第一百零八章
驟然得知花滿樓的情意竟從那樣早就開始了, 顧無憂十分訝異, 但略一回想後來發生的事,才發現自與關西月沐挽風告別之後, 花滿樓的態度就產生了隱約的變化,他雖仍恪守朋友之禮,但行事間還是不自覺的與他親近了許多。
顧無憂想起玉竹秋光細膩光滑的觸感。他那時以為,花滿樓願意讓自己碰他的琴,是因為自己是他所信任的朋友,現在想來, 自然是他已經心慕於自己,樂意將所擁有的都與自己分享。
顧無憂道:“我自那首陽春中隱約聽出了些許纏綿愛戀, 當時還以為是錯覺。”
花滿樓笑著搖了搖頭:“我已盡力克製自己, 誰承想竟還被你給聽出來了。”
顧無憂卻道:“這事豈是想要克製,就能克製的了的呢?”
聽了這話,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啊,感情最是難以壓抑,一個人若是真的動了心,那他在望著自己的心上人時, 身上總會情不自禁的體現出愛意的。
時隔多日, 兩人再次同住一屋, 心境卻已與上回大不相同,一腔愛意洶湧而上,磨了又磨,才終於肯熄燈睡覺。
一夜好夢, 直至天明。
兩人在客棧裏用過早飯,結了賬,便再次騎上馬往金陵去了。
此行一路順遂,既沒有人跳出來劫道,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平靜的很。直至傍晚,兩人總算回到了金陵城,顧無憂心係醫館裏那兩個夥計,便提出與花滿樓分道而行,花滿樓回百花樓照看一下他的花,他則回醫館看看。
這醫館還是初來乍到時為了完成神醫係統的任務開的呢,後來他就到處跑,好好一個醫館缺了大夫,就成了藥堂。若不是齊本和方達還算有些商業頭腦,顧無憂估摸著這醫館早該倒閉了。
聽了他的建議,花滿樓道:“還是你我一同去看一看吧。”
顧無憂想想也對,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原隨雲不知什麽時候就會下手,他們二人還是待在一處更安全些。
因此兩人便策馬往醫館去了。
此時已值傍晚,醫館裏沒什麽客人,待在大堂的齊本正坐在櫃台後麵,拄著手臂打盹,聽見腳步聲才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接著瞬間就瞪大了,蹭的一下站起來:“道長,花公子!”
顧無憂微微頷首,花滿樓微笑點頭。
齊本一下子竄到兩人麵前,上下打量了花滿樓一番,激動道:“花公子,還好你沒事!”
花滿樓微微一笑,打趣道:“有你們道長在,我自是沒什麽事的。”
齊本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們道長能醫能打,劍術一流,醫術高超,有他出馬,您當然不會有事的!”
顧無憂道:“……”
這種時候你就別跟著附和了喂,當麵誇人很羞恥的!
眼見花滿樓沒事,一直沒有消息的顧無憂也出現在了麵前,齊本心裏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他麻溜的將醫館門關上,接著去叫在後麵忙活的方達去了。
方達正是讓花滿樓中毒的“藥引子”,他一直對此事愧疚不已,見花滿樓毫發無傷的出現在麵前,這鐵骨錚錚的漢子眼圈一紅,差點沒哭出來。
花滿樓溫聲道:“我已無事,你不必如此。”
顧無憂則道:“下回注意。”
初起得知花滿樓出事的時候,顧無憂當然對方達升起過氣憤不滿,但後來逐漸冷靜下來,想想就連陸小鳳楚留香這樣的花叢老手也上過女人的當,就更不用提方達這種從未與溫香軟玉貼近過的生澀新手了。
原隨雲計劃如此嚴密,將人心和性格把握的可謂精準,這一連環套本就是衝著他們來的,連他們都上了當,方達會中計,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因此顧無憂也並未太苛責他。
但方達顯然不這麽想,他自認犯了大錯,害得花滿樓不明不白的陷入危險當中,此事全數都是他的責任。
顧無憂見他這架勢,心說還好他不知道自己受傷的事情,否則怕不是要自責到死了。
這事他不擅長,就往後一退,交給花滿樓來。花滿樓衝他無奈的笑笑,溫聲開導了方達一番,他聲音又溫又柔,十分包容,總算解開了方達的心結。
齊本十分有眼力見的在這時候將茶端上來,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從一旁的櫃子裏摸出個黑色的信封,遞給顧無憂。
這信封嶄新,上麵沒有半點折痕,看來被人保管的很好,其上用白筆寫了“歸元道長親啟”六個大字。
顧無憂道:“黑紙白字……這倒是別致的很。”
花滿樓一挑眉:“哦?”
