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夙孤冷墨侫的眸色森冷陰鷙,似要將萬物吞噬---

竹林衝出一匹高大矯健的黑色俊駒,如疾風雷電般駛過,帶著陣陣狂風塵埃,坐騎上男子一雙眸子如鷹赤紅犀利,一身赤墨勁裝襯得他俊雋英挺,他手攥僵繩,一揮馬鞭,磁性的聲音厲喝:“駕!”‘冽魄’嘶鳴一聲,蹄速驚人。

幽州接迎大魯國和親的焚香公主是假,暗藏襲衛才是真,若非‘臥潛閣’飛鴿傳書,恐怕他的一群死將此時已跟夙孤冷潛埋在幽州的襲衛撕殺。

雖然對夙孤冷這樣的作風很不屑,但憤怒之餘卻是意外信中的筆跡竟是夙煞絕所執。

當得知他被墨隨風所救時,那一刻,他真的發自內心慶幸。

十餘載與他相互扶持的剪影曆曆在目,不得不承認,作為手足,他在自己的心中占著不可或缺的位置。

完顏澈俊雋的臉上揚起滿足的弧度,赤紅的眸子是從未有過的堅毅,心中那片空洞如今已經填滿,即使心中蒼涼,然敵不過她幸福的展顏一笑。

言兒,隻要是你想要的,我完顏澈都會為你做到,絕不後悔!

雖然看到她與夙煞絕親昵相擁時,他的心仍然會痛,但卻比起她絕望縱潭的一滴淚,那點痛顯得微不足道。

她說過:有些事,錯過了便是一生,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後悔。

他失去了後悔的資格,失去了愛她的機會,這些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他輸了,卻不是因為輸給夙煞絕,而是輸給她在寒潭那毫不顧身的縱身一跳。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輸得連不服的資格都沒有。

他永遠都會記得,與她在禦花園默默相擁的那一刻,而她的體溫,她對自己最後的溫柔和信賴都會是他可以珍彌一生的寶藏。

赤紅的眸子浮霧一熱,淚隨風湧眶,愛一個人,即使不能一生占有,然而那些與她處過喜怒哀樂的殘片支離的剪影,卻變成他足以回味一生的養份。

言兒,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與你許在來生,可好?

眼前灼芒耀輝,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蘭園中,他心愛的妻子顧兮言一身雪紗白衣,對他溫婉一笑:澈郎,若有來生,我顧兮言還是想做你的妻!

夜涼如水,天空深沉的宛如一頭沉睡中的雄獅,靜謐而危險。

上書房

“完顏澈竟然沒有出發幽州?”夙孤冷墨侫的眸色森冷陰鷙,似要將萬物吞噬。

好你個完顏澈,你居然敢抗旨,那昨夜擄走君子言的人是你了,真是一位好夫君,那昨晚想必兩人是‘一夜春宵了無痕’了吧!

想到此,夙孤冷侫眸一閃,夭唇輕挑,那是妒忌的弧度,上書房寒氣逼人,天子明黃袖下的手狠握成拳,骨骼指節咯吱作響,似是沉睡的野獸蘇醒。

砰——

書案已支離破裂,在上書房內發出刺耳的聲晌,驟時,引來在外巡護的禦錦衛:“護駕!”

數名禦錦衛正要衝進上書房,卻因一聲狂冽的暴吼止步:“滾,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進上書房一步。”

渾厚的怒吼聲把錦衛震得大驚失色,眾人抱拳跪地:“遵旨。”頻頻退下。

上書房內,地上跪著一身豔紅的蒙麵女子,僅露在外的冽眸一閃,對主子的暴怒稍感心顫,挪揄片刻後,鎮定稟道:“稟主子,夙王爺被宇文逸然易容救走,如今,躺在暗廂的是宇文逸然,紅瓷不知該如何處,噗——”

一道強大的勁風襲風,紅衣蒙麵女子隻覺胸脈身中一掌,後背狠撞雕刻著飛龍祥雲的金柱,趴在地上,妖嬈的腥紅隔蒙巾吐出,濺了白玉青磚紅漬斑駁。

“一個人都看不住,朕,留你何用!”夙孤冷雙眸赤紅,眉宇間的墨痣在夜明珠的折射下妖治得森冷奪目。

女子連呻吟喊痛的勇氣都沒有,將欲要破喉湧出的腥液強行吞下,雙拳緊顫抱住:“主子饒命,紅瓷定帶罪立功,如今夙親王正與將軍夫人前往回府的路途,請主子明示。”

尾音生顫,對於辦事不力的人,她深知懲罰是如何的‘生不如死’。

“臭老頭真是得寸進尺,他既然心甘情願呆在暗廂,就讓他好生呆著吧,也好讓他安享晚年!”夙孤冷負手而立,胸脯起伏,吐呐寒冽,墨侫的眸光泛著森冷的蟄芒。

“紅瓷遵命,那,夙親王和完顏將軍呢?”紅衣女子冷汗直溢,屏息問道。

此時,外麵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安公公尖細的聲音恭敬響起:“啟稟皇上,夙王爺終於平安回府,命段侍衛深夜送奏折報安,請皇上賜閱。”

聞言,夙孤冷閉閡雙眸,咬牙迸出不甘的字眼:“逞進來。”

上書房門阺吱呀一聲半敞,安公公逞著奏折入內,眸光察覺到地上血跡斑駁,書案殘屑並裂,奏折琳琅一片,心中沉頓,壓抑透骨的寒流讓他不敢多言:“請皇上賜閱。”

夙孤冷斂眸接過,揚揚手,安公公躬身退下。

奏折上,夙親王三個字如一把利刃直刺夙孤冷心脈,敞開後,熟悉的字跡入目,滿紙整齊的字行間,每一個字都似是在嘲諷自己的自私,讓一向倨傲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麽是‘愧’。

金麒麟百孔爐龍涏香飄飄灑灑,夜明珠的幽光將夙孤冷碩長的身影拉長,合上奏折,天子揚唇,笑得有些自嘲無力:“夙煞絕,朕果然輸給你。”

霎時,腦中閃現一張張揚清傲的臉,朕,也輸給了你。

紅衣女子從暗處現身,依然跪地,等主子明示。

“傳令下去,埋伏在幽州的襲衛撤退,令他們直奔襄城,三天後,朕要看到‘平遠候’的首級。”森冷的聲線泛著噬血的狠辣。

“紅瓷一定不負聖恩。”女子寒顫的聲音一落,餘風帶起,上書房已沒了她的身影,隻留下地上的腥紅殘漬證明她的存在。

夙孤冷執著奏折負手而立,黑侫的眸光皆是蟄冷的寒芒,森冷一笑:好你個夙煞弈,差一點,朕就要因你錯殺了一名宗臣。

既然如何,那朕也不必要為了父皇所謂的遺言對你心存善念了,朕,仁之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