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後一案(二)
你知道嗎?即使過了這麽久,夏竹依然相信著林遠柒。
相信林遠柒不會有事,相信他會安頓好一切,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安然無恙地重回。即使已經沒有什麽人相信著這一點了。
“這樣就可以了。”盛元笑的有點疲憊。
鄒霂遠盯著屏幕看了片刻嗎:“你確定等下林遠柒會發消息過來?”
“不管會不會,至少我們要做好準備。”夏竹篤定道,她的神情安安靜靜,卻莫名讓人移不開目光。
鄒霂遠便怔了怔:“現在聽你說這樣的話,怎麽和林遠柒似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本是含笑的模樣,卻被盛元拍了一下肩膀,夏竹看在眼裏,卻隻是笑了笑:“他是我師父,你們這樣說,我想我大概是出師了,”稍稍頓了頓,沒有去看兩人的神色,夏竹隻是麵色凝重道:“這樣說,如果最初的預告並沒有因為林遠柒的到來而更改,當然我認為這更符合席柏的習慣,那麽爆炸的時間還有,三分鍾。”
鄒霂遠臉色一變:“疏散,快疏散!”
“確定他那邊監控畫麵沒問題了嗎?盛元前輩。”夏竹問道。
盛元重新確認了一遍,不禁蹙起眉頭:“稍等,如果,”他頓了頓,手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如果沒辦法精準確認時間,我很難定爆炸畫麵的放映時間。”
夏竹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盛元前輩的意思是?”
盛元安靜地看著夏竹,神色溫和而穩重:“曾經有偉人說過,所有偉大的戰爭都要伴隨犧牲。”
他說的越是平靜,夏竹就越是心裏難受:“如果一定要犧牲,請把我留下來。”
“怎麽了?”剛剛衝回來的鄒霂遠見屋裏氣氛不對,大喝一聲:“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也快點疏散,從這裏到出口也要至少半分鍾。”
夏竹看向鄒霂遠:“我該留下來。”
“霂遠,帶上夏竹走。”盛元蹙眉:“萬一被發現了把柄,死的就是我們三個!”
他聲色俱厲的樣子,老實說,夏竹還是第一次看到。
習慣盛元的溫和,習慣了他安靜的眉眼。
而他第一次發火,是為了保護其他人。
“等等,”夏竹手足無措地掏身上的東西:“我記得之前,之前遠柒給過我一個小按鈕。”
“聯絡器,”鄒霂遠眼神一亮,卻又搖了搖頭:“席柏不會給他留下任何一樣東西。”
夏竹搖搖頭:“不,這個東西是他植入自己小手臂的。”
隻有一分鍾了。
耳邊所有聲音都變的莫名恍惚,夏竹能夠聽得到,鄒霂遠在低聲催促自己快走,連盛元都在推動自己。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可是那麽焦急,那麽急切的,是自己在拚命按著按鈕。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我們隻需要一個確切的倒計時,與席柏那個瘋子的倒計時一模一樣的倒計時。
還有半分鍾,夏竹抬起頭,目光堅定語氣急促:“快走,如果有任何問題,我不保證席柏那個瘋子沒有其他的小動作。”
如果沒辦法從根本解決,那麽這件事注定會伴隨犧牲。
隻因為席柏這樣的人從來不按照期待行事。
最後十五秒,三個人沒有一個動,盛元像是把自己釘在了電腦前,眼睛有微微的紅血絲。
最後十秒,鄒霂遠向前輕輕擁抱了一下盛元,又含笑擁抱了一下夏竹。
安靜的空氣裏,沒有任何一點不該有的聲音。
最後五秒,按鈕傳來沙沙聲。
最後三秒,熟悉的聲音響起了:“就是現在,對麽?”
“當然,好戲上演了,我親愛的阿柒。”
煙火綻放了。
按鈕又一次傳來沙沙聲,仿佛是電流不大好,直到最後歸於沉寂。
盛元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滿是汗漬,他向後靠過去,對夏竹歎了口氣:“不聽上級命令。”
夏竹還沒來得及開口,鄒霂遠就大力拍上她的肩膀:“不是我說啊,她這樣子和林遠柒其實一模一樣。”
盛元兀自有些尷尬,夏竹卻微微笑了:“他會回來的。”
鄒霂遠微微一怔,就聽夏竹說了下去:“放心,我知道。”
沒有任何原因,也不知道任何理由,但是就這樣堅定地,執著地相信著。
“那麽,去做一些收尾工作吧,”鄒霂遠笑了笑,剛往外踏出一步,轟然的爆炸波讓他整個人向裏撲倒。
血,蔓延開來的血。
鄒霂遠閉著眼不省人事,盛元熟練地撥打著急救電話,手卻微微有些顫抖。
“怎麽回事?”夏竹閉了閉眼,俯身做急救。
“林遠柒那邊,大概出事了。”盛元放下電話,神情有點不好看。
夏竹蹙眉,直到急救車將鄒霂遠拉走,依然一言未發。
盛元打理好一切回過頭來,看到夏竹的樣子便微微一怔:“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多謝你盛元前輩,我們隻是,”手慢慢握緊,再握緊,像是在抓住什麽一樣:“我們隻是排雷失誤而已。”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從那一天開始,林遠柒就像是真真正正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開外。在這個水泥森林裏,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之前那件事,局裏麵對林遠柒意見很大,或者可以說,自作主張的人他們一直都不喜歡。”鄒霂遠躺在病**,臉色蒼白,而他的頭頂包著紗布,看起來有點淒慘:“你回去以後,記得帶動一下氣氛。”
盛元坐在旁邊,雙手微微插起來:“我知道。”
“盛元,”鄒霂遠沉默片刻問道:“雖然我不希望這樣問但是,你是不是在懷疑林遠柒?”
