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心善,那是不是也同情同情我? 補更
現在,在鬱景希眼裏,白筱什麽都會,會做飯,會織圍巾,會拉小提琴,當然也會邊手鏈。
所以他抽出三根細彩繩,放到白筱的手裏:“你……你給我編一條手鏈,就那樣那樣的。”
鬱景希說不清楚,隻是胡亂地比劃,白筱上學時也女孩子間也興這玩意兒,很快就明白了小家夥的意思,把三根繩打結到一塊兒,讓鬱景希捏著那個結跟中間那跟繩子,自己則擺弄著一左一右兩根細繩。
望著一點點編出來的手鏈花樣,鬱景希覺得很神奇很興奮,比那些高年級的女孩編的還要好看!
“那個……能不能再多編幾條?”他想要送給吳遼明他們。
白筱爽快地答應,在去軍區大院的路上,一下子編了四條手鏈,還問鬱景希夠不夠?
鬱景希趴在她的腿上,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撐著下巴,瞅著她空空的手腕,說:“你自己也編一條。”
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太好,小家夥撓了撓耳根子,坐直小身子,拿了三根繩子打上結,讓白筱拿著頭尾兩端:“還是我來幫你編吧!”
鬱景希學的有模有樣,編了一截後才發現——編出來的花樣歪了。
白筱從旁指點,小家夥嫌她囉嗦,自顧自地嘟著小嘴,念念有詞地繼續自我探索:“先往這邊……再那邊。”
……
白筱抬頭,望向後視鏡,前麵的男人正專注地開著車。
她想到中午吃完飯跟他說的話,當時,鬱紹庭沒說反對但也沒讚同,所以,她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態度。
沒有鬱紹庭的點頭,白筱也不敢貿貿然跟鬱家兩位長輩坦白自己離異的事。
路上,鬱紹庭的手機響了,他簡單地回了幾句:“嗯,馬上就到……在季寧璐附近。”
應該是鬱老太太打來催促他們的電話。
等他們到了鬱家院子門口,鬱老太太已經在門口張望,一瞧見車子,笑吟吟地走過來:“來了?”
“媽。”白筱禮貌地喊了老太太。
鬱老太太連聲‘噯噯’應下,望向白筱還不明顯的肚子,又看到關上駕駛座車門的小兒子和背著書包爬下車的孫子,心裏跟開了花似地開心,一邊想著今年看來得去廟裏燒幾柱高香,一邊拉過鬱景希的手跟白筱說著話往屋裏走。
“來吃餐飯還要三請四請。”鬱戰明背著手站在門口,瞧見回來的小兒子一家,一張臉板著,不太高興的樣子。
鬱紹庭神色如常,雙手抄著袋,白筱收斂了笑,恭恭敬敬地喚道:“……首長好。”
鬱戰明冷哼,轉身先回屋去了。
“這死老頭……無視他就好了。”鬱老太太輕拍白筱的手,說:“下個月中旬,跟媽一塊兒去趟廟裏還個願。”
……
鬱老太太是個很走心的母親,大半輩子都在為兩兒子的終身大事操勞。
幾年前,尤其是在小兒媳婦過世、二兒媳婦跟人私奔後,老太太那段時間,跑寺廟跑得特勤,香火錢捐得……管門的小和尚,一看到鬱老太太就眉開眼笑,要不是鬱總參謀長極力阻止,老太太差點都當了俗家弟子。
有一件事,鬱老太太至今,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前兩年,她跟好姐妹去廟裏時,趁著旁人不注意,爬上供奉水果點心的桌子,偷拿了某尊菩薩的一雙鞋。
那時,鬱老太太捧著鞋子,跪在蒲扇上:“菩薩,你要讓我兩兒子成家了,我就把鞋子還給你。”
如今心願達成了一半,老太太決定先帶著小兒媳婦去還一隻鞋,免得菩薩怪她言而無信。
……
白筱聽到鬱老太太說下個月,不由又想到鬱紹庭說要帶她跟景希去拉斯維加斯定居的事。
看到老太太欣喜的模樣,白筱真說不出回絕她的話,倒是鬱紹庭在旁邊插話:“懷了孕,還是少點奔波。”
“就你關心媳婦。”鬱老太太瞪了眼兒子:“我兒媳婦,我比你疼得緊。”
鬱紹庭沒接話,隻是比她們先一步,推開門進去了。
“這德行……簡直跟他爸年輕的時候一個樣,隻能他說別人,別人說不來他,一說,就給你臉色看。”
鬱景希在旁邊,落井下石地問:“奶奶,我以後會不會也像爸爸這樣子?”
