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上次的暗沉,顧傾寒的辦公室改變了裝修風格。

白色的牆麵掛著幾幅名人字畫,落地玻璃幹淨明亮。

外邊的陽光灑了進來,照在靠窗擱置的幾盆綠植上,給人一種奢華低調的寧靜,沉穩,內斂之感。

這盈盈的綠意與和暖的陽光讓這間辦公室有了勃勃生機,為辦公室融入了生命的律動和詩意。

簡真挑眉。

沙發也是換了的。

幾張勾著金絲的歐洲名品布藝沙發拚湊在一起,為這間簡約高奢的辦公室,平添了一抹溫暖的氣息。

這人,倒是會有樣學樣。

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以及裝飾,和她那裏,有些雷同啊。

隻不過這裏,不是玻璃房。

但那光線,絲毫不比她那裏差。

為兩人送上了茶水,何蘇陽便下去了。

“嚐嚐,今年新進的大紅袍。”

這茶,簡真愛喝,他便早早預定了一些。

好在,終於等到她來了。

本想給她送過去的,但定會被她拒收,便也隻好作罷。

人家那裏,什麽都不缺的。

虞重樓看了一眼顧傾寒,然後端起一杯吹了吹,然後遞給簡真。

“喝兩口吧,極品大紅袍。”

這茶,還不錯。

簡真衝虞重樓笑了笑,接過淺茗了一口。

“多謝顧總的盛情款待了。”

放下茶盞,簡真清潤的眸子看向了坐在他們對麵,麵色沉靜的顧傾寒。

“昨日你說的事,重樓告訴我了。

顧氏的股份,隻要顧總願意,擠破頭爭搶的人會有很多。

而且擁有顧氏股份,該是穩賺不賠的一筆買賣,讓我很是心動呢。

不過,君子不受嗟來之食。

顧總,明人不說暗話,我可否知道,你這麽做的原因?”

顧傾寒的眉目沉靜,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如大海,風平浪靜,卻好似一個不小心,就能溺死人。

他就那麽看著簡真。

看著她紅潤的唇瓣一張一合,問出了她心底的疑問。

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顧傾寒心底抽痛了一下。

簡真,那些年,終是我負了你,這些,是我給你的補償,你可願接受?

可他,不能這樣說。

說了,定被對麵的女子嗤一臉。

人家現在,根本就不稀罕他的補償。

他就那麽看著簡真,兩人之間,仿似被按下了暫停鍵,目光,焦灼在了一起。

複雜,而莫名。

簡真蹙了一下眉頭,率先收回了目光,麵色有些冷漠,端起茶水,又喝了兩口。

相較於這個人,這茶,要好上許多。

起碼,有著該有的溫度。

虞重樓睨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的顧傾寒,清冷的眸子裏,冰寒一片。

嗬,都到現在了,還妄想得到與他擦肩而過的一切,有可能嗎?

“顧總,若是不能回答我老婆的問題,那你的股份,還請另請高明吧。”

他不想因為任何事情,而讓自己的小女人為難。

顧傾寒強迫自己收回落在簡真身上的目光,然後,看向虞重樓。

“為何賣給你們股份,我想,聰明如虞總,該是已經了然於胸了。

實不相瞞,我生病了。”

病的不輕。

但他暫時不想動手術。

隻有那些劇烈的疼痛,才能讓他的頭腦保持一定的清醒,才能時刻提醒他,有些事情,他該怎麽做。

“顧氏,是我多年的心血,給了別人,我不甘心。

我不願看著顧氏萬一有一日四分五裂,或是在別人手裏,走向毀滅。”

簡真,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管是她的強大背景,還是手頭上優質的人力資源,她都有能力,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讓顧氏,永遠屹立不倒。

簡真抬眸。

男人的臉色,透露著不正常的白,大掌,捂在了胃部,隱忍著一種大廈將傾的破碎脆弱感。

她突覺就有些難受。

不是為他,而是,莫名想起那些已經離開人世的親人。

在病痛與災難麵前,他們是不是,也是這麽無助。

他不該這樣的,

不該用這種脆弱,來敲擊自己的軟肋的。

她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但總也,忽視不了那些徹骨的傷痛。

她垂下眼眸,將一切情緒,藏在了鴉羽般的睫毛後麵。

她是有些恨他,恨他的冷酷無情,恨他的袖手旁觀。

可再如何,也換不回爺爺的生命,換不回,她曾失去的那些記憶。

虞重樓自是看出了她的情緒變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輕輕捏了一下。

簡真轉眸一笑,然後輕搖了一下頭。

我沒事。

看著兩人的互動,顧傾寒隻覺有一隻大手捏住了他的心髒,讓他有些呼吸不暢。

半眯著眼眸平複了許久,他才壓下心裏的那股不適感。

“簡真,顧氏的市值值多少,我們都心裏有數。

過多的話,我不必再講。

一百個億,買顧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正常買賣,你情我願。

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

無論如何,在自己還有精力支撐時,他會找到一個有能力扛起顧氏之人的。

一百億?

簡真有些愕然。

即便現在顧氏的股市一直下跌,它的一半股份,至少也得五百億。

一百億,這和白送給自己,沒什麽區別。

收斂了思緒,簡真抬眸。

“顧總還真是好大方。

既然你這麽有誠意,我若是再推辭,就顯得我有些不識好歹了。

你的提議,我應了。”

有錢不賺是傻子。

見她答應,顧傾寒竟莫名鬆了一口氣。

隻要她收了顧氏的一半股權,以後有何事,他便也能有由頭和她見麵了。

哪怕,與私事無關。

合同,顧傾寒一早就準備好了的。

簡真確認無誤後,便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後續的一切事情,我會讓我的助理前來接洽和處理。

謝謝顧總的款待。”

畢竟,那大紅袍可是很可口的。

現在每日間,她倒也是好上了這一口茶水。

顧傾寒站起身。

他想說:晚間一起吃飯吧,畢竟,快到飯點了。

可他,還是忍住了。

一切都剛有點緩解的苗頭,他不想引起她對自己的反感,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又降至冰點。

顧傾寒衝簡真伸出了手。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簡真垂眸。

男人的手,長得很漂亮。

手指修長有力,指甲修剪得很整齊,很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