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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的確是一個噩夢,這個噩夢從她在酒吧喝醉了然後在酒店醒過來和他交談之後,就開始了,他可以直接告訴她,他做的一切全都是針對她,既然如此,她就該知道怎麽做了。她不能讓家人知道,於是江承洲主動讓她直接搬出去,當然他也不介意突然想起她了,去沐家接她,她隻能按照他的要求搬出來,搬出來後,他沒有主動聯係她,也不曾出現,任由她多番猜測,猜他是不是故意丟下她,猜他會不會放任公司不管……
然後他出現了,在他覺得她的情緒到達了最差的時候。
“沒有。”她出聲,平穩自己的呼吸。
她的這句心不對口的話讓他在黑暗中無聲的笑了起來。沒有嗎?那他不介意人為的讓她感覺有。
在沐宣妤穩定心神,準備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時,一隻手放到了她的胸口,並且帶有惡意的揉了揉,這讓她的身體瞬間僵硬無比。她幾乎能感覺到這一刻的他一定是在笑,她可以說沒有,但身體卻不會說謊。就連一句話,他都要惡意的去證明他才是對的。
那隻手力度不大,有著詭異的溫柔在其中,仿佛有著甜味的□□,明知是毒,偏偏味道極佳。那隻手遊動的範圍越來越廣。
她很想提醒他,他剛訂婚,和他訂婚的那個女子是他選定的妻子,他已經用行動給予那個女人最高的承諾待遇,那麽就不該再用行動去背叛。
她咬著唇,沒有說出口,她清楚真說出口,那便會真惹怒他。而她或許就真成為一個破壞好女人幸福的壞女人了。
當他身體動了瞬間,她終於忍不住出聲,“江承洲……”
“嗯?”他的聲音慵懶而迷人。
和他聲音同步的是他直接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他的手不再不規矩的在她睡裙裏遊動,而是把他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她身上,用他的身體去感受她這一刻的憤怒憋屈,而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因此活躍不已。
大學的時候,他曾無意中聽到她和幾個女生的談話,他進退不得,隻能夠聽下去了。
“這年頭,怎麽有那麽多女人相信那個已經結婚或者有未婚妻的男人對她們是真愛啊,難道全都腦子進水了?”
“這是因為男人都寵著小三,這就好比,原本隻能分得一個寶物,結果有寶物自己送上門,當然得寵著愛著了……”
“寶物?”聽到同學說法的夏語茗不可控製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如果這個男人真愛這個女人,怎麽可能讓她名不正言不順的跟著他,怎麽可能不管她遭遇閑言碎語,不過是男人的虛榮心罷了,換成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所以哪裏來的什麽真愛不真愛……”
夏語茗說話向來如此,大家也已經習慣了,有人小小的反駁,總會有例外……
夏語茗冷冷一笑,“小妤,你覺得呢?”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真愛哪裏存在那麽多意外,不過是不夠愛,堅定不下來,可恰恰因此,真愛如此可貴,擁有的人少之又少,於是無數人打著真愛的幌子濫竽充數。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一樣嗎?江承洲笑著感知著身下這個人的情緒,“哦,你是在緊張?”
他明知故問中有著淺淺的快感,沐宣妤卻隻能死死咬住嘴唇。
“緊張什麽呢?”他從她身上翻下來,“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
還沒有來得及從他翻下去的動作中輕鬆下來,卻已經因為他後麵一句話全身血液都直衝腦海,嗬,他的意思是她自以為是自作聰明,他根本沒有碰她的意圖,她得多自戀才會以為他有著美麗動人的未婚妻後還會對她這具破敗的身體感興趣。
她幾乎用光所有的自製力,才能抿緊嘴不開口,閉上眼靜默下來。
江承洲卻臉帶笑容,這樣了,也不打算開口?
沐宣妤,我說過,這隻是開始而已。
沐宣妤醒來,先是睜眼看著不停晃動的窗簾,昨天沒有關窗嗎?她揉揉自己的額頭,似乎已經忘記了。
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八點一十一,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工作的時候,每天都怨憤為什麽要起那麽早,當不工作後覺得每天都要好好睡懶覺時,卻會在這種時間自然醒來,然後發現起床的時間和工作時完全一致,可那時,為何會那般憤恨呢!
