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明明說今晚家裏沒其他人的!
“小三,我幫你把未來的媳婦帶回家了!”
老太太見那頭有掛電話的意思,急著說:“這個不一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雖然年紀比錢悅還小了一歲,但人長得漂亮呀,你也認識的,就是景希那個小提琴老師。”
鬱老太太自我沉浸在喜悅中,想起昨天鬱紹庭進白筱家時那一副愛理不理的臭屁樣,好言好語地教導:“我也不跟你計較以前的事兒了,不管你以前對人家白老師什麽態度,今晚得給我熱情些!”
“大概幾點開飯?”鬱紹庭隻回了一句。
鬱老太太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迫不及待地說:“六點半吧,你早些過來,也跟人家聊聊天。”
“對了,你過來之前先去笙藝畫廊把那副百合油畫給我取了!”老太太掛電話前囑咐。
老太太估計打算把畫送給白筱,鬱紹庭樂見其成,擱了電話,景行敲門進來:“鬱總,今晚的飯局還去嗎?”
其實景行已經在門口站了會兒,等鬱紹庭掛了電話才敲門。
鬱總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從剛才那通電話景希大概猜到應該是鬱老太太讓鬱總回家去吃飯。
“今晚家裏有些要緊的事,你讓藺謙跟劉總過去應付一下。”
景行有點驚訝於鬱紹庭親善的態度,立刻點頭應道:“好……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剛轉身要走,鬱紹庭又問他:“除了花你一般送你女朋友什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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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聽到那一聲“祈佑”就知道自己又被鬱家老太太給坑了。
老太太賴在她身上讓她扶著上車時,明明說家裏人今晚都有事,不會回來吃晚飯。
要不然白筱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來鬱家,還坐在人家客廳裏喝茶。
入口的清茶餘味繞在舌尖有點苦澀,望著映在門口地板上晃動的身影,白筱心想:還真是緣分!
保姆已經跑到門口,接過了好幾個購物袋,還把拖鞋放到玄關處:“大小姐。”
鬱苡薇換了棉拖上來,笑容晏晏,就像盛開在冬日裏的一朵蝴蝶蘭,明豔幹淨卻又惹人憐惜。
白筱忽然就明白裴祁佑為什麽會又對鬱苡薇動心,不僅僅是鬱苡薇的家世,還有她身上那份天真爛漫,優良的家境讓她身上少了社會習氣跟市儈,透著少女的活力跟俏皮,好像任何時候都無憂無慮。
“祈佑還在公司,過會兒到……”鬱苡薇剛說著,就看到了客廳裏的不速之客。
白筱已經不想久待,剛放下水杯起身,就聽到鬱苡薇不悅地質問:“你來我家做什麽?”
鬱苡薇不喜歡白筱的原因有很多,譬如因為白筱害得她被綁架,譬如白筱曾經是裴祁佑的助理,譬如白筱跟她長得相似的臉,撞臉比撞衫要嚴重很多,從小追求獨一無二的她自然容不得這一點。
況且……直覺告訴鬱苡薇,這個女人跟裴祁佑的關係不簡單,雖然她沒有找到證據。就像鬱苡薇排斥著白筱,白筱同樣也不怎麽喜歡這位鬱家大小姐。
所以麵對鬱苡薇極不友好的態度,白筱沒理她,直接對保姆說:“如果老太太沒事我先告辭了。”
保姆去臥室看了看老太太的情況,很快就出來:“白小姐,老太太說讓你進去。”
等白筱上了樓,鬱苡薇有些不高興地問保姆:“她怎麽跟奶奶認識?”
“這個我也不曉得,老太太的腰扭了,是這位白小姐送太太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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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進了臥室就看到鬱老太太趴在**一手揉著腰哎喲哎喲地嚷著,大有虛張聲勢的意思。
“您要是還疼就塗點藥,既然您已經到家,那我也回去了。”
鬱老太太扭過頭看,略略不滿地瞅著站在一邊的白筱:“我的腰還傷著呢。”
“……那我送您去醫院。”白筱發覺老太太是擺明要把自己摔下樓的責任往自己頭上栽。
老太太打量白筱兩眼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哼哼道:“我看你呀就是打算把我扔醫院然後一走了之。再說了,我又不把你怎麽樣,就是為了感謝你把我送回來,想留你吃頓飯。”
“您家裏人都回來了,我再留在這不方便,這頓飯等有空請吧。”
老太太一臉的茫然:“家裏有人來了嗎?”
白筱望著老太太半真半假的表情,瞟了眼她扭動自如的腰:“我真走了,您好好休息。”
老太太見白筱不是客套,是真的準備走人,急了,伸手去拉白筱:“噯~~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這還是小三第一次“聽話”地回家來相親,這會兒白筱要是走了,她再從哪兒變出個漂亮姑娘給他?
