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隻有你了
手機忽然在她包裏響起來,她手忙腳亂地去翻找,直到這一刻,她似乎仍在幻想,會是陸正南打來的,跟她說一句:“初曉,
可是,不是,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e日c。
心中那樣失落,她笑自己傻,深呼吸了口氣,勉強鎮定了情緒才接起。
“初曉,我在古城的旅館,今天開業了,效果非常好,所以給你打個電話,謝謝你的設計。”e日c的聲音裏含著喜悅,讓葉初曉也受了些感染,笑了笑:“是嗎,我今天也恰好回古城了。”
“真的?”e日c驚訝:“那太好了,能不能邀請你過來吃頓飯,也看看你自己的成果。”
葉初曉遲疑了一下,輕輕說了聲“好”。
她之前訂的機票,是明天早上的,今天反正也沒地方可去,而雲水閣,她再不想回。
一個小時之後,她到達e日c的旅館,在路上,她已強迫自己收拾好情緒。
下了車,e日c親自在門口迎接:“怎麽突然回古城了?”
“回來辦點事全文字小說。”葉初曉輕描淡寫地回答,轉開視線,假裝看大廳裏的布置。
“很多人都稱讚你的設計呢。”e日c笑著誇獎。
能被肯定,葉初曉也很高興,但同時,也有幾分遺憾,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重回這個行業,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他也察覺了她的情緒,輕聲問:“孩子好些了嗎?”
“比之前好多了。”葉初曉回神,笑了笑,頓了一下又問:“還是第一次來自己設計的酒店呢,今晚可以入住體驗一下嗎?”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訝異,但並沒有追問,點頭:“當然可以,以後你就是白金vip,不僅這家,我在其他地方所有的酒店,你都可以免費住。”
“啊?這太奢侈了!”葉初曉失笑:“萬一我每次都要住總統套房,那您就虧大了。”
說說笑笑,葉初曉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離婚的事,告訴自己,日子總要過下去的,你得堅強點,挺住!
可盡管這樣,轉眸間的傷感,還是被閱曆深厚的e日c看在眼裏,但他始終沒問。
因為還陸續有賓客來,e日c也很忙碌,葉初曉不好打擾,便主動要求先訂房休息。
e日c隨即給她安排好房間,她道過謝,便獨自上樓。
進了房間,看到牆麵上的大朵粉色芙蓉,她微笑著用指尖撫摸,然後便在窗邊坐下,趴在窗台上,看下麵的假山亭閣,打發時光。
每當陸正南這個名字,掠過心頭,她都會生硬地對自己喊一聲停,努力將思緒轉到別的方向。
實在轉不過去的時候,她就掐自己的手,一遍遍跟自己說:不要想了,葉初曉,你不要想了,爭點氣好看的小說。
到門鈴響起的時候,她的虎口,已經被自己掐得發紅。
進浴室匆匆擦了把臉,她才去開門,e日c站在門口,約她下樓一起吃飯。
她答應,趕緊去拿包,卻一不小心,碰翻在地上,東西散落一地,而掉在最邊緣的,就是那本離婚證。
她匆忙去撿,想藏起來,但還是遲了一步,e日c已經看見了,遲疑地問:“你離婚了?”
