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表哥挨訓,單冰捂嘴樂了起來。白玉樓勾起二指,伸向單冰,要捏她的鼻子,單冰躲到老父身後,向白玉樓做了個鬼臉。

單文舉眼望麵前的幾個孩子,眼中充滿慈愛的神情,道:“想當年,老夫憑掌中這柄‘豹頭鏟’也曾掙下了一身功名。那時的大隋朝,皇帝昏庸,朝官奸詐無能。老夫在朝中得罪了幾個權貴,他們在隋煬帝麵前幾次告我的狀,後來隋煬帝聽信他們的話,下令誅我全家,我得幾個朋友幫助,逃出城去,隻可憐我那倆個兒子,也就是冰兒的倆個哥哥,被宇文化及用火燒死。老夫痛恨自己,當初若不入朝為官,哪有此事?”

說到此處,老英雄不禁雙眼含淚。單冰見爹爹傷心落淚,用雙手輕撫老父後背,單文舉心知女兒孝心,輕拍女兒掌背,道:“那都是從前的事了!過了這麽多年,我也看得開了。今天我重提此事,為的是提醒逸兒,在朝中要十分小心,不可意氣用事。另外,決不可貪戀榮華富貴而喪失本性,受萬人唾罵。但話又說回來,你在朝中若一味正直無缺,必會遭到權臣的嫉恨,甚致會千方百計害你。如若這樣,逸兒,到那時你千萬要萬分警覺,一見事情有異,立刻出走,決不可停留一時。此話你要牢記心頭,萬不可倚仗自己本事出眾而誤了時機。”說完這番話,老英雄單文舉雙眼直視李塵逸,等他回話。

李塵逸站起身來,正色道:“嶽父教導,孩兒永記在心,決不敢忘!”單文舉手撫李塵逸肩頭,微笑道:“老夫對賢婿有十足信心,你決不會因榮華富貴而迷失本性。”說完話,回頭對單冰道:“冰兒你與逸兒說會話,我和玉樓到叫化幫看看我那老友。”說罷,哈哈一笑,拉著白玉樓向門外走去。白玉樓不由自主跟著單文舉向外走去,匆忙中回頭向李塵逸皺了一下鼻子。

李塵逸知道二人是給自己與單冰留下空閑,也好說上一會話,不由暗暗佩服老人想得周到。

見身邊沒了其他人,單冰拉起李塵逸的手,道:“小非,這次我和爹、表哥來長安,並不能長時間停留,一會我們就得離開。原來我們曾打算帶你一塊走,可後來爹爹說你剛到京城,還是不離開為好,所以一會我們就與你告別,到嶺南去。”李塵逸眼單冰,道:“我並不是貪戀榮華富貴才留在京城的,長安最近風起雲湧,似乎要發生大事,我不能棄父皇於不顧,等此間事一了,我就回去找你。”

單冰深情地看了李塵逸一眼,道:“我會在家中等你,如果你貪圖富貴棄我於不顧,我就天天咒你,叫你肚子痛!”李塵逸一捂肚子,蹲在地上,故意叫道:“哎喲……哎喲!痛死我了!”單冰見他的怪態,捂嘴笑道:“你個死鬼,好象我真的咒你似的,快起來吧!”李塵逸“騰”地站起身來,張開雙手,作勢欲撲單冰,單冰轉身欲逃,忽然又站住腳,笑吟吟的看著李塵逸。李塵逸作勢不動,二人麵對麵的站著,忽地,二人臉上均泛起紅暈……

單冰低聲道:“好了小非,我也該走了,爹他們在城外怕要等急了!”李塵逸見單冰要走,歎了一口氣,道:“那也好!我到城外送你們!”

李塵逸送走單文舉父女和義兄白玉樓,從長安城外順大路慢慢走回城內。一路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突然間,李塵逸覺得視線中有一個非常熟悉的東西閃動一下,不由得停住腳步,凝目望去,隻見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不十分大的藥鋪。這個熟悉的東西竟是藥鋪櫃台前一個牌子上劃著的有銅錢大小的“卐”字形標記,正是摩天教的聯絡暗號。李塵逸向四周掃了一眼,邁開步子走進這家藥鋪。

藥鋪的生意想來不太興旺,鋪內一個夥計伏在櫃上,可能是睡著了,門旁邊的桌子旁一個瘦瘦的老年郎中正閉著眼睛,輕輕晃動腦袋,不知嘴裏哼著什麽?李塵逸輕輕走進鋪子,站在郎中身前,很響的咳了一聲。老年郎中似乎嚇了一跳,身子一抖,睜開了雙眼,問道:“少爺……少爺,你要幹嗎?”李塵逸輕輕一笑,道:“我想買清心明目的摩天散,你們這有嗎?”那老年郎中雙目突然泛出一絲精芒,身子一下子挺了起來,沉聲道:“有,可價錢太貴,少爺你買得起嗎?”李塵逸一負手,仰首道:“本少爺不但買得起,而且想包下你這裏全部存貨!”

