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如今她已經做不到對完顏澈坐視不管---
簡約大方的新月綰在夙煞絕利索挽起,將她按向懷裏,眸色狠斂,蹙眉沉聲道:“這一次,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將你從我手中奪走,即使是夙孤冷我也絕不饒恕,你受的委屈我會全數為你討回來,給我一些時間,等處理完一些事情,我們馬上帶軒瀚離開京城去桃花穀歸隱。”
他累了,不想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他隻想與心愛的女人行白首之約,這樣就夠了。
“那完顏澈呢?他真的勾結‘平遠候’意圖謀反篡位嗎?”君子言攬緊他的腰身,微微抬眸,眸光閃過犀銳精芒。
“他——”霎時,夙煞絕臉色一僵!想起完顏澈那雙赤紅受傷的眼神,想起完顏澈對他所說過的話,他隻覺寒意遍身,讓他惶然不安。
夙煞絕欲言又止的反應盡收眸底,君子言的心驀然一沉,站起身咬字犀利,義憤填膺地道:“你居然也在懷疑他?完顏家四代忠烈,為你們戟晉打天下保江山,怎麽可能會做出謀反的事來?區區一個‘平遠候’,他會屈服嗎?為什麽你和夙孤冷都不願意信任他。”
淩銳的眸光寒冽透骨,一想到夙孤冷昨夜對自己說的話,她隻覺一陣心寒。
見她如此義憤填膺地護著他,夙煞絕心頭一堵,急切解釋:“子言,你誤會了,我與完顏澈曾經患難與共,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又怎會懷疑他?我隻是在想那個‘平遠候’為何到今還是如此冥頑不靈,篡位之心竟然還未泯滅?”說到最後,夙煞絕眸光閃過一絲鄙夷與狠辣。
在他心裏,完顏澈就是戟晉的梁柱,他的愛國與對戟廷的忠誠根本無須置疑。
隻是,六弟身為君王,會這麽想那就表示這件事一定大有文章,這一次,隻怕完顏澈是著了‘平遠候’的道而不自知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平遠候’一直對帝位虎視耽耽?”君子言問道。
曆來,封候之人無不外乎是皇親國戚,如今戟晉昌盛,民心所向,‘篡位’二字談何容易?當今天子非荒政好色之輩,夙孤冷運籌帷幄十二載,勢立早已穩固,平遠候想‘謀反’簡直是無稽之談,除非他有本事挑起戰爭,讓臨周八國為他奪天下,隻是,可能嗎?
“他是我的兄長大皇子,完顏澈在黑風寨剿匪時險些受困,是‘平遠候’及時出手救了他,後來,兩人曾在密室密談過將近一個時辰,即使沒有人說,以六弟暗藏的勢力人脈,又怎麽會不知情。會懷疑,對一個君王來說亦屬正常。”
聞言,君子言一怔,原本的困惑頓然明朗,煙眉緊鎖,陷入深思。
曆來帝國廢長立糼封為儲君的例子比比皆是,隻不過大多都會出現一個遍及性後遺症。
那便是長子不服不甘的心理,每一位新帝在登基後,都會為穩固自己的江山做出軀趕策略,將所有會威協到帝位的兄長全部遠逐皇宮萬裏‘封候稱相’,每月隻送晌銀,不得讓他們幹涉朝政侵權占勢,必要時都會用‘殺雞敬猴’的方式來宣勢新帝的權威不可藐視,穩住欲要造亂的兄臣。
而自古以來,凡是負氣高,心機重的長子都會不甘從‘皇子’貶為‘候相’,對他們來說‘封候’等於是種汙辱踐踏。所以,為一已一私會背著君王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和人脈,表麵看起來候相不過就是吃喝拉撒的閑人,實則根本就是韜光隱晦,養精蓄銳,等著在天子防不勝防之時‘篡位謀反’,一奪江山。
如此一分析,君子言算是明白個中緣由,清冷笑道:“那就不奇怪了,他不甘心從‘大皇子’貶為‘平遠候’,自然不會安份守已地過日子,而奪江山,自然要一把刀為他開路,所以大皇子在黑風寨借救人之名,拉攏完顏澈為自己奪位。
如果完顏澈答應便也就罷了,如果他拒絕,‘平遠候’就等於讓人逮住把柄,自然不會放過完顏澈,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完顏澈沾上自己的騷味,借夙孤冷之手除掉完顏澈,這樣的幾率,百分之百成功。
君王之心必多疑,夙孤冷即使是明君也會生疑。完顏澈一來兵權在握,二來權傾朝野四代功臣,功高蓋主,自然是民心所向,他若真要與‘平遠候’起反,這戟晉必然大亂。
所以,夙孤冷會怕,若選擇信他,又覺得賭注太大,不值得為一個臣子斷送到大好江山。唯一的方法便是早先一步除掉他,然後以一個名正言順的謀反罪名抄了完顏家。而此事若成,‘平遠候’的頭號憂患便已然借帝王之手成功除去,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淨收魚甕之利。
戟晉失去頂梁柱,明君錯殺忠臣之舉定會使民心軍心動搖,大魯國也能借機宣戰,‘平遠候’自然有動作了,所培養的勢力也多了兩分勝算,如此一來,篡位更是明正言順,豈會不打?”