“當然不會,你的脾氣像奶奶,再不濟,也跟你二伯一樣,絕對不像你爸跟你爺爺。”
在白筱還沒到鬱家之前,鬱景希經常住在大院,因為鬱紹庭要出差,漸漸地,孫子來的日子少了,鬱老太太這心裏也落寞,進屋時,又跟白筱提起:“這肚子馬上就要鼓起來了,要不,還是搬過來住吧,也好有個照應。”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讓張阿姨把紹庭以前的房間好好收拾收拾,缺什麽家具就添。”
鬱景希坐在沙發上,邊剝橘子邊說:“可是我們明天還要去拉斯維加斯。”
“……”
鬱老太太愣了愣,眨了下眼:“去拉斯維加斯?怎麽沒聽你們提過?明天就去嗎?是不是太趕了點?”
看到婆婆這樣,白筱心裏也不好受了,握著老太太的手,說:“隻是去玩幾天。”
“這樣啊……”鬱老太太鬆了口氣:“那就好好玩,不過要顧著身子,要是不適應就早點回來。”
……
沒一會兒,鬱仲驍也回來了,整個人像是從泥潭裏滾過,作訓服已經看不出顏色,衝白筱點了點頭。
鬱老太太招呼著二兒子快去洗澡,等鬱仲驍高挺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老太太喜歡白筱這個兒媳婦,所以,忍不住把藏在心裏多年來的怨懟都告訴了白筱:“都怪那個挨千刀的,把我兒子拖到這個歲數。”
對鬱仲驍,白筱不了解,但也在鬱紹庭或鬱景希那聽聞過一二,隻知道他離異了。
白筱對這位‘二哥’也是感激的,他知道自己離過婚,也見過當時自己跟鬱紹庭在家裏的洗手間摟摟抱抱,但卻沒有當麵拆穿他們,所以聽到鬱老太太說起鬱仲驍的婚史,她也不禁為他唏噓。
“早知道她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當年,是打死也不讓我兒子娶她!”
鬱老太太說起前二兒媳婦就來氣,跟老二結婚七八年,還整得自己跟十八歲小姑娘一樣嬌氣得不行,老二辛辛苦苦在西/藏服役,信誓旦旦說隨軍,結果在那邊待了兩天就哭著跑回來,然後偷偷在家裏養起了小白臉。
鬱老太太緊握白筱的手說:“你媽快回愛爾蘭了,我也沒想攔,這樣,不管對她,還是對你,對大家,都是最好的決定。等你二哥有了媳婦,到時候要是你們都住家裏,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兒,要住在外麵,就常回來看看。”
說到底,老太太還是希望兒子們能留在身邊,共享天倫之樂。
就像那一回在首都,白筱想起鬱戰明跟自己說的話,替她安排學校不過是個托詞,他應該是想留下兒子。
白筱摸著鬱景希的小腦袋瓜,將心比心,如果景希以後帶著妻子常年居於國外,自己恐怕也會感到寂寞失落。
……
白筱幫著把菜端到餐廳時,還在想關於離異跟出國這兩件事,心不在焉地,打翻了醬油瓶。
她身上倒沒沾上,隻是張阿姨做菜要用的醬油一滴也不剩。
鬱老太太連忙拉著白筱去洗手,讓張阿姨快把地拖幹淨,免得白筱一不留神滑到。
“我去小超市裏買瓶醬油。”張阿姨拖了地,說道,還有兩個菜沒炒,都需要用到調料醬油。
“還是我去吧。”白筱說。
鬱老太太猜想可能是小兒媳婦待在家裏憋壞了,所以,也沒阻止:“那讓景希領著你去。”
小超市就在大院裏,但白筱對這邊不熟悉,鬱老太太怕她迷路。
白筱卻說:“讓紹庭陪我去吧。”
“好,那也行,我幫你去把他喊下來。”
老太太就喜歡看兒媳婦對兒子黏得緊,笑著去書房叫小兒子,等鬱紹庭下來,白筱已經換好了鞋。
……
鬱景希正跟許久不見的‘肉圓’撒腿跑繞著院子跑,看到兩人出來,停下來:“你們去哪兒呀?”
白筱是有話想跟鬱紹庭說,所以不想讓景希跟著,當下道:“不去哪兒,買瓶醬油,馬上回來。”
她說這話有些欲蓋彌彰,鬱景希抿著小嘴上下打量她,顯然不太信,就要跟著一塊兒去。
“回去先把手洗了,洗幹淨再去。”鬱紹庭道。
白筱在身後,扯了扯他的襯衫,偏偏,他好像沒看出她的暗示,對景希說:“進去洗手。”
“哦!”小家夥丟了樹枝,立刻跑進屋子去了。
鬱紹庭拉起白筱的手,什麽也沒說就往外去,他人高腿長,白筱有些跟不上:“不等景希了?”
