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轉眼想到之前因為他重傷自己難以自抑而說出口的一番呢喃,不禁立刻燒紅了臉。那番話,也不知昏迷中的他聽進去了多少?

隻好矢口抵賴了。

“我什麽都沒說啊,完了,你一定是重傷後產生幻聽了。”

“霄霄,”謝僑安輕輕地歎出一口氣,英俊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溫柔,“我今年已經四十二歲了,我父親給我的相親名單可以比得上人民大會堂的宴會賓客名單了。”他無奈地說道。

淩霄被這句話逗得莞爾一笑,繼而又正經說道:

“謝伯伯擔心你們謝家香火的問題,愁得頭發都白了,這點我也很同情。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唉,你還是要和我裝糊塗是吧?”

“怎麽裝糊塗了?”她別過臉,眼裏嬌羞一片,還有些許希冀。

“我到現在沒有結婚的原因,與其說是我眼光太高,倒不如說我一直心懷希望。我希望我喜歡的那個傻女孩終於有一天不再想奔波,她想要停下來,尋找一個溫暖安全的家,而我希望她回頭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微笑著看了看她。

“我一直是個粗人,不懂浪漫也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以前你身邊有白熙然,後來有了那個外國人。打你從英國回來後,我就知道你的心一直牽係在白熙然身上,我無論內心有多想告訴你我的感情,理智還是強迫我將準備說出口的話咽了下來。”

淩霄眼眸濕潤,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等待他艱難,但是堅定的遲來的表白。

“這句話我憋在心裏已經很多年了,我甚至懷疑自己一輩子都很難把它說出口。雖然馮德晟的手下將我打成重傷,將我們關在這天地不應的地方,但是我挺感謝他們的,真的,死亡讓我的勇氣和信心莫名地複活了過來,剛才昏睡中我的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謝僑安,如果你再不說出心裏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我想了想,我不要還沒有試過就承認自己的失敗,哪怕真的現在被你拒絕,我也要努力地拚這一次——霄霄,我愛你。”最後一句話,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來,仿佛某種宣誓般那樣認真。

而對麵的淩霄,早已經淚流滿麵。

謝僑安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淚,但是她的淚水如六月天決堤的洪潮,一旦湧出來便氣勢洶洶,無法阻擋。

他隻好手忙腳亂地替她應付這洶湧的眼淚。

“不要哭啊,霄霄,對不起,我又欺負你了,我說好不會再讓你掉一滴眼淚的,我又食言了,你怪我吧,但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又不理我啊。”他的表情好像真的會失去自己心愛玩具的孩子般,驚慌失措嚇得不輕。

淩霄邊抹著眼淚邊捶他的肩,但是又怕自己下手太重碰著他的傷口,又氣又羞之下,臉上的表情無比嬌嗔耐看。

“謝僑安你個笨蛋,我問你,如果沒有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你什麽時候才會把這番心裏話告訴我。”

他認真地想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也許看著你真正擁有自己幸福的時候,埋在心裏一輩子。”

淩霄心裏當真

惱他的不開竅,自己三兩下擦幹了眼淚,昂著下巴問道:

“你對我真是認真的?”

“若有半句假話,讓我身上傷口永不愈合。”

淩霄氣鼓鼓地白了他一眼,白癡!!

“霄霄,”謝僑安小心地瞄了她一眼,問道:

“你對我剛才那番話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我沒有想法。”

“……”

“呀,你不是挺能沉住氣的嘛,一番話憋了心裏十多年都沒說出口,既然這麽能忍,你又何必著急我的回答?”

擦幹眼淚的她,又狡猾得好像一隻讓人捉摸不透的小貓。明明鼻翼還有點泛紅,眼睛卻已經恢複了晶亮神采——謝僑安徹底不知道應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沒事,我給你時間考慮。”

“你願意娶我麽?”她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他卻被她的話駭得魂飛魄散。

“什麽?”劇情發展太快,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重傷後又產生幻聽了?“我問你願意娶我麽?”這一遍語氣有一點不耐煩,仔細聽卻還是能聽出說話者語調裏滿含了羞怯。

他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了,立刻下巴張得足以親吻地麵。

“到底願不願意啊?”淩霄怒了,這人到底有沒有誠意啊,看他那呆頭呆腦的樣子估計事情的發展進程會被他嚴重耽擱(大家別問什麽事情的發展進程,廢話,當然是我小說的劇情發展啦~~這一對趕緊解決了,後麵才有好戲唱嘛!),自己“好心”地提點了他一下,卻要三番兩次地重複這句尷尬的話——丫再問一次老娘就不幹了!

