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竹馬伴兒嬉
!!!!
“哀家早就聽說國師大人身體有恙,可惜自己這身體也不中用,拖到今日才來看望,還請國師大人見諒!”
望著眼前這纖巧盈弱、儀態萬千的皇後娘娘,我弓身道謝:“娘娘千金之體,能來看望晏殊,晏殊已是倍覺感動了!”
這皇後乃那白胡子老頭兒種淼的嫡孫女兒,比東方禹大上一歲,16歲嫁給東方禹,17歲便有了這小太子,聽說到也是嫻淑溫柔,落落大方,東方禹極為看重她,而且頗得人心!
隻是今日,不知所為何來?
心裏想著,眼睛卻看向她身邊的那位小太子東方京雲。
可能是男孩兒象母親吧,這孩子與東方禹相似之處並不多,若說,到與東方清陽更神似些,大約八、九歲左右的模樣,眸亮如晶,唇紅齒白,眉宇間自有一股空靈之氣,穩穩站於那兒,卻有著與年紀及外貌不相符的老成和穩重!
這孩子,生在皇家,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我暗歎!
我朝小太子笑道:“早聞太子聰明穩重,今日見了,果然人品非凡!”
每個母親都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那皇後聽了,立即喜上眉稍道:“這孩子麽,到也不負眾望!”
“太子都讀過什麽書呀?”我問。
“不勞國師費心,京雲自有太傅管教!”那小孩子竟對我橫眉冷對,我不由摸摸鼻子——這馬屁拍的,拍馬腿上了!
“聽說那白玉凝露,便是你喝了麽?”小太子問。
我一愣,望向皇後,見她冷麵不語,才恍然大悟——說什麽前來探望病情,明明是興師問罪嘛!
我弓身道:“那凝露千載難得,娘娘竟送於了晏殊,對娘娘恩德,晏殊自銘記於心!”先堵了你的嘴再說吧,我歎!早知道這樣,就是死了,也不喝那凝露了!
皇後一笑,道:“也非什麽稀奇物件,用了也便用了,隻是這皇上,對國師大人還真是上心呢!”
我苦笑,道:“皇上隻是為那詩文之事著急罷了,若晏殊再不好起來,恐怕連那詩會都錯過了。”
“是麽?無論如何,這後宮之中人多口雜,國師以後行事,還是謹慎些好,免得落人話柄!”
“娘娘此言差矣,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切莫說晏殊與皇上沒有什麽,即使有,晏殊到要看看,誰敢說個不字?”說罷,我挺直了背,直盯向皇後!
那白胡子老頭怎麽教育自己孫女兒的,居然學會與男人爭龐,好沒見識!
那皇後臉色轉青,站起來就要發威,我放緩了臉色再道:“皇後娘娘莫急,皇上愛我,總比愛過旁人強,起碼,”我笑,“起碼我不會生個太子出來不是?”
那皇後一聽此言,頓坐於椅上,鳳目發直!
唉,還是想辦法息事寧人吧!我暗歎一聲,回身捧過一張古箏來。
那娘倆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這稀奇東西給吸引去了!
我笑,“這張古箏才就做好,準備送於娘娘的,今天算是趕巧了!”
那小太子小心的碰碰那弦,那弦噔的一聲響,嚇得他一跳,忙躲於他母親身後,閃著大眼睛問:“怎麽用?”
嗯,這才象個小孩子樣!
我笑著抬指,隨著手指翻動,一曲《春江花月夜》清脆流動的旋律,如春風般四散開來,吹得每個人的表情都花兒一樣次第開放——
“母後,好聽呢!”小太子拉了拉他母親的衣襟驚喜說道。
那皇後也是閃了鳳目,緊盯著那箏!
我再笑,“皇後懂琴,學這箏應是不難,我把幾曲譜子也一並送給娘娘,不用多少時日,娘娘定會比晏殊彈得還要好!”
那皇後臉色終是恢複平常,撫摸著這箏便不離手!
“若有不通之處,娘娘盡可差人來叫晏殊!晏殊定盡犬馬之勞!”我再補充一句。
這話說的,夠明顯了吧!
佳人笑逐顏開。
文人多愛樂,東方禹也不例外,皇後如何能錯過這樣好的示好機會呢。
“母後有箏,那我呢?”小太子揚著小臉期盼地望了我。
我撓了撓頭——這小孩子,應該玩什麽呢?哦,有了!
