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所有朝臣,全部變色,就為了那句‘一字並肩王’五個如雷貫耳的字眼。

“王上,這個事是不是需要商議一下在定論?”現在的完顏天和已經沒有任何發言權,說話的正是剛剛被提拔的魯鴻右相。

論情感而言,魯鴻對風家一直很親善,對風羿更是讚賞有加。但這個一字並肩王非同小可,弄不好會引起一係列的反應,然而現在並不是感情用事之時。

而當事人風羽,卻在整理著父親淩亂的發絲,不言語,沒有應允,也沒有提出異議。就如王上封的並肩王,不是針對他而已。

秦楓殤對著風羽輕輕點頭,所有情誼都包含在這點頭之中。

大殿之中,隻有新提拔的右相敢直言不諱。

所有朝臣目光一半注視著王上,一半注視著風羽,滿臉的不解。因為,即使封一字並肩王,也不可能封風家子嗣,雖然他的武學修為還算過得去,但他畢竟還是少年啊。

大黎曆朝曆代,沒有立封過一次這個龐然大物的官爵,即使開朝時代,風家的家主戰功赫赫,可開朝王上卻也沒有封王啊。

王上緩緩的坐在了麒麟寶座上,伸出手,喝道:“上酒!”

大殿的左邊通道口,一直準備著的太監,端著一個銀盤,上麵放著三個陶杯,每個陶杯都斟的滿滿的。

太監恭敬的走到王上的身邊,彎身獻酒。緊隨這個太監的身後,又一個太監端著銀盤走到風羽與風羿的身前,恭恭敬敬的彎身。

端起銀盤的第一杯酒,王上道:“第一杯酒,我代表大黎所有臣民賠罪,是我大黎對不住風將軍!”

風羿虛弱至極,卻欲要起身,怎奈一挪動身體便又坐了下去,樣子極為狼狽,風羽心酸難明,道:“父親莫急,羽兒攙你!”

風羿被風羽攙扶著起身後,嘶啞的道:“王上,萬萬不可,守護大黎是風家第一代家主傳承下來的使命,不管什麽原因,我們的意誌無從動搖,所以請王上收回剛才的話語!還有立封小兒的王爵,我風家承擔不起,王上請收回!”

風羿一直以為王上的立封,是對於他的歉意,所以直接拒絕,論實際情況而言,這個王字,風家確實承受不起。

王上輕輕一笑,飲了第一杯酒,沒有接風羿的話,而是端起第二杯酒,道:“第二杯酒敬風家風羽,也許你們要問為什麽?”

王上說道此時,上位者的威壓不由自主的散發,不管文臣武將,在這一刻都感覺到了壓力。

王上接著道:“因為他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阻擋近十萬隻妖獸攻城。而且還是他帶領著神風軍團的殘部,與邊境萬千將士,總共十幾萬的兵力,擊退虛月二十萬大軍,讓虛月的王上願意成為我大黎的附屬朝國,自貶為藩。”

王上豪情壯誌的聲音傳遍整個朝堂。

“所以,我必須敬!”最後一聲斬釘截鐵的話語,又是一片軒然大波。

“什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難道南方的邊境平定了?一人擊退十萬妖獸,而且十幾萬兵力完敗虛月二十萬大軍,逼著他們自貶為藩?這到底是什麽邏輯!”

朝堂上除了部分武將,所有軍臣齊變色,就連右相魯鴻都瞪大了雙眼。

前段時間朝中有些牆頭草的朝臣發信函通知他,想跟隨秦楓殤,所以魯鴻便早早趕來王城,與那些朝臣會麵。

風羽進入南方邊境時,魯鴻根本就不在秦楓殤的身邊。

而關於南方邊境的戰況,隻是發生在一月之內。全部被秦楓殤封鎖了消息,即使秦文軒當時知道,他難道會大張旗鼓的給秦楓殤造勢?讓跟隨他的朝臣本心動搖?

所以直到現在,所有朝臣都很少了解邊境的戰況,兩兄弟爭權,早朝都很少上了,他們這些文官哪裏能探聽的到。

不說全大殿的朝臣失色,驚訝。單單風羿就站立不穩,靠在了風羽的身上,轉過頭,幹扁的臉龐上是最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後風羿猛然回頭,看向王上道:“王上,你是不是說錯了?我家羽兒前幾年,連個武士都不是,怎會....”

對風羿的質疑,王上並無不愉,而是笑道:“當時暗箭傷你的九階武王,穆博澤,被你說的連武士都不是的風羽給廢了,那你說他是...”

“啊?”風羿再次後退,驚容不散,以至於差點激動,噴出一口老血,到現在他依然還是不相信。

這時,風羽不說話也不行了,把父親交給三哥風離,風羽向前踏了一步,端起太監伺候的酒水,一飲而盡,道:“謝謝王上對我風家的器重,父親身體有恙,我替父幹了這一杯!”

隨後風羽端起第二杯酒,道:“謝王上對我的信任,封官加爵,風羽感激不盡,第二杯酒我敬王上,因為我也是大黎之人!”

一仰頭。第二杯酒點滴不勝,第三杯酒,風羽端在手裏,掃視全大殿的文官武將,道:“第三杯酒,我向諸位承諾,我風羽與大黎共存亡!”

三杯酒,三句話,風羽豪爽的三口下肚,話語中充滿著江湖氣,看的王上越來越歡喜。

“哈哈哈!好男兒誌在四方,作為大黎王上,我不強求你留在大黎為我大黎征戰四方,隻希望,哪一天我大黎危難之際,望大羽王施以援手,我便心滿意足!”

