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回去。”盛韻櫻眉心舒展不開,看了看情緒有些異常的江時婉,動了動喉嚨囑咐道:“婉婉,回去好好休息,什麽都別想,閆文林會處理的。”

江時婉的情緒有些空,隻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好。”

閆安寧適時的將閆文林喊住,說:“剛才藜律師上來過,她媽媽好像在這兒住院來著,你也代表公司去探望探望吧。”

說的好像是讓閆文林代表公司,不過就是想挑事兒而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有勞小姑費心了,不過我自有打算,不喜歡別人幹涉我的事兒。我脾氣不大好,也護短,你說話注意點。”閆文林一邊說,一邊將江時婉攬進了臂彎裏,意思是,不論對錯,他護的都是他老婆。

閆文林這話毫不客氣,閆安寧端著長輩的架子,卻讓小一輩一通警告,閆安寧的性格是很典型的閆家人性格,不好相與,天不怕地不怕,但獨獨對閆文林有所畏懼。

原因是,她當年親眼看見這孩子是怎麽把閆文敬的肋骨打斷的。

閆安寧氣得憋了一口氣,最終卻也沒發出來,看著夫妻二人走遠了,才冷冷的朝著盛韻櫻哼了一聲兒。

江時婉跟閆文林進了電梯,他隻是按了B1的鍵,江時婉看了一眼,沒問他為什麽不到八樓去瞧瞧。

直到上了車她也一句話沒說。

頭靠在車坐上,安靜的盯著車窗外不停後退的夜景,繁華的都市,霓虹閃爍,猶如火樹銀花般璀璨。

但是在江時婉看來,在美不勝收的夜景,於她交疊在一起,江時婉看著重重的光影,幹澀的眼眶漸漸的看不清他物。

到了路口,車遇上紅綠燈而停下。江時婉定睛一看歸途上的路人腳步變得匆忙起來,甚至有人小跑著往溫暖的咖啡店裏走去,下雪了。

不如搓綿扯絮般瀟灑,綿綿的陰沉的,細細的顆粒落在車窗上即化,讓人覺得一點都不幹脆,拖泥帶水,這雪會下一個晚上,慢慢的才會變大。

閆文林偏頭看她,不是用眼角餘光,而是正兒八經的注視著她的側臉,柔和的五官線條,被路燈投射進來的斑駁光影照的更加分明。

閆文林手搭在方向盤上,看了眼前方的擁堵路況和深藍色的天幕,淡聲說道:“有些話不用放在心上。”

閆文林看見江時婉的睫毛撲閃了兩下,垂下了眸子,江時婉問他:“因為你會解決嗎?”

閆文林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來,一片深不見底的晦暗,又深又沉。

江時婉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卻答了聲兒:“嗯。”

“可是給林文造成的損失要怎麽彌補呢?林文的股票跌了不少吧。”江時婉淡聲說,喃喃的語氣,像是在自言自語,“還有被 牽連進來的那些人,會給人家造成怎麽樣的影響?反正當初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有一天會被人指指點點的準備了,隻是給他人造成困擾……”

江時婉越往下說,淡淡語聲裏噙著一抹自嘲,閆文林的眉皺的越發的緊了。

他的聲音沉了些,“這些都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江時婉擱在腿上,壓著拎包,壓著包扣的擱得她的骨頭隱隱作痛,她卻像是沒有感到一樣,喉嚨滾動了兩下,垂著某某自用手摳著指甲。

那什麽才是她應該考慮的問題?

這事兒平麵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江時悅之手,意欲明顯,江時悅不想忍了,抱著非死即活的決心用她的方式在報複。

紅燈變綠,閆文林發動引擎,順著車流往前。

“閆文林。”江時婉抬起頭來看他,沒等到他回應便問:“你有沒有後悔過娶了我?”

閆文林沒說話。

“麻煩不斷,是個男人都該煩了。”江時婉說:“閆文林,這是個好機會,結束一切的好機會,從一開始就走錯了的路。現在有機會去修正了。”

閆文林不會以為她在說笑,轉頭看她,眼角泛著紅,語氣雖輕,卻無比堅定,很誠摯的跟他討論著這個問題。

閆文林臉色有些難看,“我說過現在不談這件事兒,你不理智。”

“我不是在跟你談,我是在跟你看建議。”

車子駛入另一條街道之後通暢了許多,閆文林當即就往右打方向盤,將車停在了路邊。

閆文林棱角分明的側臉有些冷硬轉頭看著江時婉霧氣蒙蒙的大眼睛,臉色漸漸柔和下來。

半晌,他單手伸過去托住她的臉,眉頭猥瑣,聲音堅定而低沉,“不是與我在,你在怕什麽?”

眼淚不受控製的,一滴一滴的往下砸在他的手上,滑入戶口處,滾入他的掌心和她臉頰相貼的縫隙裏,被體溫養的更加灼燙。

江時婉沙啞著聲音說:“閆文林,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路邊不停的有車駛過去,呼嘯而過的聲響,就像碾在她心尖上一樣煎熬。

是她高估了自己,真正麵對他的時候,她做不到心如止水,他的每一次親密的動作和溫存,就像是滋養液一樣,催生著她心裏的貪婪,想要的越來越多,結婚了又想談感情,談了感情又開始奢望可以白頭偕老。

江時婉卻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不齒的事情,終有一日她們會給她當頭棒喝,告訴她這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要還的。

“當初結婚的時候你就沒想過會不會後悔?”閆文林以為她動不動說後悔,動不動分手而臉色鐵青。

江時婉攢出個深深的笑,笑意不達眼底,“當初我根本就沒想過跟你之間有懷孕生子的可能,我就是衝著錢來的,早知道如此,我當初還不如安安分分的待在法國,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

江時婉語無倫次,心中像是有什麽東西,一層一層的緩緩壓上來,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會這般難受,是因為明知錯在哪兒,卻再也無能為力。

閆文林聲線緊繃,臉色陰鬱的問道:“這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