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關鍵時候才會明白過來什麽想要,什麽不想要。僅僅是看到,想到閆文林受製於人的場景她就想說被人頂頭澆了一桶冰水般呼吸緊滯。

她之前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要離開他去千裏之外的地方生活。

閆文林捧著她的臉,揩去了她臉上人濕潤的淚痕,抵著她的額頭低低的安慰,“我沒事兒,隻是去做個調查而已。”

“你當我三歲?”江時婉一一指過他們周圍的警察,質問道:“做個調查需要出動六名刑警?你犯刑罰了?”

“沒事兒。”閆文林將她抱在了懷裏。“真的沒事兒,過幾天我就回來了,你先照顧好媽和閆睿軒。”

“你之前給我那麽多錢,是不是早就料到這次會出事兒?”江時婉也不顧一切抱住他,聲音緊巴巴的從他的肩膀處傳來。

他是多麽謹慎的人,即便是未雨綢繆,也從未到過這種地步。

“我要做的是先保證你們萬無一失,其他的,我會想辦法解決。”閆文林親了親她的發際,聲音又沉又穩,卻又柔軟的將她包裹,“無論如何也別將那筆錢投在林文裏麵,知道嗎?”

“你為什麽像是跟我交代後事兒一樣……”一種恐懼的感覺包圍著她,這個時候就連他的擁抱也給不了她安全感了,她隻能將他越抱越緊。

“說什麽胡話?”閆文林輕皺著眉頭,聲音沉穩而寵溺,“不是讓你等我回來麽?堅強點,你不是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嗎?女金剛,嗯?”

“好,我等著。”江時婉下意識的直點頭,“明天是兒子的生日。”

“幫我跟他說生日快樂,禮物過幾天我再給他補上。”

“嗯!”

閆文一個吻印在了她的耳廓,他遲疑了許久,仍然不確定這是不是時候,但他還是說了:“婉婉,我愛你。”

萬無一失中總有一失,就怕這樣的事兒,短時間過不去,說些她喜歡聽的,她想起他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難過。

本來想悄無聲息的瞞住她,以為恨字當前是她最為決絕的時候,之前也聽聞她要離開,他還曾想,這是最好不過的,讓她完完全全離開是非之地,對她來說挺好的。

可看她出現在麵前,心裏又忍不住歡喜,至少證明她遠不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不在乎,她始終是放不下他的。

他向來也而不是什麽寬容大方的人,會讓自己的女人在自己之後找個好男人,他更願意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閆文林鬆開江時婉離去,江時婉轉身,“閆文林……”她上千想抓他衣袖,被剛才的兩名警察給隔開了。

他已經上了警車,後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上是鄭陽和另一個助理,兩人開車一路跟在了警車後麵離開了她的視線。

站在外麵許久,雨絲縹緲,衣服和頭發皆是變得潮濕,家裏還燈火通明,江時婉走進去,關上門的瞬間,身上便瞬間被抽開,靠著門板徐徐坐下來,抱住了膝蓋。

家裏開這冷氣,將衣衫上的寒意送進了骨子裏,江時婉不停的打著寒顫。

她閉上眼睛,耳畔是閆文林的聲音,“我要做的是先保證你們萬無一失,其他的,我會想辦法解決。”

閆文林作為一個男人,這次是身體力行了一句話,女人很小孩兒都能粗心大意,但是男人不行。

他提前預知了最壞的結果,便給她做了完全的打算,離婚後他轉到她名下的財產不再受幹涉,既能讓她置身事外,也能讓她下半生沒有經濟上的後顧之憂。

他也知道她不會放棄盛韻櫻不顧,到時候,就算是出了什麽事兒,除了他,他的妻兒母親都會好好的。

江時婉雙手掩麵,悶悶的嗚咽聲兒從指縫中傳出。

閆文林說錯了,她不是女金剛,即便是,那也隻是在遇見他之前。

不知不覺忘了時間,江時婉抬頭看向牆壁上的時鍾,指針指向十點半,她關好家裏的燈後離開,回去了別墅。

看了一眼在小床裏熟睡的閆睿軒之後,便回到了書房,她給鄭陽打了電話過去,那兩個人肯定知道其中內情。

鄭陽接了電話之後卻是字字回避,“這件事兒閆總交代過我們怎麽做,傅律師和言總也在幫忙,你真的不用操心。”

江時婉坐在書桌後,手撐著額頭,眼神停留在桌麵上,目光卻是難以集中,她緊緊閉上眼睛,聲音有些澀,“我隻是想問下情況而已。”

“……有進展我會告訴您的。”

鄭陽現在口風很緊,作為一個下屬,他很合格。

“是不是閆文林交代過你,不要給我透露任何信息?”

鄭陽沒有否認,沉吟片刻,忍不住說道:“你要相信,閆總他是為了你好,他並不想把你牽涉其中,他之前煞費苦心的將你送出這汪泥潭之外,你又何必再牽涉其中?”

書房裏的燈光通透冰涼,淩晨一兩點鍾的光景,靜溢的聽不見一絲白日裏的喧囂噪雜,江時婉一隻手撐住半張臉,又忍不住眼眶泛紅。

“煞費苦心……”她低著聲兒呢喃,手擋住嘴唇,聲音沙啞模糊,“是挺煞費苦心的,我知道了,就這樣吧,有情況你告訴我一聲兒。”

掛了電話,江時婉將手機屏幕反蓋在桌麵,兩隻手攤在桌上,低垂著頭,過了會兒她笑了一聲兒,抬起頭來,又哭又笑,抹了一把臉,看向窗外,遠處的漆黑中扔閃耀著霓虹。

閆文林被扣押的事情並沒有傳開,江時婉想的是,林文那邊肯定要考慮到聲譽問題,與那邊協調後的結果,將這件事兒暫時保密,閆文林昨晚也隻是說接受調查,在敲錘定論之前,應該不會有任何消息流出。

第二天一早,江時婉就給傅正擎打了電話去,好幾次都是嘟嘟到中途傳來無人接聽就掛了。

江時婉知道自己是被拒接了,她仍是不厭其煩的反複播。

沒過一會兒,傅正擎接了電話,語氣可謂十分的冷淡不耐煩,“怎麽了,催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