我神秘地對他說:“明日過來,晏殊送太子一新鮮玩意兒可好?”
他急道:“為何今日不行?”
“送給太子的禮物怎麽能那麽輕易就做得呢,晏殊得準備一下不是。”
小孩子立即眉開眼笑起來!
送走這二位祖宗,我累得坐在椅上揉眉——是誰說的,國師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二位,便是我惹不起的,後宮中那數十位,也是我惹不起的!東方禹,以後你還是少來我這兒為好!
我越想越是憤然:何苦來著,巴結這些人作甚?這國師當的,真不如那鄉間村夫!好在還有兩年,否則,隻這人人關係,便會讓我熬不下去的!
正如是想著,東方禹穿著青藍便袍,手拿那把破扇子,搖晃晃飄了進來。我學他兒子,橫眉冷對!
見此情景,他笑道:“可是為皇後之事生氣?”
我冷笑,“關皇後何事?皇上少來幾次,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他居然也摸起了鼻子——這、這動作怎麽和我的那麽象,不會是耳聞目染吧?我不由莞爾!
“何止是朕,連徐愛卿等朝中大員不是也常來這煙波殿麽,怎麽隻煩朕一個人?”他見我笑,得寸進尺的緊挨我坐下,我往旁邊挪了一下,他也挪一下!我憤然望他,他依舊笑!
“徐大人可沒這龐大後宮!”我白他,沒事娶那麽多老婆作甚,也不怕累著!
他不語,隻是邊笑邊輕輕的替我揉著額頭。
“殊兒莫氣,以後不許她們再來就是!”
“東方禹,不要對我這麽好,晏殊承受不起的!”我暈沉沉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低低說道。
“你值得,殊兒……”隻覺得有那溫溫軟軟的東西,徘徊在自己臉上揮之不去……
第二天是休朝的日子,本想睡個自然醒,卻被那小太子從被窩裏給拎了出來!
我坐於被上橫眉冷對!
那小太子也不介意,隻伸出小手,問道:“我的禮物呢?”
我拍了一下,說:“等著!”
然後穿衣、洗漱、吃飯!
見小太子眼巴巴的看我吃飯,便夾了一個龍抄手放他嘴裏。
香得那孩子大眼睛金光閃閃,無限崇拜的望向明兒,明兒的背立馬就挺了起來,。
我笑!
把小太子喂飽,也把自己喂飽,他吃得比我還多——這孩子,定是為拿禮物連早膳都沒用,就早早跑來煩我的!
然後笑兮兮的從屏風後拿出一樣東西,放於他麵前!
那孩子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皺眉問道:“晏殊,這是什麽?”
晏殊?連你老爹都不這麽叫我,我白了他一眼,沒和他計較!告訴他說:“紙鳶!”
“花花綠綠,象隻蝴蝶,作什麽用的?我可不要太難學!昨晚,便是被母後的箏吵得一宿沒睡好!”小太子擰了小眉頭抱怨。
我失笑,問他,“你不是有自己的小東宮麽,怎麽還和母親睡?”
“昨個母後高興,才許我睡她那裏的!”還是小孩子,離不開母親呀!
我拉他往外走,說:“這是天上飛的!”
他撇嘴,“晏殊騙人,它又沒有翅膀,如何能飛!”
我但笑不語,把他帶到煙波湖前的空草地上,找準了風向,開始放那紙鳶。
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
雖然已經過了三月三,但仍是放飛風箏的最佳時節,我邊跑邊看著那紙鳶飛起,不覺倍感親切——小時候,爸爸媽媽也是這麽帶我去放風箏的!
雖然後來他們再也不認我這個同性戀的兒子,我卻依然想念那一起放風希望和歡笑的日子!
“哇!真的飛起來了!”小太子拍著小手驚喜地跳起來,追在我後麵跑,“晏殊,晏殊,給我玩玩,給我玩玩!”
我把線交到他手裏,教他如何控製風向,如何防止線斷,如何避開樹木!
他高興的又笑又跳,簡直興奮極了!
連他身後跟來的小太監,也一起跟在後麵跑著笑著叫著……
站在一旁笑著望了這情景,不由想起陸遊的一首詩來:
文辭苦思徒妨睡,官職虛名不療饑。
垂老始知安樂法,紙鳶竹馬伴兒嬉。
唉,我這苦命之人,何時,才能有這紙鳶竹馬伴兒嬉的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