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逸梟攬著白璃走進醫院,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無言,白璃兩隻小手緊攢住,“逸梟,我們是來拿複檢的報告嗎?”
宗政逸梟臉上閃過一絲的沉痛,點了點頭。低頭,大手抬起輕柔的撫摸著白璃微凸的小腹,墨眸中掩不住的悲傷,啞聲道,“媳婦,檢查結果出來了,出了點問題。孩子,她……不適合現在要。”
白璃小臉倏地煞白,雙手緊捏著,仰頭看向宗政逸梟,搖著頭,眼眶已經濕潤,“逸梟,我沒有問題的。你要相信我,我足以堅強,寶寶也期望著未來,所以請不要拋棄她,好不好?”
先前宗政逸梟的神色,和近期他都沒有提及過寶寶,白璃看在眼裏,隻是沒有多想。可她並不笨,兩次流產,兩次的月子都沒有做好,本來她懷上的幾率微乎其微,白璃心中有數。
但此刻聽到宗政逸梟的話,等同聽到了一張判決書,要把她和孩子硬生分離。
宗政逸梟麵色一愣,接著了然。白璃觀察入微,以前在戰營中就是一位出色的士兵,即便現在她為人母,脫離戰營已久,但她還是個出色的士兵,能力絕對優秀。
白璃能猜到,宗政逸梟是明白的。其實,他一直不說,一麵在拖延時間在準備,一麵何嚐不是讓白璃自己猜到。宗政逸梟承認,這一刻他懦弱了,他不敢把這個壞消息即刻告訴白璃。
腹部忽然一痛,白璃咬唇,眼角含淚,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起伏的情緒消散去,怕影響到腹中的孩子。雙手拉著宗政逸梟的大手貼在自己的小腹上,白璃目光認真的看向他,“寶寶她剛才動了,她不想離開我們。逸梟,你能感覺得到嗎?”
大手微微一動,五指蜷縮了一下,仔細地體會著,放佛腹中剛成形的寶寶真的會動。宗政逸梟神色凜然,輕放下手,牽著白璃柔白冰涼的小手,大手輕搓著,一邊帶著白璃走出電梯門。
“逸梟……”白璃見宗政逸梟神色決然,哽咽地喚了一聲。
這時,醫生走過來,對宗政逸梟行了個軍禮,“首長,手術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進行,我們一定會確保夫人無恙。”
琉璃的雙瞳孔劇烈一縮,白璃麵色蒼白的看向身旁的宗政逸梟。
“嗯,等一下就進行手術。”宗政逸梟沉聲道,醫生點頭轉身進去手術室做準備。
人離開後,白璃欠身離開宗政逸梟的懷抱,往後站開了三步,與他麵對麵。略顯蒼白的小臉神色冷然,澄淨雙眸深深地看向宗政逸梟,一字一句地道,“你早就知道了,連手術都準備好了。”
宗政逸梟薄唇緊抿,在那雙澄澈的美眸注視下,點了點頭,承認了。
白璃倒抽一口涼氣,痛徹心扉,更是往後退開了幾步,拉大的兩人之間的距離,疏離至極。宗政逸梟心痛,上前一步,朝著白璃伸手,白璃怒氣瞪過去,冷聲道,“別碰我,我會忍不住要把你的手給拗斷!”
宗政逸梟手一抖,無力的收回垂落在身側,抬頭,俊美的臉龐上毅然的堅毅,墨眸慘痛模糊,“媳婦,我承認我是冷血無情的,總是殘忍的迫害自己的骨肉。這一次,我還是不要我們的寶寶。他們都不重要,我隻要你。媳婦,我隻要你能好好的。”
就算手術後,你會恨我,怨我,甚是不理我,與我離婚,隻要你能好好的,一切都沒有關係,都不重要。
白璃雙手輕撫摸著小腹,似在保護著腹中可憐的孩子,抬頭悲痛地看向麵前俊美神祗的男人,字字幽冷,“宗政逸梟,你還記得你給我的承諾嗎?你說過,這輩子再也不要傷害我,以及我身邊重要的人。幾年前,你拉著我,逼我流產。今天,你還要逼我,再一次流產,再一次拿掉我們的孩子。你,真的能狠心嗎?”