當她目光停在身邊的人臉上時,那些飄雜的思緒也逐漸散去,光線很柔和,讓他的臉也顯得很柔和,仿佛未經世俗的少年似的,多具有欺騙性。可她明知道萬般具有欺騙性,竟然有一種衝動,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想感知著那一份真實性。
過去有多少次,她也是這樣醒來,然後他躺在她的身邊,那時的她是在想些什麽呢?
他的床頭邊擺放著煙和打火機,她看著那一支打火機竟然很迷茫,這一支打火機,還是多年前那一支?是她看錯了,還是他一直都使用著?打火機顏色是鉛色,不新,有著淺淺的舊意。她看得太認真,以至於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已經醒來,江承洲睨眸看她,臉上哪裏還有那分單純感,倒是顯得不露情緒的深不可測。
“想碰?”他直接伸手把打火機和煙扔到她麵前,挑了挑眉,想吸就吸,難道她在他身上還有什麽形象可言?
沐宣妤卻沒有去碰。
也不是真沒有吸過煙,那是什麽樣的味道呢。
他問她,會吸煙嗎?
她搖頭。
他則衝她笑笑,不妨試試。
於是他長吸一口,然後按住她,將口腔中的煙霧全吐到她的嘴裏,親自讓她感受一下,煙的味道,然後笑眯眯的看她:很難受對不對?那就少碰。
他伸手揉著她的頭發:我不喜歡吸煙的女生。
潛台詞,你別想吸了,我不喜歡。
現在呢?
想碰?就扔過去煙和打火機,她想吸就吸吧!
這一刻的沐宣妤,隻覺得自己竟然也成為可以討伐的那種人,多麽虛偽,她明明以為自己對過去的那一段所謂感情根本不在意,也不曾主動回想,那麽她為何把那些記得如此清晰,清晰得一對比就可以得出結論。
現在的她在他眼裏,究竟算什麽呢?
算什麽都不重要,她扯了扯嘴角,“隻是看看而已。”
她扯開被子,下床。她轉過頭,發現他還是一動不動,沉默兩秒,“你不起床?”
她是在暗示他,他再不起,去公司就應該遲到了。
“我今天出差。”他看著她,半響後移開目光,“你陪我一起去。”
他說完就又閉上了眼睛,沐宣妤看了他一會兒,覺得他確實沒有等自己回話的必要,她有資格表達自己想與不想嗎?
既然沒有資格,那麽就努力按照他說的那麽去做。
她曾看過一個小故事,兩個女人同時被人抓走了,一個女人順著那個男人,身體沒有受到多少傷害,一個女人不斷反抗,被救出來時奄奄一息,全身上下都是傷痕,就連臉上也也有著疤痕。然後前者被無數人咒罵,沒有自尊心,竟然委身於那種男人,而後者則被誇讚有品格。真正的事實上,多年後,前一個女人正常結婚生子,婚姻幸福,而後一個女人命運悲哀,甚至沒有多久就死去了。
夏語茗看了這個故事就笑了,說是結果推動過程,就是因為有這般讓人無奈又可笑的結局,才會延伸更多前者那樣的女人。
沐宣妤卻想,其實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無論是前一個女人的人生還是後一個女人的人生,前一個女人更想活著,所以她活得更好,無視所有人的謾罵,而後一個女人,她自己選擇了自己的人生,卻連無數誇獎中隱藏的罵聲也要計較,於是原本堅硬的外殼破裂,鬱鬱寡歡,走向了她期待的死亡。
她不想當後一種女人,用驕傲讓自己遍體鱗傷,又同樣因為這遍體鱗傷傷了自己的驕傲。
她在洗手間穿戴好後,才走出去,江承洲這才慢悠悠的起床了。他的動作不快不慢,低著頭穿衣的樣子顯得穩重極了,這才符合他的年齡。
她突然想,其實她也有著選擇,現在她是他的俘虜,她可以委委屈屈留在他身邊,依附著他而活,而她也可以選擇,魚死網破,人活著有無數的死穴,但真狠得下心來,其實真可以去做到誰都不在乎,於是誰都傷不到自己。
江承洲發現她的目光,抬頭看她,“去做飯。”
又是那種不可反抗的語氣。
她站定,選擇哪一種呢?
還是乖乖的走向廚房的方向。
活著吧,雖然沒有什麽意義,可真正活得有意義的又有幾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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