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解了鎖,她卻遲遲沒拉開門。

江時悅離開前那話,分明是話裏有話,勾起她心中的疑慮,引導她去尋找答案。

一個人提起一件事兒是偶然,那兩個人同時用相同的語氣試探她的口風,向她透露同樣的訊息,是否因該敲錘下定了?

可是那天,她真真切切打電話問過鄭陽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過灼熱,她曬的有些頭暈,趕緊鑽進了車裏。

閆睿軒已經在盛韻櫻那裏住了快三天了,下午江時婉去將兒子和阿姨一起接了回去。

天氣越來越熱,家裏已經開了冷氣,江時婉不讓閆睿軒光著腳在家裏亂跑,怕寒氣入體,自己進了門卻光著腳走來走去半天。

總覺得心慌意亂的很,將阿姨找來問了兩句,問她有沒有聽盛韻櫻和閆文林說起林文的什麽事情,或者說有沒有什麽異常。

阿姨一頭霧水,表示不知道。

江時婉心裏越來越慌。

這婚離得越來越不是滋味。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傍晚吃過飯,天氣驟然轉陰,忽而便陰雲密布,陣雨來勢洶洶。

江時婉一個人坐著發呆的時候,那手托腮的時候,竟覺手都在抖。

她怔怔的,心裏揪緊的感覺愈來愈深,有種強烈的不安。

她再也坐不住,換了身一副就要出門,囑咐阿姨看好閆睿軒。等紅綠燈的時候,她毫無節奏的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

親自問清楚他比較好,隻要他說沒事兒,親口說沒事兒,她也不用坐立難安。

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就像是在視覺距離不足一米的黑夜中,心中充滿了顫栗,不知道下一秒迎麵而來的優勢什麽巨石浪濤。開車直奔悅園而去,心緒難平之下,也忘記給相關的人打電話詢問他是否在家裏,進了別墅區,開車穿過隱藏在茂密叢叢的綠化帶中的水泥路,江時婉遠遠看向家門口方向,紅藍交錯的警燈閃爍。

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隻剩下稀稀落落的尚能沾濕衣服的細雨很滿地的潮濕。

剛入夜的天際呈深紫,空氣中漂浮著朦朧的濕氣,將別墅的照明燈和警燈攏做一團,氣氛蕭瑟亦不真實。

一刹那間,江時婉仿佛被巨石壓心,那重量壓得她幾乎快要喘過不氣來,血液倒流,是的她有中頭重腳輕的感覺,腦中有如鍾鼓齊鳴,轟鳴聲兒壓製了所有的思緒,隻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握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越收越緊,指節清白,好像這樣才能控製住心底那股想要發抖的強烈想法。

那短短的百十來米的距離,江時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過去的,漫長的仿佛慢動作回放了一個世紀般久遠。

車停在了院子外麵的水泥路上,距離前麵停著的兩輛警車不過幾米的距離,院子裏站這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插著腰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江時婉目光緊緊徘徊在家門口和這兩名警察身上,她推開車門下去,強作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下巴。

出門時她隨意丟了一雙平底鞋,走到水泥路和草坪地的過度區的時候還是差點崴了腳。

前麵就像是有一條線,緊緊拉著她前往打開著家門,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耳邊甚至能聽見晚風將她襯衣衣擺吹的作響的聲音。

走過草坪,江時婉的腳背被打濕,他目光如炬,心口顫抖,目的更是明確。

徑直與那兩名警察擦身而過的時候那兩個人才發現她,其中離江時婉比較近的那個人反應迅速,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因為事出突然,沒控製好自己的力道,將江時婉拉的一個趔趄。

他警告道:“女士,我們正在執行公務,別靠近。”

江時婉迎麵望向他,聲音壓抑,“公務?什麽公務?”

“公務就是公務,沒事兒趕緊走。”說完就要驅趕她。

另外一名警察常上網,對江時婉的長相有些印象,借著燈光看清了她的正臉,忙讓同事鬆開了她,隻是攔在她麵前不讓她進去。

他皺眉問:“你是閆太太?”

江時婉看了一眼亮如白晝的別墅客廳,又看向訊問她的警察,開口很機械,“閆文林在裏麵?”

兩個警察麵麵相覷,默認了,心裏暗道,這女人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吧?

誰知道江時婉趁著他們兩個人對眼的空隙,一個閃身就往門口快步走去。

“站住!”

警察上千剛要抓住江時婉,裏麵的人出來了……

閆文林走在中間,挺拔如斯,除了微長的胡茬和消瘦的下顎,眉眼依舊。

他身側一左一右兩個將產,身後還跟了兩個。

閆文林聽見聲音,一抬頭便看見了台階下的江時婉,披散著頭發,發絲和襯衫上還有雨水的痕跡。

眼神微怔,惱怒又震驚的看著她。

閆文林凝重的神色,頓時又深深一沉。

江時婉被人壓製住雙臂,她的眼神仍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他,情緒上湧,眼眶無端泛酸。

“放開她。”

閆文林沒帶手銬,三步便跨到她麵前,江時婉第一次發現她動作如此的迅速猛力,又準又狠的將鉗製她的兩名警察丟開。

饒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在職刑警,也沒反應過來,倒退了好幾步穩住了身形,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閆文林,收到他眼神的威脅,又看了看遠處無動於衷的頭兒,最終沒有上前。

江時婉喃喃:“你又騙我……”穿著平底鞋的她隻能揚起臉看他。

看著他的臉,江時婉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閆文林竟還像不以為意似的,握住她的肩膀去查看她有沒有被人給弄傷。

“閆文林。”江時婉眼珠子一轉不轉,目光噙著他的臉,“這幾是要離婚的理由?”

“江時婉……”

江時婉越過他看了一眼後麵臉上截然寫著“鐵麵無私”幾個字的警察,“閆文林,是不是我對你太刻薄了,所以在所有人都知道不對勁的時候,我還固執的覺得你隻是因為當初的事兒愧疚,覺得我們確實看不到以後了,所以答應了跟我離婚……”

江時婉一邊說一邊將目光移回到了他的臉上,克製的聲音有種不易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