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桌上的合同,簡真眸色一閃。

顧傾寒看見她進來,首先開口道:“簡真,我餓了。”

那些年,你一直都在照顧著我的生活起居。

現在,我主動些開口,你還會不會在乎我的冷暖溫飽?

簡真臉上的笑意斂去了一些,將目光落在虞重樓的身上。

“老公,不早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等吃完了飯,她不介意帶上韓曉荷去一趟豪庭別墅。

畢竟,豪庭別墅的主人也是在這裏的。

那些記錄著穆羽聶罪行的證據,她一定要拿回來。

顧傾寒被簡真的無視給刺了一下,心中,痛意頓增。

風水輪流轉。

當年自己對她的默然和無視,她也是這麽難過的吧?

可她,將那些傷痛深深隱藏在心底,什麽都沒說過,一個人感受著無盡的孤寂和落寞。

跟隨著兩人去了十八樓餐廳,簡真點了幾道虞重樓愛吃的飯菜,然後將菜譜推至了顧傾寒的麵前。

“喜歡吃什麽,盡管點,就當是慶祝我們之間的合作順利完成。”

看著麵前的菜譜,顧傾寒很想問一句:我的口味,你還記得嗎?

可他忍不住了。

他這麽個大活人她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更何況是那些過往的口味。

點了兩道清淡的素菜,顧傾寒又點了兩份海鮮粥。

一碗,是給簡真的。

他想起,那些年間,她陪著自己,喝了好長時間的稀粥。

看著他點的菜,簡真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是,胃還沒好嗎?

不過,已經與自己沒有關係了。

吃過飯,簡真接過虞重樓遞過來的水漱了口,用紙巾擦幹淨了嘴角,這才看向顧傾寒。

“顧總,我有個朋友,說是有些東西留在你的別墅裏了,今日剛好你也在,我想陪同朋友一起,去將東西拿回來。”

自己很忙的,剛好今日,有點空閑的時間。

顧傾寒薄唇緊抿。

朋友?難道她就沒有什麽可取回的嗎?

不管她想要那別墅裏的任何東西,他都不會阻攔的。

隻是,她恢複記憶了嗎?

看來是沒有。

若不然,她怕是不想再回那裏了。

因為那裏,除了痛苦,再無其他了。

等三人來到豪庭別墅的大門口,衛遺娥的車子,已經在那裏候著了。

看著麵前的別墅大門,簡真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一些片段。

瘦小的身影站在那裏翹首以盼,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期待和憧憬。

明亮的天色變得昏暗,直至暗黑,華燈初上,那道小小的身影被黑暗吞沒,也暗了,那眸中期許的光。

心髒突覺有些不適,簡真用手捂了上去,又搖了一下頭。

這裏,為何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和不適感?

而且那畫麵上的女孩,竟然是她!

隻是較之現如今,稍顯稚嫩了些。

也是。

重樓說,她給顧傾寒做了好幾年的保姆,怕就是這裏了。

隻是看著眼前的別墅,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排斥和不喜。

虞重樓見她臉色微變,忙將她抱進了懷裏。

“別想,什麽都不想。無論想起什麽,看見什麽,都過去了。”

靠在虞重樓強而有力的懷抱裏,簡真覺得那種不適感稍稍散去了一些。

是啊,不管以前如何,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值得自己再去為那些往事而痛苦彷徨,怨天尤人。

“我沒事,就是好像有什麽畫麵一閃而逝。

別擔心,老公,我沒那麽脆弱的。”

虞重樓在她嘴上淺吻了一下。

“嗯,我老婆是最棒的。”

顧傾寒下了車,回眸看著簡真的車子。

簡真,都已經到這裏了,你不進去,坐坐嗎?

他的身影修長,被午後的太陽拉長,攀爬上了簡真的車窗。

隻是逆著光,看不清他眸中的複雜情意。

車子裏的韓曉荷看見顧傾寒,忙從車裏下來,躬身站在了他的麵前。

“顧總。”

有簡真在,她倒也不覺得慌張。

畢竟,她也沒有做什麽壞事不是嗎?

做壞事的,另有其人。

顧傾寒垂眸,她是誰?

無關緊要的人,他從不會放在心裏。

簡真在虞重樓的陪同下下車和衛遺娥打了招呼,然後對葉落和葉紛說道:“你們陪她進去取東西。”

“是,小姐。”

門口的保鏢看向顧傾寒,見他點頭,便放了三人進去。

顧傾寒沒去管韓曉荷,而是看著對他不理不睬的簡真。

“進去坐坐吧。”

簡真轉眸,清潤的眸子裏沒有一點溫度。

“A城人都說,我對你情根深種。

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

我隻知道,我所有的情意,都給了當年救了我的人。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自降身價,將自己差點折磨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但我知道,以前所發生的一切,既然是真實存在的,我便也不會後悔那些年的付出。

這裏麵,我便不進去了。

你的生活,我也不會輕易介入。

而我的生活,估計你也很難再染指。

我們,最多也就是互利共贏的生意夥伴。

我給了你想要的,我希望顧總,不要食言。”

不要忘了,答應給我的信息。

顧傾寒眸色一痛。

不介入,不染指。

他也想啊。

可是簡真,你知道嗎?當你跳進那冰冷的海水裏將我救起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情感糾葛,便亂成了一團麻,想要脫身,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此生,我不會再做讓你煩憂的事情,隻希望你我,不要成為仇敵。

若有可能,我會將我這條命還給你,以此洗刷我身上的罪惡,也能讓捆在我心上的枷鎖,尋求一個解脫之路。

壓下心中的傷痛,顧傾寒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信封。

“這裏麵,有你爺爺去世的真相。

之所以將這個交給你,我並不是想要為我脫罪,而是我與那人一樣,想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自己應有的罪責。”

這些既定的事實,該大白於天下了。

無論這件事會給顧氏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他定將一力承擔。

本來造成這一切惡果的罪魁禍首不是徐瀝竹,而是他。

以往及至現在的那些不幸和錯誤,都是從他眼盲心瞎的那一刻開始的。

簡真臉色倏然變得十分蒼白。

原來爺爺,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