聽了這話,不僅老郎中站起來,連櫃台後麵的夥計

也挺直了身軀。老郎中“嘿、嘿”一樂,道:“那就要看看少爺身上有沒有硬頭貨了!”李塵逸緩緩伸手,從懷中摸出摩天教教主柳平生贈給自己的金劍,托在掌心,笑道:“不知道我這個金條能不能買下你們這裏的存貨?”

老郎中一見金劍,臉色“刷”地一下變了,眼睛直勾勾望著李塵逸,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他回過神來,一躬身,道:“請少爺後麵看貨。”說著,伸手示意李塵逸到後堂。

李塵逸微笑看著老郎中,走向後堂。一進後堂,老郎中趕緊施禮參拜,口中說道:“屬下長安分堂齊天機參見少教主!”李塵逸轉過身來,伸手攙住他,道:“老先生若大年齡,不可多禮!”

這老郎中人稱“佛手郎中”,乃是摩天教長安分堂堂主,手上功夫十分了得,是教中有數的好手之一,能耐不在幾個巡使之下。

二人分頭坐下。李塵逸道:“我到京城這許多時間裏,不見教中有聯絡暗號出現,心中很是奇怪,想我教這麽大的勢力範圍,怎麽在京城長安反而無人來經營?”

“佛手郎中”齊天機趕緊答道:“我教在長安有許多教眾,但都是暗中行事。前幾天我才得到消息,要我們分堂發出暗記,來與教中一位重要人取得聯係,未想到是少教主來到了京城。”李塵逸笑道:“那一定是總護法傳下來的消息吧?”齊天機道:“正是齊總護法的令喻。”李塵逸搖了搖頭,道:“齊總護法真是熱心腸的人!總是掛念於我。”齊天機道:“少教主是我教中興的希望,全教上下無不以少教主為自豪!”李塵逸擺手道:“齊先生你過於抬愛李塵逸了,想李塵逸何德何能?值得大家如此推崇?”

“佛手郎中”齊天機問李塵逸道:“少教主可有事兒吩咐屬下?”李塵逸笑道:“我在京師閑著無事,今日偶見齊先生的暗記,才進來與先生聯絡,並無任何事情。不過,我在京師可能會遇到一事兒,到時候還得請齊先生幫忙!”齊天機趕緊道:“界時屬下必定全力為少教主辦事!”李塵逸道:“如此李塵逸先行謝過!今日無事,我就此告辭了!”

齊天機見李塵逸要走,忙道:“少教主若要與屬下聯絡,出城恐有不便,長安城內有一家‘富貴長生店’,也是教中的一個據點,店主賈老五,是本堂付堂主,少教主有事可直接吩咐與他。”李塵逸點頭道:“這樣也好,我記下了。”說完告辭出來,齊天機躬身送李塵逸出了藥鋪。

李塵逸回到禮部暫住之所,離老遠就看到禮儀官範玉山在探著腦袋東張西望。範玉山一見李塵逸,立時臉綻笑容,一路小跑迎了上來。李塵逸見了他的這種情形,心中一動,情知出了什麽事兒,若不然禮儀官範玉山決不會失態到不顧形象而小跑起來。

來到近前,範玉山一躬身,道:“小王爺你可回來了!我在門前等你好一會了。”李塵逸停住身形,問道:“出了什麽事,範大人你這麽慌張?”範玉山道:“今摩天大早,皇上就命侍衛長秦懷玉來到這裏,專程打聽小王爺的情況,並且要麵見小王爺。這不,秦侍衛長還坐在屋中等你哩。”李塵逸眼望門內,道:“秦侍衛長在等我?那好,你帶我進去見他!”範玉山前麵帶路,二人一同進了禮部院中。

秦懷玉正坐在屋內,這麽長時間不見李塵逸,心中很是煩燥,見李塵逸走了進來,心中一喜,忙上前施禮。

李塵逸笑著對秦懷玉道:“秦大哥等久了吧!我到外麵閑逛了一會,不想走順了腳,真有些過意不去!”秦懷玉趕緊道:“王爺哪裏話來!我也是好多天沒有見到王爺,想與你會上一會。”李塵逸哈哈一笑,道:“秦大哥公務繁忙,若不是父皇要你過來,恐怕秦大哥還不會分出身來吧?”秦懷玉也笑道:“王爺明鑒,我真心真意想你,決無虛假!”說罷,二人一齊大笑起來。

李塵逸問秦懷玉道:“父皇要大哥你過來,可有什麽事嗎?”秦懷玉答道:“也沒有什麽事兒,皇上怕你在外邊有不便之處。另外,長孫皇後也有些掛念你,因而派我來打探一下。”李塵逸聞言,衝皇城方向施了一禮,道:“多謝父皇、母後掛念。”說完,轉過身來,又對秦懷玉道:“還得煩勞秦大哥回去對父皇、母後說一下,就說我在這很好,範大人教我學了許多東西,我決不會辜負父皇的