白筱冷不防被人從後麵抱住雙腿,整個人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往後——
一聲慘叫從臥室裏響起。
白筱循聲低頭,發現自己居然坐在老太太的身上,忙站起來,“您有沒有怎麽樣?”
鬱老太太扶著自己一動都不能動的腰,齜牙咧嘴,這下是真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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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笙藝畫廊門口,鬱紹庭阻止準備下車的景行:“我自己去拿,車鑰匙給我,你自己回去吧。”
褲袋裏的手機又開始震動,鬱紹庭看了眼,沒按掉,但調成了靜音。
景行下車,看著推開畫廊門進去的男人,心裏嘀咕,換做以前他讓鬱總自己去拿畫,估計早黑臉了。
想起剛才在首飾店買的禮物,景行忍不住好奇白小姐到底是怎麽收服鬱總這種極品難搞的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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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畫很快,鬱紹庭卻在畫廊裏遇到了蘇蔓榕。
蘇蔓榕站在一副油畫前,怔怔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鬱紹庭對蘇蔓榕的印象不好不壞,但還是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大嫂。”
聽到有人喊自己,蘇蔓榕轉過頭看到鬱紹庭,頗為驚訝,但瞧見他手裏的畫就明白過來了:“來幫媽取畫?”
老太太很喜歡畫畫,經常會在家裏畫了油畫拿到畫廊來框起來送人,但還沒見哪家願意把畫掛出來過。
“大嫂來看畫?”鬱紹庭往牆上那幅畫掃了眼,畫的是一個黃昏下一個男人的背影,修長而挺拔。
畫的下方寫著作品人的名字——WHITE。
蘇蔓榕一副畫的價錢已經能買到百萬,但這幅畫的畫筆卻顯得青澀,應該是她剛執筆時畫的。
鬱紹庭打算離開,蘇蔓榕卻主動叫住了他,他回頭:“大嫂還有事?”
其實鬱紹庭跟鬱政東長得不像,倒是老二跟鬱政東頗為神似,或許是因為兩人身上都有軍人的氣質。
“中午在順景路那邊,我遠遠看到你車裏坐了個女人,就是爸爸說的那個嗎?”
現在大概整個鬱家都知道鬱家老三看上了一個離婚的女人。
鬱紹庭並不否認,坦然的態度倒是讓蘇蔓榕說不下去,隻好轉移話題:“今晚媽像是要介紹對象給你認識。”
“我知道。”鬱紹庭淡淡地應著,看起來並沒有不情願。
蘇蔓榕看不懂這個小叔,既然喜歡那個離婚女人,怎麽還這麽樂嗬嗬地回家去相親?
她不是多嘴的人,而且這個小叔子的脾氣不好,蘇蔓榕也沒再多說,免得鬧得不愉快。
倒是鬱紹庭在離開前問了一句:“大嫂的老家在雲南?”
蘇蔓榕一愣,隨即輕描淡寫地回答:“是呀,我跟你大哥就在那認識的,怎麽了?”
“隻是突然想起來問問。”鬱紹庭回答得比蘇蔓榕還要敷衍:“大嫂要是回大院搭我的車吧。”
鬱紹庭後半句話說得其實沒什麽誠意,蘇蔓榕也不會自討沒趣:“不用,我自己開車來了,你先回去吧。”
鬱紹庭點點頭,拎著畫就走了。
回到車上,他拿出手機,上麵已經有了十來通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都是一個人的。
“怎麽不接電話?我把你媽媽的腰給弄傷了,她不讓我走,你快點過來。”
鬱紹庭什麽也沒回複,打開車上的儲物格,把手機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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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躲在鬱家洗手間裏給鬱紹庭撥了很多通電話,沒有關機,但就是沒有人接聽。
外麵響起鬱老太太的聲音:“我說擰一塊毛巾要這麽長時間呀?”
白筱收了手機,拿著毛巾出去,如果說一開始她能狠心走人是因為她知道老太太多半是裝的,那這會兒,老太太是真的被她壓傷了,白筱把熱毛巾敷在老太太腰上,老太太又嚷著要吃橘子。
剛出臥室,白筱就瞧見一身灰撲撲作訓服的鬱仲驍上樓來,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鬱仲驍也看到了她,雖有驚訝但隻是淺笑地跟她點頭問候,然後回房間洗澡去了。
先是鬱苡薇,後是鬱仲驍……
白筱越發覺得老太太那句“今晚我家裏沒人”不可信,也越發地想要離開。
她想著給老太太拿了橘子一定得走,結果剛一拐過緩步台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白筱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的報應,誰讓她剛才看到鬱苡薇時產生過一個惡劣的想法?
