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婉仰頭望著他,沉默了半天,然後漸漸的平複,冷靜,黯然,就像是從那隻炸毛的貓變成了一隻順從的乖狗。
她緩緩的抿出了個要笑不笑的弧度,語氣誠懇,說道:“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好了。”
閆文林覺得江時婉是個欠虐的性子,越是對她放縱,她就躍躍欲試想要上房揭瓦,以暴製暴才會消停。
可見著她終於低眉順目了,又十分不滿意,這不是他想要的,不夠靈動,死氣沉沉。
轉念覺得自己要求太多,她也是個挺要強的人,有時不知道自尊為何物,有時候自尊心強的跟什麽似的。
閆文林什麽也沒說,低著頭去吻了下她,江時婉看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捂著嘴笑,她趕緊躲開他,別開頭,沒什麽情緒的皺了皺眉,“有人。”
閆文林不是個會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別人的看法,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影響。但是他不在意,不代表江時婉不在意。
人前親密,似乎會讓她感到尤其別扭與生硬。
江時婉將視線落在前方路口的紅綠燈燈柱上,為不太自然的繆光找到了一絲依附。
閆文林當時也沒有再說什麽,攬著她的腰往別墅區裏走,用有勁的手臂,將她身體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相擁的二人,踱步往回走,就像是尋常飯後散步的小夫妻。
閆文林的步伐應和著江時婉的步調,淡聲說道:“盡量就不要穿這麽高的高跟鞋了。”
閆文林的聲音含有著僵硬的柔和,但是有那麽自然而然的說出口。
隻是江時婉現在正在盯著腳下的路,腦子裏想著一團毛線的事兒,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麽,更別說去注意他的語氣了,便隻是很隨意的應了一聲兒:“嗯。”
閆文林低頭看了一眼江時婉低眉順眼心不在焉的模樣,眸色有些沉,卻什麽都沒說,把著她的腰肢的手收得緊了些。
“穿高跟鞋對自己和孩子都不好,不覺得累?”
“嗯?”江時婉好似現在才意識到閆文林說什麽:“還好,幾步路而已。”
回到別墅,阿姨已經將菜做好放在了桌上,江時婉換了身衣服下來,胃口還不錯,就是一直默不作聲的低頭吃著飯。
其間,閆文林一邊慢條斯理的夾著菜,一邊審視她,江時婉偶爾抬頭的時候看見他,會挽起一個小,一底下頭,那笑容立刻便隱匿了。
晚上,江時婉洗澡完躺在**才發現了床頭櫃上的信封。
從浴室出來的閆文林說道:“財務拿上來的,你的工資,說是打不進你的工資卡。”
“哦。”江時婉打開信封看了裏麵一疊粉色的鈔票,“之前的卡掛失了,往了去財務部更新新卡號。”
其實她這個形同虛設的職位,按理說是拿不到這麽多錢的,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而給她行了特殊,獎金恐怕都有不少。
江時婉將錢放在了抽屜裏,然後翻開床頭上的書,安安靜靜的看著。
她之所以看這本,完全是被其中的一句話吸引:我跑到生命的盡頭看了看,我們果然白頭到老了。第一次打開這本書之前,江時婉盯著這句話出神了很久。
白頭偕老是多奢侈的幾個字眼,有時候少女心就是來的這樣猛烈又猝不及防,但是她不想讓閆文林看到那幾句話,在覺得他就要瞄到封麵上的那句話之後,她一把將封麵的外殼取下來,隨意的塞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這種散發這文藝酸臭味,賺取著女人溫柔心的書本,想來跟閆文林那種金融理科生的股市啊貿易啊之類,隻充斥著證據與數字的理性書籍,根本就是兩個極端。
雖然江時婉大學上的也是金融類專業,但是她曾經也是個柔軟的文科生。
現實中得不到的,在書裏麵細細體味,也未嚐不是一種滿足。
心懶意燥的時候就想抽煙,閆文林拿著煙盒和打火機去了陽台,身上罩著一件浴衣,帶子鬆鬆垮垮的係在腰間,露出大片淺麥色的結實胸膛。
自從之前又一次江時婉嫌他晚上不刮胡子紮的她臉疼,之後閆文林晚上洗澡的時候都會將胡渣打理幹淨,因此身上帶著一點沐浴露的清香,還夾雜著須後水的清冽味道,味道十分幹淨好聞,就像是荷爾蒙慵懶的被播撒在空氣中。
無意為之,卻勾勒出性感的氣息。
當他走到窗邊拿煙盒的時候,江時婉的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再看書的時候,總是覺得白紙上的黑字在跳動,晃得她眼花。
再然後,那些句子就變成了剛才閆文林跟她說的那些話,她甚至還能聯想到閆文林的表情。
江時婉漸漸的將唇抿著得了,她好幾次有些僥幸的想,閆文林不願意同她離婚,是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有感覺啊,多到讓他萌生了想跟自己過一輩子的想法?
每想到這兒。心情就抑製不住的蠢蠢欲動,也不知道在激動和渴盼什麽。但不多時,閆文林的幾句冷聲冷語又將她打回了原型。
她又才告訴自己,有些事兒不該心懷期望,有些不合適的話不應該說,有些小脾氣不是衝著誰都能耍。
陽台的燈沒有開,閆文林靠在圍欄上,伸手晃了晃煙盒,抖出一隻煙來點燃,吸了一口,火星從滅到明,青灰色的煙霧後,他半眯著眼睛,神色難辨。
他遠遠的看著靠在那的江時婉,桔色的落地台燈,披散著長發眉目溫軟的女人,安靜的像是一幅靜止的畫麵。
江時婉似乎是感應到閆文林的視線,將視線從書中抬起來,明眸星目,直直的望著他,黝黑又水潤。
江時婉心裏小鹿亂撞了一下,母之所及的閆文林,指間夾著煙,麵朝臥室,反手搭在陽台圍欄上,高大的身軀,寬肩窄腰,因為肩膀張開的動作,胸膛看起來寬大有力。他吸了一口煙,眉目輕皺,深眸微眯。
江時婉覺得自己是個十分矛盾的人,她不喜歡閆文林抽煙,又極度迷戀他吸煙時候的樣子,她心中計較著閆文林愛不愛她,卻從始至終都抗拒不了他散發出來的荷爾蒙,從當初那個想象跟他牽手的畫麵都會心跳加速的女孩,變成了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