期望。”

秦懷玉笑道:“我回去一定向皇上、皇後如實稟報。小王爺你什麽時候回宮?大夥都盼你回去教他們幾手功夫哪!”李塵逸笑道:“眾位侍衛大哥太客氣,等過幾日回宮,與大家歡聚一下,到時候秦大哥你恐怕還要破費了!”秦懷玉笑了起來,道:“我正求之不得,王爺咱們宮裏見。”說完話,他告辭回宮,李塵逸送秦懷玉出門,微笑著目送他身形消失在遠處。

隱士穀中,穀主謝千山與穀中眾人齊聚在廳堂,謝千山負手在廳中來回走動著,眾人眼睛一齊盯著他。半晌,謝千山開口道:“依老夫看來,逸兒在京師並非十分安穩,以他的性情,決不會在京城貪圖富貴,定是有什麽重大事情要辦,老尚你對有些東西參詳得透,你看如何?”

“鬼手神醫”尚懷春毫無表情的道:“穀主說得有理,最近我也在琢磨此事,依我之見,逸兒即使現在不需要援助,過幾天也一定要有人去幫他才行。”柳平生插言道:“京師長安有一些我教中的好手,過幾天齊三霸他們也會到長安去,再加上逸兒的一些朋友和老婁的人,估計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尚懷春道:“不然,以逸兒的身手,若他都遇到麻煩,那些人幫不了多大忙。不如咱們去幾個人,暗中觀察,如果沒事更好,要是有事,及時出手相助,才是萬無一失之策。”

“追風叟”曲平道:“老尚的話十分有理,逸兒的安危,才是咱們最關心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哪怕他掉一根頭發,對咱們來講都是重大的損失,在這個問題上,咱們決不能含糊!”眾人聽了曲平的話,不由一齊點頭稱是。

謝千山道:“即然大家意見一致,那咱們就去幾個人,暗中相助逸兒。我和老尚、老柳都誓不出穀,隻有讓平章、曲平二人帶貝雲石、郭天**一起去長安,侍機行事。老婁年紀大了,你也別急,你傳出信去,叫你的徒子徒孫四處打探一下消息,並與五聖教的小子們打聲招呼,不得與逸兒為難。”羅平章、曲平一齊答應,分頭準備事情去了。

待眾人走遠,謝千山看了看柳平生和婁一平,道:“你們得到的消息真的很準確嗎?”柳平生道:“教中傳來的消息應該沒問題,域外九幽門的傳人大批進入中原,到處興風作浪,別的門派沒有這麽大的勢力。”婁一平接著道:“逸兒救李世民所殺的‘五毒聖手’嚴東離,就是九幽門中的好手。”

謝千山點了點頭,道:“當年九幽神君橫行域外,後來到中原鬧事,我才與他在北芒山相鬥。他也確實厲害,若不是我使出老尚的‘翻雲覆雨’暗襲,恐怕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我了。”這時“鬼手神醫”尚懷春插言道:“當時我在一旁暗中出手,傷了他幾個門下,使他分了心,也是他敗逃的原因之一。”謝千山又道:“現在回想起來,是我和老尚二人聯手,才打敗了九幽神君,如果真是九幽門與逸兒為難,弄不好咱們要費一番手腳。”

“黑風堂主”婁一平幹咳了一聲,道:“據我門下傳來的消息,不僅九幽門有人出現,就連東海姚家、西域蓋氐和南方幾個邪教都有人到了中原,可能南海劍派也有人參與了活動。”尚懷春長歎一聲,道:“這些家夥前幾年縮頭不出,如今都冒了出來,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謝千山道:“老尚你看是什麽緣故?”

“鬼手神醫”尚懷春道:“李世民初登龍位時,這些妖邪不敢出來,照現在的形勢看,定是朝中幾個皇子為爭奪儲君之位,大興招兵買馬之舉,廣邀奇人異士,才引出這些妖人來。正所謂:‘天下要亂,妖邪四起。’所以從根本上講,還是大唐朝內部的事兒。而今逸兒身在朝中,被李世民認為義子,並封了王位,故而他決難置身事外。這樣的話,他就將陷入這些妖人與朝廷勢力的夾擊之下,處境應該很是危險!”

柳平生道:“如果逸兒他們擊潰這些妖人,恐怕要引出他們身後的靠山,到那時可能更難對付了。”婁一平道:“據我所知,九幽神君被穀主所傷,這麽多年沒有音訊,估計是出不來了,但他的十八弟子,個個身手不差,很難對付。東海姚家那些怪物還不足懼,但那‘鬼斧神工’要是出世,恐怕連羅平章和曲平也對付不了。西域蓋家的‘神槍手’蓋稀文,能耐應在姚老大之上,再加上南方邪教的幾個老魔,肯定會讓咱們頭痛一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