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睿軒是哭睡的,江時婉帶著他回了家,自己洗漱完坐在燈光澄澈的書房裏。

最近總覺得地麵踩能給她依附感,她蜷縮著膝蓋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手機放在身邊,時時刻刻等著鄭陽的消息。

她盯著茶幾一直看,手機突然響了,她猛地看過去,卻是江時悅打過來的。

“什麽事兒?”江時婉莫名的心跳有些快。

聽筒裏傳來了車鳴聲兒。

“江時婉,明天有時間見個麵嗎?”

“想說什麽?”

“需要跟你見麵談。”

江時婉眼神沉了沉,想到明天可能有機會見閆文林……

“你想告訴我,要談什麽,我再衡量看看值不值得我浪費時間見你。”

江時悅妥協鬆口,“關於閆文林,我能幫你,值不值?”

“你?”江時婉放在膝蓋上的手瞬間收緊,江時悅手腳不幹淨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她趁這個時機掏出肚子裏的壞水的可能性到是大得多,“你能怎麽幫我?還是說,我該問你百出花樣,幾時是個頭?”

江時婉的聲音裏帶著慣性的輕蔑,冷然的像是細語過境,清清淡淡的,雖未狂風大作,卻澀澀生寒。

“我想你現在因該已經知道了閆文林有多被動,如果你已經打算跟他劃清界限,從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那我無話可說。”

茶幾上反射著炙白的光線,江時婉長時間凝視著一個地方,眼睛出現了短暫的刺痛。

“不過,我覺得你可能已經心裏有數了吧,是插手,還是旁觀。”

江時悅似乎在海邊,那邊有風聲,幾乎蓋過了她車尾那聲兒淺淺的聲音。

江時婉繼續沉默,江時悅也不急,仿佛已經知道了江時婉想要幫閆文林的心有多麽的迫切,繼續將自己想說的話緩緩的道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天上會不會白白掉餡餅暫且不議論,就說我,也不是什麽心思善良的人,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也不會白白幫你,但我保證,能幫到你。”

江時婉內心紛亂,手指不停撥弄著茶幾上那隻空****的煙灰缸。

她擰著眉心,“你如果不是手裏握著可以逆轉局勢的證據,我……”

“有。”江時婉話音還沒落下,江時悅已經爽快的答應了。

江時婉深吸了一口氣,“哪兒見?”

“明天你來公司,你不是和江氏有建築項目的合作嗎?”

江時婉長時間沒睡好,精神不濟,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再躲著誰?”

江時悅輕輕哼了一聲兒,語調戲虐,“倒也不是躲著誰,隻是事情辦成之前就走漏風聲,很容易出現攔路虎。”

江時婉掛了電話,將頭埋在了膝蓋裏,眼睛幹澀得難受,垂下眼皮那一刹那,最是酸痛。

閉上眼睛,耳旁仿佛能聽到了燈泡絲裏的電流在流淌,恍惚間她睡意襲來,夢裏夢見閆文林穿這監獄號服坐在審訊室裏,她就站在單反玻璃外麵。

她大喜,一遍遍的叫著他的名字,閆文林卻從頭到尾都無動於衷,她漸漸慌亂了,開始發瘋似的怕打玻璃,直到她被人架走,他才像是感應到什麽,抬起頭朝玻璃的方向看了一眼。

眉峰犀利,目光幽沉。

江時婉頓時就崩潰了,雙腿酸麻無力,掙紮到額頭青筋凸起,緩緩朝地上滑去。

那種墜落感讓她忽然驚醒,江時婉抬起頭,眼前茶幾上擺著的是那隻許久沒人用過的煙灰缸。

耳邊嗡嗡作響,心裏惶惶的,一摸自己的額頭,全是黏黏的濕汗。

她鬆了一口氣,才聽見臥室裏閆睿軒在哭。

江時婉趕緊從地上起來,因為長時間抱膝而坐,小腿酸麻,差點又倒回了地上。

她咧著嘴嘶了一口氣,撐著沙發起來往臥室裏小跑過去。

閆睿軒睡覺向來比較安穩,半夜驚醒的情況隻有幾個月大那段時間有過。

江時婉開了燈才發現閆睿軒扶著嬰兒床站著,一邊哭一邊喊她,“媽媽……”

看見她來了,雙手向她張開,哭的更加厲害了。

他應該是醒來發現了江時婉不在,慌了才哭成這樣的。

“在呢在呢。”江時婉將他抱住,摸了摸尿不濕是幹的,隨後抽了紙巾擦幹他額頭哭出來的細汗。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很敏感的緣故,他能感知到周圍氣氛的變化,或許是最近她和盛韻櫻都很壓抑,所以給了他不好的感覺,今天下午開始他情緒就已經十分不穩定。

江時婉讓被吵醒的阿姨回去睡了,她自己抱著閆睿軒躺到了**輕哄著。

小家夥靠在她的胸口上,攥著她的衣領不停的抽噎,哭到嗓子失聲兒,江時婉一直抱著閆睿軒,幾乎到天亮才把他放回小床裏。

天色微亮,江時婉時不時的看著手機。

刷牙吃早飯都心不在焉,終於在給閆睿軒洗漱好的時候接到了鄭陽打來的電話。

江時婉心裏猛然一揪,“喂,怎麽樣了?”

“太太,今天我可以安排你和閆總見一麵。”

江時婉聽出他語氣中有些勉強,笑容收了收,抿著唇,“你跟他說好了嗎?”

我……那個,我還沒告訴閆總呢,種子你待會兒過來,照我說的做就行。

“好。”

江時婉把閆睿軒打包送到盛韻櫻那兒去,但是沒告訴任何人她要去見閆文林。

路上遭遇上班高峰期堵車,江時婉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三兩秒看一次表。

快到看守所的時候,鄭陽打電話來催了兩次,她到了之後停好車,鄭陽帶著她快步往裏麵走。

江時婉焦急的問:“是時間到了嗎?”

周圍是森嚴的高牆,江時婉和這個樣走在走道中間,高跟鞋皮鞋的聲音清脆作響。

“我打點了一下,讓他們多給點時間,怕閆總起疑,我讓傅律師跟他多談會兒托住他。”

江時婉一愣,腳步停了。

鄭陽發現不對勁,轉身看她,“怎麽了?”

“他不想見我?”

鄭陽意識到說漏了嘴,“不是的……”

“那為什麽不告訴他我要來?還有,起疑?”江時婉不敢置信的問,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