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兒心髒劇痛,抱緊了懷裏的畫冊。

那畫冊上的內容,從最初的狂喜以及譴眷,逐漸變得沉靜,黯然,刺痛,以及麻木了。

往日的畫麵,一幕幕浮現,連成了一部故事片。

滿心歡喜的女子,在無情的歲月裏,過得越來越蒼涼,那寄托滿腹心事的字裏行間中的情意也變得越來越淡,最後,歸於一片荒寂。

顧婉兒忍著刀割般的悲痛,將滿腔的悲傷,融進悔恨的淚水裏。

簡姐姐,我們要如何做,才能彌補我們犯下的那些錯啊!

怪不得哥哥承受不住事實的打擊借酒消愁。

若擱在她身上,她怕是,會懊悔至死!

急救室內,醫生給顧傾寒進行了洗胃。

他吐著一口一口的酸水,吐得肝腸寸斷。

洗胃的過程,真是太難受了!

他感覺自己的胃裏被裝上了什麽東西,一直在那裏不停地攪動,讓他一刻不停歇的有著應激反應。

饒是他自認為意誌力很是剛強的一個人,也是疼得渾身抽搐,麵色發白。

他有些後悔喝酒了。

喝死了又能如何?

有時候一條命,也償還不了他曾經作為的那些錯事以及傷害。

他發誓用生命去守候的女孩啊,就那麽,被他淩虐的滿身是傷,丟失在了那個寒風凜冽的深秋了。

想起畫冊裏的那些內容,他便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死掉了。

胃裏火燒火燎地疼,好似被什麽腐蝕了一般。

也確實被腐蝕了,但與今夜的酒,無關。

他倒是想著自己是被那酒給喝壞,與那個肮髒的女人,毫無幹係。

可現實很快便把他打回了原形。

時光難倒回,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你生命裏的過客,那也是真實存在過的,你想否認,是否認不了的。

自我麻醉,也隻是一種自我逃避的懦夫行為罷了,起不到一點遮蓋罪行的作用。

簡真,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顧傾寒趴在床邊嘔吐著,稍微覺得好些便厲聲問道:“我的東西呢?”

他摸了摸身邊,畫冊,並不在這裏。

大夫停下手中的動作,對上顧傾寒毫無溫度的眸子忙開口道:“顧總,東西,我交給您的妹妹了。您放心,大小姐一直守在門外。”

顧傾寒有些生氣,心裏很是煩躁。

或許是因為疼痛造成的,也或許是他不想那些不堪的事實讓別人知道。

總之,臉色很是難看。

“我無事,出去告訴大小姐,讓她把東西留下,然後,回家去。”

他不能讓家人知道他又進了醫院而讓他們擔心。

大夫忙跑出去將顧傾寒的意思轉達給了顧婉兒。

顧婉兒收拾起了心中的傷痛,將手中的畫冊交給站在她身邊,有些惶然的大夫。

“告訴我哥哥,讓他好好養病,家裏,有我。”

她該學著懂事了。

......

從孤兒院回來後,虞重樓和簡真洗漱後,便躺在了**。

躺在虞重樓的臂彎裏,簡真問道:“重樓,你說,那個叫韓曉荷的女子隻是顧家別墅的一名保姆,穆羽聶會有什麽把柄落入她的手裏?”

為何她會要求自己帶她回豪庭別墅?

還是說,那裏留有送穆羽聶進監獄的證據。

若隻是一些口頭證據,是搬不倒穆羽聶的。

虞重樓摸著她柔軟的發絲,說道:“別想那麽多,若是你不願去,便不去。”

那裏,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不想簡真去到那裏,想起過往那些不好的事情。

證據,他會想辦法會找顧傾寒拿回來的。

“不就是去一趟那別墅嗎?無論如何,穆羽聶那個惡心的女人做的事已經超出了我的忍耐範圍了,由著她在外邊瞎蹦躂,沒來由會影響到我的心情。

等這兩日抽個機會,我就親自去找顧傾寒,哪怕和他拚個魚死網破,我也要讓那個女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她總覺得,爺爺的失蹤,和穆羽聶那個惡毒的女人脫不開幹係。

虞重樓抱著她,在她嘴角研磨著,聲音,充滿濃情。

“老婆,那些事,都有老公呢。

隻是現在,你是不是該為老公考慮一下了,老公都當了好長時間的和尚了。”

虞重樓清潤透亮的眸子裏盛滿了委屈和渴望。

簡真“噗嗤”一聲,笑了。

這男人,還真是可愛得不行了。

她拋卻腦中的一切雜念,紅潤的唇瓣,主動貼上他有些微涼的唇。

這可是她的老公呢。

無論什麽時候,冷落了他,就相當於犯罪。

他是她的愛,是她蓬勃綻放的生命。

她願意在那雨露澆灌下**絢爛,恣意徜徉......

周末時,簡真來到頂層辦公室內處理了好些事務,齊若敏進來說,顧傾寒求見。

簡真挑眉。

她還正想去找他呢。

“讓他上來吧。”

見見又何妨?

這兩日,顧傾寒飽受精神以及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簡真的畫冊,以及徐瀝竹的悔過書,都讓他幾近崩潰。

徐瀝竹說,穆羽聶小時候被海水淹過一次,便對海邊有著嚴重的心理陰影,看見水,便會退而遠之,不會遊泳,自然也是不可能跳進冰冷的海水中去救下顧傾寒。

而她的病,也不需要那麽多的血,是她一次又一次弄破自己的手指以及皮膚,以此來博取顧傾寒的同情和垂憐。

哪怕是很細小的一個傷口,她都是誇大其詞,逼迫他去簡真身上取血。

後來基於良心發現,徐瀝竹將取血量減去了不少,這才保住了簡真的性命。

若不然,簡真即便不捐骨髓,按照差不多每月一次的取血慣例,她也不會好過。

還有那次從樓上摔下,徐瀝竹說,那也是穆羽聶自導自演的。

她希望借助顧傾寒的手將簡真置於死地,讓她再也成不了她的威脅。

誰想顧傾寒竟放過了簡真,隻是將她關了三日。

隻是那三日,也是差點要了簡真的命。

那日他去那雜物間看過了,那牆麵上,還殘留著簡真對抗黑暗恐懼時留下的斑斑血痕。

一條一條,都是抓在了他的心上,讓他幾近窒息。

當房門關閉,那種伸手不見五指,隻聽聞自己呼吸的黑暗,真的能將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逼瘋,甚至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