其實不管封王,還是對風羽的看好,王上剛才的這句話,才是他最本心想要說的。經過一晚上與秦楓殤的談話,睿智的王上知道,這個少年,並不是隻局限於一個王朝,或者一個皇朝也留不住他。

一個並肩王,換來以後的大黎永久昌盛,足矣!這就是睿智的王上!

風羽也不謙虛,點頭應允:“王上,不管以後的路多長,我一直是大黎人!隻因我的家就在這裏!”

一句話,撫平了王上的擔憂,如果他的眼光不錯,大黎的昌盛,將會比曆朝曆代更勝!

右相魯鴻驚訝之餘,漸漸放下心裏的擔憂,而風羿卻瞠目結舌,所有事情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忽然,剛才還笑嘻嘻的風羽,話鋒陡然一轉,目光森冷的看向了...完顏天和。

“完顏老狗,昨晚你是怎麽說的?”風羽聲色俱厲,形如咆哮。

“我...你...”完顏天和語結,一輩子的右相,此時卻要給別人道歉,他一百個不願意,更何況他是大聖朝的大世家。要給猶如螻蟻的王朝將軍道歉,怎會心甘?

猶豫不決,遲疑不定,完顏天和愣在原地,而最關鍵就在於昨晚他看到的那一幕。

風羽一步步向前,氣勢逼人,武王的氣勢雖沒有席卷,但是雙眼卻變了,一黑一白,極為醒目。

滿朝文武所在的視角能看得清的,包括王上與秦楓殤,在這一刻全部顫抖。就因為那一黑一白兩個眼球。

“跪下!”風羽厲喝,對待敵人,他不會心軟。

“噗通!”完顏天和,這個一輩子睿智的老者,雙腿著地,目光驚恐,頭顱低垂。

“闡述你的罪過,向我父懺悔!”風羽一字一句,不留情麵。

完顏天和耳暈目眩,頭顱左右搖擺,識海中那一幕幕恐怖的畫麵更甚,突然,“咚!”

年近九十歲的完顏天和,額頭著地,重重的碰觸在地麵。

“風將軍,我錯了,我鬼迷心竅,唆使太子篡位,都是我的錯,您..您懲罰我吧,求你讓少公子別折磨我了!”

完顏天和忍受著恐懼,苦苦哀求,眼淚鼻涕齊流,這一刻,他可憐至極。

“這...”風羿皺眉,根本就搞不懂什麽,今天的一次次衝擊,讓他的大腦難以接受。

“既然這樣!”風羽表情轉換,嗬嗬一笑,接著道;“那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不過,別忘了昨天我說的話,天涯海角!”

“是是是,我明白!”

遊刃有餘,強勢逼迫後,風羽便又表明態度,我不想與你為敵,但你別得存進長!

其實風羽也很無奈,他現在的力量在王朝可以橫著走,但是皇朝,聖朝....還是蝦米一樣的存在。如果還有底牌,隻能寄托在蒼麟的身上,但...求人不如求己!

朝議,在感情渲染、驚訝、震驚、不可置信、與王上複出的喜悅、還有最後那刹那的恐懼中匆匆而過。

由於王上的身體恢複的還不算太好,就早早退朝,關於邊境的戰況,王上最後發話,明天繼續再議。

風羽得了一個一字並肩王,並無多大喜悅,與三哥風離攙扶著父親,由秦楓殤陪著去了王城的那座院落...那是母親與小魚兒在的地方。

走在王宮的路上秦楓殤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道:“風羽,你現在在大黎差不多與我齊肩,到時候你要反我,我無計可施嘍!”

秦楓殤總是話裏有話,看似玩笑,卻包含太多層意思。

風羽淡笑:“我的誌向殿下怎會不知?我答應王上的事情,我就會實現,就像當時你說的,你是一個大好帝王,而我卻是一個大好男兒!”

秦楓殤抿嘴,表麵看不出什麽,其實心裏的石頭卻已經放下。

從王城的一家客棧接了風雷,幾人乘坐馬車,向著那處院落行去。現在的風雷恢複幾成氣力,還是虛弱至極,可能如風羿一樣,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所以他一直處於一種呆滯的狀態。

走走停停,終於走到了緊挨著王宮的那座價值千金的院落,風羽三兄弟以及風羿激動的腳步蹣跚,顫顫巍巍的向大門走去。

剛一進大門,便聽見一中年婦女的喊叫,聲如鳴啼,清亮悅耳。

“魚兒,快來吃一口吧,別在發呆了!”

“娘親,你先吃,讓我在看會!”一少女的聲音回應,清脆的聲音宛如燕語鶯聲娓娓動聽。

那中年婦女傳出一聲哀歎後,便隻聽到她的腳步聲,顯然是向著那少女的地方走去。

風羽幾人攙扶著風羿緩步前行,生怕驚動那一老一少兩名女子,腳步落地無聲。

當走到這小小院落的後院時,風羿、風羽、風離淚水止禁不住,眼前的女子是多久的牽掛期盼啊。

尤其是風羽,兩個女子哪個不牽動著他的心弦?

兩女子並沒有發現異常,隻聽少女道:“娘親,你說風羽哥從南方走的,會從南方回來嗎?”

“別傻了丫頭,天天在這裏看,都看了兩年了,你看你瘦的,你羽哥哥早晚會回來的,還有老爺...”

說到這裏婦女掩麵輕輕抽泣,聲若蚊蠅,生怕驚動少女。

風羽再也忍俊不住,這兩年積攢的所有思念,湧進每一寸肌膚,輕聲道:“娘,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