佯裝堅強的麵具被揭穿,她再也裝不住,半蹲在地上胡亂地收拾,點了點頭,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哽咽:“是,離了。”
“怎麽會這樣?”e日c歎息著問。他雖然欣賞葉初曉,但他並非趁人之危的人,此刻隻覺得沉重。
“很多事吧……不得已。”葉初曉勉強地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隻能咬緊了唇。
e日c沒有再說話,隻是蹲下幫她一起撿完東西裝好,然後才輕聲說:“走吧,先下去吃飯。”
到了餐廳,吃飯的過程中,e日c再沒有問過一句關於離婚的話,隻是幫她布菜盛湯,細致溫厚如兄長。
吃完飯之後他將其他的邀約都推了,陪她在茶座品茶,望著落地窗外的一池碧水,聽著悠揚的古琴聲,她心中的痛,平息了些,低低對e日c說了聲“謝謝”。
他隻是笑著說:“我們是朋友。”
在這裏整整坐了一個下午,又一起吃過了晚餐,e日c送她回房,在門口,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論如何,樂觀一點。”
“好全文字小說。”她點頭,進了房門。
e日c轉身離開,進了電梯,輕輕搖頭一歎……
次日早上,葉初曉要走了,e日c堅持送她到機場,在她臨進安檢口之時,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電話:“記得,如果有事,一定要打給我。”
她含淚揮手,再次說謝謝。
當飛機起飛,離開這座城市,心仿佛也覆上了層層疊疊的雲,再看不清那些悲歡往事。
慢慢就會忘了吧?
書上說,忘掉一個人的時間,和愛上一個人的時間相同。
那麽,再花一年,或者長一點,三年,五年……十年,總會忘了吧?
陸正南,我真的……想要忘記你。
因為回憶太痛。
終於到了上海,她將離婚證,收進包最隱秘的夾層,就算到了現在,她跟陸正南的事,也仍舊不想讓齊禛知道。
剛進病區,護士一見她就長呼出一口氣:“你可算回來了!”
“怎麽了?”她忙問。
“哎呀這兩天把人愁壞了,小丫頭打從你走之後,不知怎麽,硬是不吃不喝,醫生都沒辦法,隻能又給打點滴。”護士的話,讓葉初曉著了慌,趕緊就往病房跑。
推開門,看見齊禛正在哄米粒兒喝水,可她緊抿著嘴,喂的水都從唇角流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葉初曉焦慮地問全文字小說。
齊禛聽見她的聲音,欣喜地回頭:“初曉你回來了?”
但葉初曉連答話都顧不上,就衝到床邊,一疊聲地叫著米粒兒。
米粒兒的眼睛,忽然轉了過來,望著她,眸中竟似有委屈的神色。
葉初曉怔住,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問:“米粒兒你是不是……又以為媽媽不要你了?”
奇跡忽然出現了——米粒兒的眼中,竟漸漸集起水霧,最後,一滴淚滾落出來。
葉初曉和齊禛都呆了,隨即,葉初曉驚喜地抱住了米粒兒,又哭又笑:“米粒兒,你認出媽媽了是不是?”
米粒兒仍舊沒動,淚水卻越流越多。
齊禛也回過神來,跑出去叫醫生。
醫生過來看見這情形,也連連驚歎,說這是恢複正常的預兆。
葉初曉啜泣不已,當其他人都出去之後,哽咽著撫摸米粒兒的臉:“寶寶,你是怕媽媽孤單對不對?所以終於醒過來陪著媽媽。”
米粒兒隻是望著她,始終默默地望著她……
從那天起,米粒兒是真的認得葉初曉了,隻認得葉初曉,她喂飯就吃,別人喂就抿緊嘴。晚上,葉初曉在床頭念完故事,她才肯睡,有時候都睡著了,還會突然睜開眼睛,看媽媽還在不在身邊。
她的好轉和依賴,終於讓葉初曉的悲傷轉移了些,有了新的希望。
而齊禛也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孩子漸漸醒了;而葉初曉雖然看起來平靜,但時而悵惘的神情,還有之前突然回古城的舉動,讓他感覺到她和陸正南之間,必定發生了大事;並且,陸正南現在的狀況,也是一天比一天糟糕好看的小說。
他相信自己,即將如願以償。
陸正南如今,的確已跌落穀底,無論是情緒,還是運氣。
自古城回來,他連陪老爺子下棋的心境也沒有了,常常拿著棋子,卻不知往哪落,在院子裏一呆坐就是一天。
而牆倒眾人推,陸家的事,在圈子裏已傳得沸沸揚揚,原本相熟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有過節的人,此刻更是唯恐天下不亂,而且還有齊禛在暗中推波助瀾。
盛榮與衰敗,不過是一夕之間。
名下所有的產業,他都托人變賣了,包括世都花園。
他真的已是兩手空空。
而這還遠遠沒完,這天,俞行遠打電話過來,焦灼地告訴他,檢察院內部的人傳來消息,已經準備對他提出刑事訴訟。
“告就告吧,沒法子了。”陸正南苦笑。
“我這邊還在想辦法。”俞行遠安慰他。
陸正南歎氣:“算了,我吃虧認栽,該咋地咋地吧,大不了過幾年出來,你幫幫忙,給我找個工作糊糊口。”
到這時候了他還調侃,俞行遠心酸地沉默。
“大哥你也別擔心我,反正初曉那邊,我已經安頓好了,回頭我要真進去了,老爺子你幫著給照顧照顧也就成了,我自己不礙事,不還年輕著麽?”陸正南倒反過來安慰他。
俞行遠愣了愣,問道:“你跟初曉……真離了?”