“不是你想跟我獨處嗎?”把她拖到院子外,鬱紹庭才開腔。
白筱聽了這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窘窘地道:“誰想跟你獨處,我是有話要跟你說。”
“難道不是一個意思嗎?”
鬱紹庭攥緊她的手,稍稍用力一扯,白筱撞到他的身上,他順手摟過她的腰,白筱推他:“被人看到了。”
兩人拉拉扯扯走過一段路,瞧見前方有人,白筱讓他放開自己,鬱紹庭反而把她摟得更緊。
“我抱自己老婆礙著他們什麽了。”
“你強詞奪理。”白筱麵子薄,不像他厚臉皮:“要抱回家去抱,你先鬆開我。”
今天的鬱紹庭有些‘黏人’,白筱隻好柔聲細語地跟他打商量。
“回了家,那還叫抱?”鬱紹庭的手往下,往她的臀上捏了一把,白筱的臉緋紅:“你注意點!”
一陣電動車鳴笛聲在身後響起。
白筱‘喂喂’了好幾聲,鬱紹庭才不甘不願地鬆開她,白筱理了理長發,瞪了他一眼,也不等她徑直朝前走,走了幾步就被他拉回去:“超市在這邊,你往那兒跑什麽。”
“你先放開我,我自己會走。”白筱這會兒頗為抵觸他,生怕他又在大路上亂來。
鬱紹庭低頭望著她眼神閃爍、麵紅耳赤的樣子,壓著聲說:“躲什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
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還不知道,在**的時候,到底是誰吃誰……”
“鬱紹庭,你還有完沒完了?”白筱看他越說越過,還打起了黃腔,立馬抬起手捂住他的嘴。
剛巧,有熟人經過,跟鬱紹庭打招呼,白筱下意識地收回手,低眉順眼地站在他身邊。
“小三,跟老婆出來散步呢?”大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鬱家老三最近娶了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雖然沒見過本尊,但瞅著兩人剛才打打鬧鬧的親昵勁,猜想著估摸就是這位了。
鬱紹庭倒也沒多說什麽,一手抄袋,一手握著白筱的手,跟對方寒暄了幾句後就各自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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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市買醬油時,白筱順便給鬱景希帶了兩根棒棒糖,鬱紹庭沒進來,等在門口抽煙。
超市老板娘笑眯眯地看了看白筱,又往外看了眼背對著門口的鬱紹庭:“你婆婆怎麽舍得讓你出來買醬油了?”
鬱家在豐城這邊住了很多年,大院裏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熟人,一點喜事都能穿個遍。
哪怕白筱這個兒媳婦沒怎麽露過麵,但鬱老太太那恨不得拿了喇叭四麵八方地喊一遭‘我家小三終於有老婆了’的激動勁,加上白筱是跟鬱紹庭一塊兒來的,大家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
“還真是長得標致,小三好福氣呀!”老板娘把醬油裝進袋子時,又把白筱狠狠誇了一頓。
白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老板娘說了‘再見’,拎著超市袋子出來。
鬱紹庭把煙蒂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走過來接過袋子,右手拉過她的左手:“回去吧。”
他身上有淡淡的新鮮煙草味,白筱的手扒著他的手臂,兩人不同於來時的胡鬧,回去的路上相安無事。
白筱覺得,可能是回去時,碰到的熟人更多,他找不到機會下手。
……
快到家院子時,白筱才記起自己喊他出來的目的,說:“我中午跟你說的,你想得怎麽樣了?”
“什麽?”
白筱不信他記性這麽差,但還是提醒道:“我想告訴你爸媽我結過婚的事。”
“……”
“還有,你爸媽希望我們留在這邊生活,我覺得,他們真的很不容易……”
“那我就容易了?”
白筱別開頭,說不過他。
鬱紹庭突然把她拉到了路邊一棵樹後,白筱左右看了看,有些緊張:“又幹嘛?”
“我恨不得扒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鬱紹庭俯著身,在她耳邊,偶爾,薄唇觸碰到她的耳尖,鼻息有些重,有些燙:“你說,我容不容易?你這麽心善,那是不是也同情同情我?”
“……不正經。”白筱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卻怎麽也推不開他:“我跟你說正事呢。”
他挨得那麽近,一手撐著她身後的樹,姿勢曖/昧,她的雙腿有些發軟,漸漸地,有了欲拒還迎的味道。
旁邊突然傳來幹咳聲,兩人紛紛回過頭去,鬱仲驍站在那:“買好了就早點回去,家裏等著。”
話畢,不再多看兩人一眼,轉身先走了。
白筱的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手上一用力,瞬間推開了鬱紹庭,想走,他卻緊緊地攥著她的手。
“想說,就說吧。”他突然開口了。
白筱回頭,以為自己聽錯了,鬱紹庭神色沒異樣,淡淡道:“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想怎麽說就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