顧無憂問道:“這是什麽人送來的?”
齊本道:“今日一大早,我來前麵開門的時候,就見這封信正方方正正的放在櫃台上,也不知是什麽人送來的。”
他那時還憂心顧無憂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看到它,沒想到晚上他就回來了。
聞言,顧無憂和花滿樓俱是一愣,接著麵色就微微凝重起來。
見狀,齊本趕忙問道:“可是這東西有什麽問題?”
顧無憂道:“無妨。”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花滿樓一眼,然後道:“天色已晚,我和花滿樓回百花樓了,你們休息吧。”
方達一愣:“道長不回來住嗎?”
顧無憂道:“最近事忙,大抵明日還要走,你們不必收拾房子了。”
他又交代了幾句,便與兩人告別,和花滿樓一同離開了。
兩人回了百花樓,坐到往日常坐的地方,花滿樓問:“信是誰送來的?”
顧無憂道:“這得打開看看才知道了。”
他將信封上下翻看了一番,確認信沒問題,這才將信封拆開,將裏麵工整疊好的兩張紙取出來。
“十五日子夜,西風碼頭。”
右下角畫著一隻漆黑的蝙蝠。
另一張紙上並沒有字,隻畫著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薛笑人!
顧無憂蹙了蹙眉,將紙遞給花滿樓,順便將上麵的內容說了一遍。
花滿樓仔細摸了摸紙張,忽然笑了:“這寫信的人知道你與我待在一起,用的墨還十分濃。”
用的墨濃了,即使看不見的人也可以很輕易摸出上麵的字跡。
顧無憂道:“你我並未掩飾行蹤,原隨雲自然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看來,這是讓你我同去的意思了。”
花滿樓點了點頭,以示讚同。他笑道:“你說說,他明明已預料到我們今日就能到金陵,為何不將信當麵交給你,偏要弄得這樣神秘?”
顧無憂不假思索:“原隨雲與無花自不可能親自前來,而他們能派出的人手,沒一個是我們的對手,很容易就會被跟蹤抑或抓住逼問信息。”
而齊本和方達就沒這個顧慮了。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發現的了對方的蹤跡。
顧無憂繼續道:“原隨雲將薛笑人的畫像也一並送來,想必是怕你我不肯前去,索性以此做餌,引我們上鉤。”
畢竟以目前原隨雲掌握的信息,他絕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蝙蝠公子的事情已經暴露,那對於顧無憂與花滿樓而言,蝙蝠島的邀約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可附上薛笑人的畫像就不同了。
畢竟按理來說,薛笑人找花滿樓逼問地圖的事情,除了當時在場的眾人,也就隻有雇主本人才能知曉,顧無憂要想查明幕後黑手,即使知道這或許是個圈套,也勢必要抓住這一得來不易的線索。
花滿樓道:“三日後就是十五,西風碼頭離金陵不近,看來你我明日就要動身。”
顧無憂道:“他時間安排的這樣緊,隻怕也是不想讓我們通知其他人。”
不過雖然原隨雲主意打得很好,隻可惜顧無憂自有一套聯係人的法子,這方法本是純陽與其他門派做聯絡時所用,上一回能那樣快與明教取得聯係,也多虧了這法子。
兩人將此事又討論了一番,確認已沒什麽遺漏了,顧無憂下廚去做了些飯菜出來,兩人簡單的吃了,便回屋打算休息。
說起來,這還真是顧無憂第一回進百花樓內花滿樓的房間。
屋子裏的擺放十分簡單,還沒花家一個客房布置的華貴,但卻看起來很舒服,屋內各種花雖然不多,卻放的十分講究。
顧無憂輕輕碰了碰一盆君子蘭的葉子,就見花滿樓回頭笑道:“無憂,你在做什麽?”
顧無憂將手收回來,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來什麽:“上回在花家時,你問我為何在百花樓更自在些。”
花滿樓一愣,想起這是他們回花家為花如令過壽時,自己曾在回廊裏問過顧無憂這個問題。
他還記得,當時顧無憂的答複是:“百花樓裏沒有這麽多人,常來的隻有朋友,我自然自在許多。”
顧無憂道:“那時我說的……不是真心話。”
花滿樓忽然意識到什麽,輕聲道:“那你當時,是怎麽想的?”
顧無憂神色一柔,眼神像撫摸一般落在花滿樓麵頰上:“我其實想說,百花樓清靜,你我可時常獨處,我自然更喜歡這裏。”
花滿樓眉眼一柔,麵上就帶了些化不開的笑意,甜絲絲的,一點點甜到顧無憂心裏去。
我還是盡快走劇情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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