盛元的手指微微一顫,鄒霂遠便歎了口氣:“他不會出賣我們的,無論出於什麽原因。”
盛元點點頭:“我明白了。”
鄒霂遠神色凝重道:“那麽,不要讓夏竹發現你的想法,重案組都靠你們了。”
“好。”這一次,盛元應得很快。
門外,夏竹閉了閉眼,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自然一些。
按鈕被她做了個繩結戴在脖頸上,可是從那一天開始卻又再也不曾響起。不知是因為意外,還是其他的原因。
不管如何,現在自己依然不是孤軍奮戰。
足夠了。
林遠柒,不管你在哪裏,也不管未來的你我會在哪裏,我都堅信不疑你會平安無事地回來,帶來所有的好消息。
然而警局中卻很少有人這樣想,大多數人對於林遠柒本就是不熟識,再加上現下這麽一鬧,簡直就是懷疑之上又加了幾分懷疑。
“盛元,我們必須得到確信,你也知道,最近又出了連環殺手案件,而這樣的案件背後往往都是心理學家主導。”警局中的元老李贇道。
盛元搖搖頭,麵色凝重而認真:“我很確定地告訴你,盡管林遠柒的心理學已經登峰造極,但是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知識去害人。”
“我希望你能看一眼最近的新聞,”李贇麵色凝重:“我們並不是在空穴來風。”
電視機前,夏竹正凝神坐著。
盛元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夏竹的肩膀:“我記得你最不喜歡媒體的八卦。”
“沒錯,但是這一次不是八卦。”夏竹轉過頭來,臉色有些白:“上麵的字跡,的的確確和遠柒很像,因為我們組要避嫌所以沒辦法參與搜查,如果物證組的人發現死者身旁有遠柒的dna,那麽……”
“現在最不能亂的人是你。”盛元打斷了夏竹的話,神色依舊是微微含笑的:“如果你的陣腳都亂了,那麽就沒有人能和林遠柒有那麽默契的配合了。”
夏竹和林遠柒,是那麽天造地設的一對。
如果沒有了夏竹,無疑林遠柒的處境會更加危險而孤立無援。
“這樣,我把碎片給你帶過來,之後你好好斟酌一下,看看這件案子能不能歸罪於席栢。”盛元定了定神,如是道。
夏竹搖搖頭:“席栢從來不親手殺人。”
更加恐怖的猜測慢慢成形,如果席栢不親手殺人,那麽殺人的人,會不會是被控製了心神的林遠柒?
“說起來,席栢在心理影響與催眠上麵也是行家。”夏竹蹙眉,幾乎抑製不住心底的擔憂。
“夏竹,”盛元在她麵前擺擺手:“人是會變的,席栢也是人,他不是神。這時候他才是最容易按捺不住的一個,另外,你一定要相信林遠柒。”
拜托你,在所有人都對他失去信心的今天,一定要,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邊。
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最後的勝算。
相信他的一切,然後做所有能做的事情。
夏竹的目光盯著窗外空洞地看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眼神中再沒有半點遲疑。
下午,盛元軟磨硬泡地拿來了資料,隻有薄薄一遝:“這是我能夠接觸到的全部資料,隻有影印版本。”
“已經足夠了。”夏竹很快將東西全部攤開在白板上,一張張看過去。
“撲克牌。”盛元低聲道。
夏竹點點頭:“而且第一次是j,第二次是q,第三次是k,另外身旁有打亂的留言。”
盛元蹙眉:“這樣下去,接下來是a,小王,和大王?”
“不一定,撲克牌的打法不同,我們不能確定,”夏竹蹙起眉頭:“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所有的死者都是被割喉後剖開了肚子。”
“這是一種象征麽?”盛元感覺有些不適:“這個手段太殘忍了。”
“這是一種獻祭。”夏竹定睛看向旁邊的字條:“這些字體,如果念及下來,或許是一種古怪的獻祭方式,然而據我所知,席栢並不信仰任何事。”
對於陌生的話題,盛元沒有開口,他隻是看向那些屍體:“老人和婦女,這代表凶手很沒有力氣?另外,你很確定這件事是席栢所為?”
“是。”對於後麵那個問題,夏竹微微頷首:“因為這個時候是示威的最佳時刻。”
至少,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會這樣做的。
夏竹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