謝僑安想著自己說出這番話後,她或許會大怒甩袖然後再玩一次失蹤遊戲,或許會大義凜然地用各種借口來拒絕他的一片深情,最美最好的也就不過她嬌羞萬分沉思良久終於緩緩點頭接受了他的告白……所有的設想,都不敢往兩人交往以後的日子打算,豈知她一句話直接華麗麗地升華了自己所有的夢想。

“你問我,願不願意娶你?”他一半浮腫的嘴唇張成一個完美的O型,不可置信地再次確認一次。

淩霄認真地點了點頭。

瞬間他的眼中蔓延了巨大的驚喜,不顧嘴角的劇烈扯痛點頭如搗蒜:“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但是你還沒有向我正式求婚呢,”剛說完這話就見他掙紮著要爬下來單膝跪地,她趕緊上前攔著道:“別了,你現在不方便,這個求婚嘛,先給你欠著。”說著這話,她的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謝僑安喜不自勝,臉色竟逐漸紅潤了起來,“好好,先欠著,等出去以後我們”說到這兒,突然想到現在這副情景,能不能出去都是一回事,嘴角的笑意漸漸滯固起來。

淩霄讀懂了他眼中的擔憂,笑著侃道:“我們肯定會平安出去的,算命的說了,我是富貴命,不僅要嫁一個好人家而且會長命百歲的,我才不會這麽年輕就跟著你陪葬在這兒呢。呸呸呸,不能說這不吉利的話,我們倆都會長命百歲的,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她笑著安慰他時,眉眼彎彎,調皮動人。

謝僑安心念一動,反手

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是的,我們一定會平安出去的,霄霄,我要給你一個最盛大最隆重的婚禮,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她被這麽一句話逗得再次開心不已,情不自禁地將頭輕輕伏在了他的胸口,嘴裏輕輕呼出一口氣道:

“我好開心,無論什麽事有你一直陪在身邊。”

謝僑安將下巴輕輕抵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我也是,霄霄。”

兩人經曆過一番大難後,才更加感覺到珍惜和感恩,還有彼此陪伴的可貴。當下,月光皎皎,溫情皚皚,很多從來沒有吐露過的話漸漸在月光的渲染下如在心底溢滿了般蜂擁而出,句句都是真情和愛意。

他看著她清秀的容顏,心想,哪怕死在了這裏又怎樣?

這樣的想法剛形成,他就被窗外一陣某種蟲子般的叫聲吸引了注意。聽這聲音越來越響,仿佛就在窗下鳴叫般,他不禁奇怪地皺了皺眉。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蟲叫聲戛然而止,然後是一個熟悉清脆的聲音透過夜幕輕輕傳來:“帥叔叔漂亮阿姨,是你們嗎?”

淩霄一聽這聲音驚喜地喊了出來:“二牛!”

那個聲音似乎更加驚喜:“呀,果然是你們!”然後就突然見窗台上冒出了一顆黑黝黝的腦袋,透過月光一打量,果然是二牛。

二牛得意地說道:“哈哈,我就說我沒有看錯嘛,今天白天在屋子裏躺著的,果然就是你們。”

淩霄急得跑到窗台邊,抓著二牛的手急促地說道:“二牛,你不要出現在這裏,這幫人不是好人,萬一被他們發現你也逃脫不了幹係的。”

二牛搖搖頭:“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而是我爺爺叫我來救你們的,黃昏時我和爺爺看見他們上了村口的一輛麵包車,看車的方向應該是進城了。本來想打電話報警的,但是村裏這兩天通訊信號不好,電話總撥不出,爺爺一著急就讓我先來把你們放出來再說。”

“你爺爺怎麽看出來他們不是好人,怎麽會想著讓你來救我們呢?”

“別看我爺爺年紀大了,抗日戰爭那會還是連裏的偵察兵咧。我爺爺說,那夥人明顯就不是適合生活在村子裏的人,應該是躲避仇家追殺才會躲到這兒來的。有一次我在山上親眼看見他們拿出一隻手槍射殺了山裏的一隻野狼,我把這事告訴爺爺後,他就告誡我以後看見這夥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你爺爺怎麽知道我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咳,我爺爺活這麽大見到的人多了,好人壞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他說叔叔您一臉正氣,明顯就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好二牛,你看能不能把外麵的鎖解開,我們困在裏麵出不去。”淩霄怕這夥人提前回來,便急切地催促道。

“哎,”他邊說邊從身上摸出了一根細細長長的鐵絲,“阿姨您別擔心,我們村這二十幾戶人家的鎖壞了全是我來修的,開鎖這活簡直就是——”話音未落,便聽一聲清脆的“啪嗒”聲,鐵鎖被打開了。

他動作敏捷地取掉鎖,然後打開了房門。白亮的月光霎時就傾瀉進來,屋裏乍一看亮曦如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