她當時在想,要是前妻跟不知情的未婚妻和未婚妻家人坐在一張桌上,不知道裴祁佑怕不怕?
“祈佑,你來了?”鬱苡薇換了一身家居服,像隻快樂的小鳥從客廳跑出來,然後不顧眾目睽睽,整個人都跳到了裴祁佑身上,雙手圈著他的脖子,雙腿夾著他的腰,歪著頭眯著美眸,俏皮動人。
裴祁佑被撞得往後略略退了半步,但還是接住了她,低頭擁著她笑容滿溢。
“怎麽這麽晚?”鬱苡薇撅著小嘴抱怨。
“路過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覺得有塊端硯不錯,就給爺爺買了。”
白筱發現自己的定力還是不夠,依舊沒有辦法一點情緒都沒有地麵對他們,或者說她本來就不是個豁達的人,望著他們相親相愛,她胸口就跟堵住了一樣難受,有種被以眾欺寡了的不敵感,但她也清楚跟愛不愛沒有關係。
“白小姐?”也是張阿姨這一叫,門口那對賢伉儷才齊齊轉頭望過來,看到了站在那的白筱。
白筱沒再去看他們兩個,下樓去廚房,身後是鬱苡薇的聲音:“她怎麽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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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廚房再出來,客廳裏已經沒了人,白筱剛要上樓,手臂就被人一扯。
裴祁佑不知何時站在廚房外的角落處,抿著薄唇,拉著她就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關了門,白筱甩開他的手:“你做什麽?我要出去。”
裴祁佑的手按住門,臉色有些陰沉,內心煩躁,冷冷地問:“你有事找我,找鬱家做什麽?”
白筱知道他誤會了,氣憤之餘也有被羞辱的委屈,她深吸一口氣,望著他慍怒的眼神:“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到底是你從沒了解過我,還是你變了?”
這樣一句話,比任何的指責怒罵都來得厲害,她幾乎全盤否定了二十年來的情分。
裴祁佑握著她手臂的手有些僵硬。
“你放心,既然我願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那我就不會再糾纏你。”
白筱推開他,打開門就出去了,一上樓,就看到了不知在走廊護欄處站了多久的鬱仲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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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鬱老太太頓時沒了吃橘子的心情:“你剛才不還說不走了?感情騙我呢?”
白筱忍不住反駁:“那您還不是騙我說今晚家裏沒其他人?”
說著白筱紅了眼圈,老太太當即嚇壞了:“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家裏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悶悶地說完兩個字,白筱就轉身出了臥室。
可憐老太太大冷的天,連拖鞋也來不及套上,穿著單薄的睡衣就連忙追出去,“噯!噯!等等!”
白筱下樓拿了自己的包,到玄關處換了鞋,拉開門就往外走,一時不注意就跟剛從外麵進來的人撞到了一塊兒。
“老頭子!”鬱老太太一下樓就瞧見門口混亂的一幕。
白筱扶著旁邊的鞋櫃才沒摔倒,聽了老太太的話抬頭,看清被她撞得身形趔趄的人心頭一緊。
一身深綠色的筆挺軍裝,肩章上的上將軍銜,花白的頭發,中央聯播裏出鏡率頗高的臉,因為被白筱一撞,身後的上校連忙上前扶住他,一聲“首長”喊得驚慌失措,也驚動了屋子裏其他人。
二樓,鬱仲驍、鬱苡薇跟裴祁佑紛紛下樓來,老太太已經跑到玄關處:“有沒有撞傷?”
其實兩人撞上怪不得白筱,因為鬱戰明進來得也很急,步子又很大,以致於沒瞧見從裏麵出來的白筱。
“莽莽撞撞的做什麽?沒看到有人嗎?”鬱戰明嚴厲的嗬斥聲嚇得剛要上前的鬱苡薇止住腳步。
白筱看著被鬱老太太和上校關切著的鬱戰明,說不緊張是假的,鬱戰明整個人看上去比電視上還要威嚴幾分,高大挺拔的身姿,板起的臉龐,眼神犀利,白筱能清晰的感受到鬱戰明此刻的怒氣。
既然撞了人,又聽到鬱戰明氣憤的吼聲,白筱開了口:“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您進來。”
鬱戰明推開上校,皺眉斜了她一眼:“沒注意到,眼睛長頭上去了?”
白筱被噎住,倒是老太太替她說話:“這不是不小心嗎?”
白筱覺得自己的處境已經夠尷尬了,“不打擾了。”跟鬱戰明歉意地鞠了個躬就要走,剛拉開門就忘了移步。
鬱紹庭站在門口,眉目暈染在門口壁燈的光暈下,越加的清雋,烏黑的眸子深邃而明亮,他就像是沒看到擋在門口的白筱,往裏麵淡淡地看了一眼,語氣也淡淡地:“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