宗政逸梟高大的身軀驀然一顫,狠狠地閉上雙眼,把所有的悲傷心痛都流回去,都掩蓋住。再度睜開雙眼,宗政逸梟決然地看向白璃,冷冽的道,“一個無足輕重的東西,比不上你的健康和性命。”
東西?白璃瞳孔一緊,嘴角冷然勾起一抹嗤笑,他既然稱呼自己的孩子為東西……
雙手護著小腹,白璃站著,偏過頭,不言不語,連看都不願意看宗政逸梟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醫生走出手術室,本想出來問一下情況,但宗政逸梟一個嗜血冷寒眼神丟過去,醫生渾身顫抖,逃似的識趣地離開,給予兩人空間。
“媳婦,乖,聽話,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即便沒有,你想要孩子,我們就去領養幾個。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我們先做手術,好不好?”對白璃,宗政逸梟永遠都心冷不起來,柔聲哄道。
宗政逸梟過去想要抱住白璃,可他前進一步,白璃就後退一步,總是與他保持了疏離的距離。宗政逸梟看著白璃的舉止,心似被一把刀狠狠地刺破胸膛,插入心髒,痛得幾乎要窒息。
他宗政逸梟這一輩子什麽都可以舍得,什麽都可以不要,就唯一不能失去白璃,唯一忍受不了與白璃再向曾經那三年做陌路人。
挨到牆壁,白璃一手扶著幹淨的窗台,冷聲再度問道,“宗政逸梟,你確定要我流產,不要這個孩子?哼,別跟我提以後的事情,眼下的都保不住,以後我要是再懷上,你還不是一樣不要她。”
他沒有不要他們的孩子,他和她都很愛他們的孩子,不論是之前的失去的那一個,還是現在懷著的,他都是很愛很愛,一點都不會比她少。隻是,他更愛她,超過一切。
宗政逸梟緊咬銀牙,頷首應道。
白璃“嗤”地冷笑一聲,轉頭冷靜地瞥向宗政逸梟,眉宇清冷一片,紅唇微張,“現在在你眼前有兩條路,一是你綁著我進手術室,逼著我流產。但你做好心理準備,你動手之前,我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二是給我點時間消化,我會盡快給你答複的。”白璃揚起下顎,目光森冷。
墨眸一動,轉到白璃挨靠的窗戶,臉色大變,接著便是一陣苦澀。他的媳婦依舊那般的聰明,在緊急關頭異常的冷靜,分析的事況。
“我選擇第二個,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流產手術越早做越好。”宗政逸梟啞聲道,心頭一片澀痛,他現在居然帶著自己的媳婦,逼著她流掉自己的骨頭。宗政逸梟,你夠人樣的啊!
得到宗政逸梟的答複,白璃朝著電梯走去,宗政逸梟連忙大闊步跟上。白璃抬手製止,冷聲道,“你坐下一趟,我現在不想見到你,更不想和你在同一個空間裏麵。”
宗政逸梟麵色一沉,冷冽的墨眸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關上,下降。大手捏緊成拳頭,用力的砸向牆壁,砸出了一個坑。接著拔腿跑向安全出口,快速地從樓梯下去。
電梯內,白璃淚水漣漣,雙手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柔聲哽咽道,“寶貝,媽咪會保護好你的,一定會的。你要原諒爹地,他隻是太在乎媽咪了,你不要怨恨他,責備他。”
電梯到了一層,白璃收拾情緒抬步走出去,伸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接著招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醫院大門處,宗政逸梟看著白璃上了出租車離開,墨眸翻滾,痛意難掩。
出租車和蘭博基尼基本是同一時間到別墅,白璃走出來,徑自地上了蘭博基尼的副駕駛座,扭過頭,沉默不語。
宗政逸梟見白璃臉色不太好,下意識抬手要撫摸,手一動,白璃冷漠的話便在耳邊響起,“不想手廢掉就開車!”
宗政逸梟收回手,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盡量不觸碰到她,柔聲道,“別冷著,外公外婆他們又要擔心了。”
白璃臉色不佳,沒有回應,卻順承了他的話。其實,她上車,無非也是不想白家親人知道這個消息。
走進屋內,白璃閉上雙眼佯裝沉睡,由宗政逸梟抱著她上樓。一回到臥室,白璃立刻睜開眼睛,掙紮地要離開。
宗政逸梟怕傷到她,不敢忤逆,輕柔地把人放在地上,卻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麵。
“行了,你可以走了。這幾天你自己找個理由,出差什麽都行,不要出現在白家。”白璃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狗尾巴般的宗政逸梟,視線撇開,冷聲道。
她現在真的是厭惡自己了,還要趕他走?宗政逸梟痛得無法呼吸,墨眸灼熱又堅定地看向白璃,“我不要離開你身邊,絕對不能。你不要見我,外公外婆他們都會起疑的。”
宗政逸梟說的是實話,可他在醫院一路追過來,內心煎熬無比。沒有她在身邊,他六神無主。他做不到,他要陪著她,要看見她,絕對不會放她離開。
白璃顰起眉頭,摔上門,冷聲冷氣地丟下一句話,“隨你。”
之後幾天,白璃都睡得很晚,在宗政逸梟不在家的時候,她才起來。每次吃飯,宗政逸梟在,她都裝孕吐不舒服,把飯菜端到樓上吃。休息時候,宗政逸梟在臥室,白璃就跑到外麵的沙發睡。一次之後,宗政逸梟就自覺地做沙發廳長,讓白璃能好好休息。
兩人之間的詭異,除了白棋,白家人都沒有注意到,隻當白璃最近反應比較劇烈,有些小脾氣。老爺子等人四處張羅著各種孕婦膳食,全力以赴地要養好白璃的身體。
白棋把兩人的疏離看在眼裏,準確來說是白璃刻意不理會宗政逸梟,而宗政逸梟每天都緊巴巴地要多看一看白璃。而流產的事情沒有解決,白棋心頭狂躁如牛,一邊不敢泄露了消息,一邊又急得真想把白璃綁著去醫院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