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突漾幾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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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時佳,煙波湖上,綠水清清,嫩柳鵝黃,間點綴盛豔桃花,遠遠望去清霧迷蒙!且偶有雙燕掠過湖麵,漾起微波層層漣漪。那綠、那粉、那黃,那水、那樹、那花,甚至,那人!交織成一片清麗絕倫的畫麵,著實美不勝收。

站於船上,望定這美景,再望了身旁那一對璧人,心胸悲喜交加!

拿了蘭鳴,望一眼周允乾那俊逸容顏,邊輕撥琴弦,邊啟唇吟道:

記得年前今日麽?岸柳婆娑,水漾清波。

扁舟一葉滿池荷,淺笑梨渦,微醉顏酡。

又見翩翩燕子過。心底消磨,歲月蹉跎。

歡欣還是夢中多,誰自低哦,伴我輕歌。

表兄呀,經這一處,你我,可能再也回不到從前時候了吧!且把情誼變成友誼、回憶變成記憶,留在心底,留在夢中吧!

那狐狸聽了,微歎道:“轉眼竟是一年了,殊兒再不是去年那殊兒了!”

我回他,“允乾,也再不是從前那允乾了!”

他低頭一笑,再不說什麽。

宇文留琉站於船頭,邊望美景,邊聽我彈唱,眯了鳳目輕輕打著拍子,等我一曲終了,才開口道:“晏殊之才,果然世人莫能及也!”

我笑,“文王殿下過謙,殿下對詩文之執著,才叫晏殊汗顏!”

“這琴可是蘭鳴麽?”他如珍寶般輕撫著那琴,問道,見我點頭,又道,“世人傳言,洛國有晏殊,晏殊有蘭鳴,能奏天上之樂,人聽之,不能寐也!我到認為,真正使人不能寐者,晏殊也!”

何必對我如此推崇,不怕那狐狸不高興麽?我忙回曰:“早聽說這立章大陸三公子,個個靈秀異常,如今就讓晏殊識得兩位,恐怕晏殊也不能寐了。”

那人搖頭,“皮囊而已!”

狐狸走過來挽了宇文留琉的腰身,笑道:“春景如塗,琉兒應多作幾首詩文,方能不辜負這良辰美景!”

宇文留琉看我,“在國師麵前,留琉可不敢再造次了!”

知他還為剛才之事介懷,我笑著說:“那讓晏殊獻上一首女兒詞句,以博殿下一笑吧!”

說罷,邊示意船家往湖中心劃,邊吟道:

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

怕郎猜道,奴麵不如花麵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邊吟,邊折了一朵瓶內的桃花與狐狸戴上,狐狸惱了,欲打我。那佳人撲噗一聲笑道:“嗯,允乾這相貌,到真比這花還要俏上三分呢!”

那狐狸更氣,扔了桃花,指點著我們咬牙道:“全拿我當女人,真真的過分!小心我不和你們玩兒了!”

我和宇文留琉又一陣好笑。

那佳人邊品這詞,便道:“這首,與先前白梅圖上那首,風格便不一樣,雖都似女兒之作,這道歡快,那首相對消沉了些。”

知他悟性過人,便慢慢和他講了官妓嚴蕊用一首詞,便為自己脫身的典故。

那兩人聽得都入神,最後宇文留琉道:“這女子出身雖卑賤的很,但到是好文才、好智慧,恐怕在如今這世上,也是不多見的!”

我搖頭,“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人麽,本無高低貴賤之說,來於這世上,命運使然罷了!”

“國師此言差矣,龍生龍,鳳生鳳,這卑賤之人,再如何,也難登大雅之堂的,就如這桃花,即使種於皇家之地,也改不了那豔俗之氣!”宇文留琉漠然說著,扯了那瓶中桃花丟於湖水間,隻見那柔弱花瓣,片片旋於水麵,久久不願離去。

我好生著惱!這人,怎麽這般模樣,真真浪費了那副好皮囊!

站起身來,與他並肩站在船頭,望著那水中桃花,輕輕說道:“晏殊就如這桃花,本是茶商之子,依殿下之言,晏殊也是難登大雅之堂之人了!”

“你——”那宇文留琉擰著秀眉又冷下臉來。

“好端端的,怎麽又致起氣來了呢?”那狐狸望著我們搖頭歎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嘛,我撇了他一眼,沒說話。

“好了好了,不就是為株桃花麽,我再去給你們折就是,都進內艙吧。”說完,那狐狸彎身去撿那滾落的花瓶。

哼,還真是服務到家呢!我不肖的想。

宇文留琉甩了青袖閃身往裏走,誰知被船纜一絆,如雲瓣般輕飄飄往船板上倒去。

我趕緊上前扶他,已經夠到衣角,卻被他一把甩開!來回用力間,隨著船身搖晃,那人竟直直墜下湖去。

我大驚,立即喊道:“船家快救人!”,然後脫了衣服向船邊跨去。

那狐狸起身看到佳人落水,急了,口中急急喊著:“琉兒——”扔掉瓶子跑了過來,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跳進湖裏。

我跟著船家跳下去的一瞬間,心道:死狐狸,你又不會水,跳下去做什麽?

救人要緊,也顧不了許多了,直接展開自由式,朝宇文留琉遊去……

好在離岸已經不遠,在聞訊趕來的太監和那船家的幫助下,把兩人連拉帶抱的救了上來。

看著那蓋了棉被、並排躺了的二人,我再不猶豫,俯身作起人工呼吸來,感覺著那冰冷柔軟的唇,我心道:周允乾,醒後千萬別怪我抹你家寶貝的油,這是萬不得以,即使是你,也是萬不得以!這可是晏殊此生初吻,卻所付非人!

等他們緩過氣息,又洗了熱水澡,換了幹淨衣服,各自安頓好後,我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全身滴著水,坐在那裏喘氣。

“少爺,你也換一下吧!”明兒急得團團轉。

我不理他,急急問禦醫,“怎麽樣?”

“無甚大礙,隻是那文王好象有心疾之症,受此驚嚇,怕是要大病一場了!”老禦醫回道。

“表兄呢?”我再問。

“周大人,應該將養兩天,便會沒事!”

我大舒了口氣!

“琉兒!琉兒!別嚇我,快醒醒!”周允乾醒後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宇文留琉床前,握了他的手小聲叫著。

“表兄不要著急,先把這薑湯喝了吧。禦醫說,殿下過會兒就能醒過來,不過,可能要大病一場了!”我已經換過了衣服,端著薑水,走上前輕聲安慰。

“怎麽會落水呢?”他回頭瞪我。

我語塞,隻得說:“意外!”

“你怎麽沒事?”他上下看了看我,再挑眉問,“你當時不是就站在他旁邊麽?為何不拉住?”

既然你都認定我沒有拉他,我再解釋又有何用?我低頭不語。

他哼了一聲,竟爬上那床連被子抱起宇文留琉。

我忙攔住,“表兄,這是幹什麽?我這裏有禦醫的,離宮中又近,你打算抱他去哪兒?”

“國師的禦醫,我們可用不起!”說罷,快步朝外走去。

我心裏陣陣隱疼,但還是急急吩咐太監趕了馬車,送他們回去。

“到底怎麽回事?”這時,東方禹急急趕了過來,看著坐在空空如也的床邊、發呆的我問。

我站起身來,弓身道:“請皇上恕罪,文王在我府上落水,我竟沒有救他!”

“亂說,殊兒怎麽可能見死不救!”東方禹走過來握住我的手,驚道:“怎麽這麽涼?”

我慘然一笑,直直的栽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