君王心難測,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隻是這虎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席話,把夙煞絕聽得一愣一愣,兩眸不眨,待回神後,手伸到她的臉輕撫,眸光灼熱,夭唇輕勾,調侃道:“子言,我都差點忘了你曾經是訟師,利害,果然心思靈透,一針見血,若是夙孤冷聽了,估計也就不會懷疑完顏澈了。”
她的分析頭頭是道,毫不含糊,把利害關係幾乎一一列舉,她的智慧連他都不禁自歎不如。
隻是,這種不凡終歸害了她。夙孤冷對她動心,實在情理之中,更在他意料之內。
所以,他不願意她被夙孤冷看見,隻想將她永遠藏匿,隻是沒想到還是讓一向倨傲英明的六弟失去理智的一頭栽進去,居然自私地想把自己藏匿一輩子。
哎——人自私起來,真是可怕,若他沒有師父留給他的心法將自己被銀針控製的身體治愈,他定會被六弟藏匿一輩子,想到此,夙煞絕眸色一沉,溢滿殺氣。
‘若朕是你,朕便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這原本是他勸誡自己不要鐵失良機的話,沒想到竟成了他的動機。
君子言沒有注意到夙煞絕的異樣,隻是斜睨抬眸,蹙眉道:“有什麽用?他根本就沒信過完顏澈。煞絕,我們該怎麽辦?夙孤冷安排了殺手在幽州,要置他於死地,我不想他有事,我更不想老太君和亦夕丫頭出事,我想幫他們。”
如今她已經做不到對完顏澈坐視不管,那個霸道狂妄的男子,若真被扣上‘謀反’的罪名不發瘋反抗才怪。
若誅連九族,老太君和完顏亦夕那個禍妮子又該怎麽辦?
突然間,她好怕。
見她如此緊張,心,霎時如被利刀切剜般生生撕扯著,痛得他全身**,夙煞絕將不安的她按住懷裏攬緊,俊臉埋進她的發,無奈歎道:“你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的,我們這就回府,讓臥潛閣去查‘平遠候’,我讓夙蒼夙焱去幫澈,而且,澈不是等閑之輩,一般的人奈何不了他,你別擔心了,嗯?”
“嗯——”聽此,君子言懸空的時才緩緩擱下,對他釋然一笑,埋進他的懷裏,問道:“煞絕,那一箭,是不是夙孤冷所為?”
聞言,夙煞絕俊容一僵,感覺她攬進自己腰身的手力道頗重,身體隱隱顫抖,心,一陣旖旎心疼,攬緊她的腰身,貼著她素鬢,苦笑道:“是,但他並沒有想置我於死地,隻是,隻是想把我藏起來,想讓你以為我死了,忘了我。”
真相說出,君子言瞳眸收縮,攬緊他的腰身咬字憤言:“他,真狠!”
那樣運籌帷幄,恢宏大氣的明君,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傷害手足,昨晚更是卑劣地在酒中對她下藥,這樣的行為在她眼裏簡直比禽獸還不如,完顏澈即使蠻橫卻要比他強得多,若昨晚被夙孤冷得逞,她一定會讓他後悔終生,她君子言可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儡。
“子言,你受苦了,當我聽說你為了找我跳寒潭,完顏澈為了救醒你強行喂你喝失心草時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嗎?六弟為了得到你寧願把我藏匿一輩子卻無法做到保護你,當我知道母妃對你施三十杖刑時更是恨不得殺了夙孤冷,子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夙煞絕聲聲沉啞,他受不了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那樣比殺了自己還要淩遲萬分。
出了暗道,若不是必須調整好身體,他早已回府。
未見到她時,他每天每夜想到的都是她不顧一切縱身跳潭,被完顏澈強灌失心草,被母妃杖刑,被夙孤冷禁銦的畫麵,是他,沒用,才會讓她受盡折磨!
聽到他的自責,君子言心頭一陣酸澀,安慰道:“你說什麽呢?那些都不重要了,老天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昨晚救我的人仍然是你,這樣就夠了。現在我已經知足了。
等救了完顏澈,為他平反後,我們和軒瀚就隱居桃花穀,我要為你生個大胖閨女,叫小老頭軒瀚哥哥,讓他照顧妹妹,整天煩死他,你說好不好,到時候一定很好玩,嗬嗬——”君子言不禁展顏,腦海裏滿是憧憬,光是想到小老頭蹙眉照顧‘妹妹’的樣子就覺得好逗,好滑稽。
此時的她被失而複得的幸福填滿,卻沒有注意到夙煞絕此時渾身僵硬,臉色蒼白如紙,力道一鉗,將她狠狠圈緊,潭眸閃顫不安,幹涸的字眼迸出,蒼白無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