“離了好看的小說。”陸正南垂下眼瞼,拿著枯樹枝在地上無意識地畫圈,語氣盡量平靜。
“老四啊——”俞行遠隻歎了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提到了這事,陸正南便再不想多說,匆匆掛了電話。
俞行遠在那邊,正在發怔,盛璿卻從樓上衝了下來,焦急地拉著他問:“剛才你是不是在問四哥和四嫂離了?離什麽?離婚?”
到現在,也瞞不住了,俞行遠悵然地點了點頭。
“傻子,四哥就是個傻子!”盛璿叉著腰大罵,眼裏滿是淚水:“他以為,這是對四嫂好?你信不信,四嫂寧可守著他,給他送牢飯,都不會覺得比這樣被他拋棄苦!女人要的是什麽,你們男人根本不懂!”
俞行遠無言以對。
“不行,我現在就跟四嫂打電話說清楚。”她說著就去拿手機撥號。
“璿子,你別衝動。”俞行遠想攔,她竟幹脆衝進了旁邊的客房,鎖上了門……
“四嫂,四哥跟你離婚,是迫不得已,他現在被三哥逼得破了產,還有可能坐牢,怕拖累你所以才這樣的。”電話接通,盛璿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可是,等了許久,那邊卻寂靜無聲。
“四嫂……四嫂你在聽嗎?”她遲疑了半晌,試探地輕聲問。
“不好意思,我是你三哥。”那邊的人終於開口,盛璿頓時覺得五雷轟頂。
齊禛的嘴角微勾,眼神暗沉:“璿子,真不湊巧啊,你四嫂帶著米粒兒下樓曬太陽去了,手機丟在樓上,被我接著了你的電話全文字小說。”
盛璿腦中一片空白,緊緊捏著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太偏心了點,嗯?”齊禛低低一笑:“看來你完全站在陸正南那一邊嗬,那好,我就告訴你,要是你再打電話跟初曉說這些事兒,我就再使把勁,把你四哥,整得再慘點,怎麽樣?”
“三哥你真是混蛋!”盛璿憤然怒罵:“從前的情意,你真的是半分都不念了嗎?”
齊禛冷笑:“我也不跟你多說,總之方才的話,你記好了,也同時轉告大哥和項岷他們,誰現在來捅這事兒,就相當於親手往陸正南身上捅刀子,看著辦吧。”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盛璿聽著那邊的忙音,隻覺得這個世界太殘忍,曾經從兒時便在一起的同伴,那樣拿心相待的同伴,為什麽長大以後,卻變成了這樣?為什麽?她真的想不明白!
