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在現在把事情搞得太難看,場麵一旦會亂了起來,人就會容易衝動,以至於失了分寸。

他看著江時婉有些充血的眼睛,頓了一下,降低聲調,一副商量的口吻,“江時婉,閆文林出事兒的關頭,我知道你情緒不好,但也別太咄咄逼人了。”

孫白林話音剛落,一把聲音便插了進來,“我的確是吧藜麥跟你借錢但卻踢到鐵板的事兒告訴了閆文林,因為我一開始告訴他藜麥有麻煩的時候他無動於衷,所以情急之下我才說要不是你,藜麥也不會到如此地步,我承認當時說出那樣的話,的確不厚道,但是江時婉。”言恒語看向她江時婉,“欠人的始終要還,不是麽,閆文林……”

“嘭!”

江時婉站起身來,碰到了放在麵前的高腳杯,落地摔的粉碎,也因此打斷了言恒語的話。

大約已經猜到真相的孫白林見狀,抵了抵後槽牙,冷冷的看了一眼言恒語。

江時婉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言恒語,一張俏臉上麵無表情,溫婉的眉眼此刻鋒利的像是一把刀子。

“你覺得我欠藜麥的是麽?”江時婉‘嗬’的冷笑了一聲兒,“我不禁想,要是藜麥當初喂你吃子彈,告訴你那是巧克力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吞下去吧?”

“藜麥來找我,從她說出目的開始,我就說過我會借她錢,但是我有條件,畢竟銀行貸款還有利息呢,不是嗎?”她淡淡的挽起唇角,用一副“你真蠢”的神情看向言恒語,“我說過,隻要她承認……”

“江時婉!”

江時婉的話語被門口急促的斥聲打斷。

江時婉的語氣戛然而止,氣氛急轉直下。

這種情況下的慌張,無疑是狗急跳牆想要阻擋真相被扒開的最愚蠢的表現。

江時婉站的筆直,目光從言恒語臉上移開,卻也沒給藜麥一個正眼。

言恒語和孫白林同時看向藜麥。

麵對這兩個人灼熱的視線,藜麥有一種源自內心的不平靜和恐懼。

她怕,怕言恒語得知江時婉拒絕對她施以援手時候所保留的真相,都會變成巴掌。

在接下來的未知某一刻,狠狠的扇在她的臉上。

人生總是這樣,一個謊言,需要用更大的代價去償還。

事到如今,她身邊早已沒有閆文林,也沒有李特維,連曾經能成為她經濟依靠的薑家也已經將她拋棄,好像,她隻剩下了言恒語了。

但是有的道理她明白,人的感情,總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消耗中殆盡。況且,她沒有信心,沒有信心言恒語還能為她做到何種地步。

孫白林翹著腿,整個身子閑適的靠在椅子上,破有深意的眯了眯眼睛,說:“我HIA以為你要站在門口直到這出戲結束。”

這個時候,隨便一個人嘴裏諱莫如深的字眼,對於藜麥來說,都像是拋入不平靜水麵的巨石,漣漪一圈圈的擴大,像是為接下來要卷起的驚濤駭浪做鋪墊。

“正好你來了,不如咱們來重現一下當時的場景如何?”

江時婉這才腳步微動,緩緩的朝著藜麥走去,原本精致而溫婉的五官,一顰一笑都顯得十分的強硬。

“從哪裏開始呢?”江時婉雙手環胸,手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微微蹙眉,似乎現在想象當時的場景。

江時婉是個記仇且愛鑽牛角尖的人,誰讓她不高興,當時的對話她就算記不起全部,也能回憶出個七八分。

“從你說要借三億開始吧。”江時婉琢磨了一下,“三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問前男友借三億,我見過的人中,除了江時悅,就數你的臉最大了。”她說完,揚了揚下巴,“該你了。”

藜麥臉色煞白,緊緊的抿著唇不出聲兒。

江時婉輕微冷笑,“不想說啊,我幫你回憶可以嗎?你說:為了我,他砸出的錢,可不止三億。”

這句話,僵屍安之所以記得這麽明白,是因為這話一度成為她心中的刺。

“江時婉,你口說無憑。”

人在慌張時候,大腦運轉就像是機器遇到了障礙,無法邏輯清晰地以極具法律攻擊性的語言去反駁一個人。

藜麥好歹是律師,辯護能力一流,輸就輸在,麵對事實,難以自己騙自己。而且論可信度,孫白林已經明顯偏向了江時婉。

江時婉沒理她,自顧說下去,“然後我好像說的是‘要讓閆文林和安家的人好好的查一下藜律師,看看安靜這麽些年遭的罪,是不是跟你藜麥有關’。”

言恒語和孫白林的臉色同時一變。

誰都沒想到,怎麽跟安靜牽扯上幹係了。

“江時婉,我可以告你誹謗!”藜麥徹底口不擇言。

安靜這事兒是她的痛處。

即便做過不堪的事兒,藜麥仍然是心高氣傲的,她嫉妒害怕閆文林和言恒語看到自己不堪的那一麵。

她已經習慣性粉飾,日子過一過,好像覺得當年的事情,隻要沒人提起她就可以當做沒做過,她沒有用世人不齒的手段挽留過一個男人。

次之,她害怕安靜身後的那個男人,薑宇承還威脅過她封口。

江時婉涼涼笑了笑,“你知道閆文林和我,替你在安家麵前受過多少冷眼嗎?甚至安靜掐著我的脖子讓我告訴她她的孩子父親是誰,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對不對?”

“安靜跟閆文林的婚約是因為誰,又是怎麽樣吹了的,你最清楚,安靜的孩子是誰的,一開始,最清楚的也是你。”

江時婉微微揚起下巴,對上藜麥憤紅的冷眼,語氣可以輕飄,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當時閆文林和我因為這件事兒與安家的關係陷入了僵局,甚至你對外造成於我不利的留言傳開後,對我口誅筆伐的媒體不甚其數,這樣的關頭你找閆文林借錢,恰好電話是被我接的,我想你心裏也是氣不過,可我一開始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但是你想天上掉餡餅,也得看老天爺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