“璿子,開門。”俞行遠在外麵敲門,喊她的名字。
她終於木然地走過去把門打開,撲進他懷裏痛哭……
而此刻的齊禛,掛斷電話之後,若無其事地刪掉了這條聊天記錄,又照原樣將手機放回去,然後下樓去找葉初曉她們。
如今的米粒兒,已經比以前有了很大的進步,尤其是跟葉初曉在一起的時候,偶爾還會笑。
他過去的時候,葉初曉正將手豎起在頭上裝小兔子,米粒兒正望著她微笑,母女倆沐浴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中,看著那樣美。
齊禛站在不遠處欣賞著這一幕,想起盛璿剛才說的,陸正南和葉初曉已經離婚,心情舒暢無比。
好,從此她們的世界裏,幹淨了,隻剩下他好看的小說。
當葉初曉陪著米粒兒玩了一陣,打算再推她去別處時,齊禛上前:“不推了,我來抱吧。”
他說著,便從輪椅上將米粒兒抱起,葉初曉隻能默默地推著輪椅跟上。
“等米粒兒再好一些,我們搬回家住吧,到底方便些。”他轉過臉來望著葉初曉笑,她心裏卻是驟地一寒,沒有答話,直接將視線移到別處。
齊禛不以為意,親了親米粒兒的臉:“寶寶也想回家了吧,是不是?天天呆在醫院裏,是不是很悶?過些天我們就回去,爸爸給你買好多好多洋娃娃,放在你房裏好不好?”
他的話,看似在詢問,其實透著必須執行的強勢,葉初曉的手握緊,抬起眼來與他對視:“到上海來,是來給米粒兒治病的,她的家不在這兒。”
“那在哪兒呢?雲水閣?”齊禛挑眉反問。
提起雲水閣,葉初曉心中劇烈地一疼,再無法言語。
齊禛笑了笑,抱著米粒兒前去看噴泉……
過了一陣上樓,因為記錄已刪,所以葉初曉並未發現手機的異樣,也無法知道,自己錯過了多麽重要的一段話。
而盛璿,也的確沒有勇氣,再一次告訴她真相,怕齊禛會對陸正南再一次下狠手。
就在那天下午,齊禛竟然真的去找呂主任,問能不能將米粒兒帶回家住。
呂主任沉吟了一會兒,回答:“現在孩子的外傷倒的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吃飯排便也基本能正常,恢複得不錯,如果回家能照顧好,倒也不是不行。”
齊禛大喜,回到病房就跟葉初曉宣稱說,醫生讓他們出院了全文字小說。
“那怎麽行?”葉初曉不同意:“米粒兒才剛剛好轉了一些,更應該繼續治療……”
齊禛卻不分由說:“醫生說行就行,我下午就去辦出院手續。”
葉初曉毛了,站起來就去找呂主任,可到了辦公室卻沒人,護士告訴她,主任做手術去了。
她隻得回來,坐在病房中焦慮不已。
不過主治醫生不在,手續一時半會兒倒也辦不了,齊禛轉悠了一陣,突然心念一閃,想起了另一件事。
沒有告訴其他人,他悄然下樓,到醫院另一頭的門診大樓裏,匿名掛了個號。
當終於輪到他,他坐在醫生麵前時,極力壓抑著內心的忐忑,鎮定地陳述病況:“之前因為一些原因,我擔心自己感染了艾滋,所以去查過抗體,是陰性,但那邊的大夫說,要過了窗口期再查一次,現在算起來時間已經差不多三個月了,您能不能給開個單子,我再確定一下?”
這樣的事如今不少,醫生沒多說,利索地開了檢查單,他隨即下樓去抽血。
在等待結果的那一個小時中,他坐立不安。
這麽久以來,經曆的事太多,他其實已經漸漸將這件事看淡了些,可現在,當一切都開始達到他想要的結果,他卻更加恐慌。
因為勝利在望,所以更怕失去。
盯著大廳上方的時鍾,滴答滴答,一圈圈旋轉,他的心越揪越緊。
當終於,時針移滿一格,他起身去拿結果,呼吸都已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