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聲音如同瘋魔一般,刺耳、崩潰、絕望……
這些聲音,不該是一個將死之人能夠發出來的。
但她依舊怒吼……咒罵……
終於,一口膿血從她的嘴巴裏麵湧了出來,她血紅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陳昆侖,沒了聲響。
“死了!”
趙虎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一臉晦氣。
晏南飛神色凝重,柳依依雖說咒罵,但有一句話卻說到了點子上,當真殺了金家全家,不正好給了國君理由?
這已經不僅僅隻是南州能否保住!
而是整個黑龍軍團該如何?
天王又該如何?
唯有陳昆侖哈哈大笑起來:“死得好!死得好!”
晏南飛聽著笑聲不免皺眉:“天王,能夠報仇固然是好,但你可想過,如何全身而退?”
長天肅殺,陳昆侖卻神色平穩,笑聲依舊:“南飛,你不知道,我曾經蒙冤入獄,拖累了一家人。”
“我以為上陣殺敵,榮耀加身,就可以為自己洗刷冤屈,就能夠護的一家老小周全。”
“我以為精忠報國,自能有青天白日!”
“今日我血洗金家,我有臉請我父母姊妹入土為安了……”
說完之後,鐵骨錚錚的陳昆侖,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黑龍軍團眾將士聞言,無不眼眶通紅……
金家殘餘鳥獸逃散,而黑龍將士,脫帽垂首。
肅穆清冷之時,忽然一道緊急命令傳來。
通訊員雙腿一並,上前一步,呈上急報。
國君令:“戰火圖害生靈,黑龍軍團退後一城歇息,待外交之後,再議發兵!”
念完急報之後,黑龍軍團幾個要員立刻圍了上來。
黑龍大將白起飛上前一步說道:“天王您以黑龍十萬人,破北境百萬大軍,本就不容易。眼看隻需要最後的進攻就能拿下北境都城,現在卻歇戰議和?這肯定是有人挑唆,怕天王功高震主。”
“就是,天王您要慎重考慮。”另一位將軍也急忙說說道。
劉參謀此刻也站了出來:“南州事情平息,我們立刻回北境,直搗黃龍,拿下北境。”
“能夠攻下敵國,擴張疆土,我就不信還不能將功折罪!”
……
眾將領說的義憤填膺。
唯有晏南飛連連搖頭,唉聲歎氣。天王和南州何等大事,國君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令,大有文章。
最後索性將眼睛一閉,不忍心再看下去一般。
陳昆侖心中一片清明,他早已經抹幹淨所有的眼淚,苦澀的說道:“隻怕沒有這麽容易。”
“我家人出事太詭異,恐怕早就在他們的算計之中。北境國金庫眾多,不分國籍,都能存款。”
“一旦北境歸我龍國,那些巨款何去何從?怕是觸碰到了某些人太多利益,非要保下北境不可!”
幾句肺腑之言,令在場的將領再度心寒。
“哎!”一聲輕歎,陳昆侖拿出了自己的天王令,叫白起飛上前一步,吩咐道:“眼下局勢,北境不可留。你隨我征戰多年,也是戰功累累,回國選個清閑差事去吧。”
說完又叫來劉參謀:“你隨我不知道立了多少大功,回國後也找個閑職。”
……
陳昆侖當場將跟隨自己的將領挨個兒發了令,讓他們遠離北境,尋求安生去。
眾將領心中驚詫不已,但卻忠於龍國。
如今國棄之,當為天王令所從。
“南飛。”陳昆侖眼神堅定,卻說道:“你為人精明,就回自己家鄉去,做一城之主,過安穩日子去吧!”
這次的事件之中,晏南飛是最清醒的一個人。
但真的到了自己預想的這一步,又不由憤慨不已:“我不走!我不做官,我要追隨天王!”
“人生在世要圖個出身才是男子漢,為了你的家人,去!”陳昆侖聲音拔高,不容置疑。
晏南飛眼中含淚,握緊了令牌。
“趙虎!”陳昆侖最後叫了他。
趙虎卻直接將軍裝一脫丟在地上,氣呼呼的說道:“他們要逼死天王,我們也不是孬種,大不了和他們拚了。”
“黑龍軍團能覆滅北境,也能……”
“閉嘴!”陳昆侖厲聲打斷趙虎的話,厲聲道:“黑龍軍團都是忠義的人,你給我聽好了,兄弟們為龍國流血!”
“但我不能讓他們因龍國流淚!”
“都散去吧!”
陳昆侖揮了揮手。
眾人正要走,通訊兵再度接到急報。
S級軍令:“北境天王連連攻城,十分勞累,命天王療養院休養生息。”
此令一出,眾人皆是咬牙切齒,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無處釋放。
“趕緊走!片刻不許耽擱!”陳昆侖一聲怒吼,與眾位將領一一拜別。
最後就連晏南飛都已經送走,卻看見趙虎依舊站在他的身旁,呼哧呼哧的出著重氣。
“怎還不走?給的職位不滿意?”陳昆侖問。
趙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陳昆侖的大腿就是不放:“天王,我趙虎就是一個大老粗,要不是您救了我的命,教我殺敵,我早就死了。”
“你讓我去做什麽官,我一概不會。要是天王不肯留我在身邊,我還不如在您的麵前一頭撞死算了!”
趙虎就是一根筋的人,他能說,就敢做。
陳昆侖隻得說:“既然如此,就算了吧!你留在我身邊,我們兄弟相稱。”
……
而就在百米開外的小洋樓。
屋頂花園上,站著幾個人。
正中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尤為醒目,他雙眼犀利,臉色如鐵,腰身挺直。
就在他的桌子上還橫放著一柄刀,刀長三尺,刀尾上還有一個大圓環。刀背上有一排鋸齒,而刀刃上卻滿是豁口。
在大刀的旁邊,還擺放著一把駁殼槍,都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了。
老人卻時不時地將手放在一刀一槍之上,十分貪戀。
“吱呀”一聲。
木門打開。
一男子走了過來,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身著軍裝,容貌卻菱角分明,眼睛深邃。
進門之後,畢恭畢敬的喊道:“爸爸!”
“誰死了?”老者徐徐說道。
一聽見這話,中年男子趕緊低下頭來:“是……是哥哥!”
“嗯。”老者麵色不動。
這位老者正是金家真正的掌門人,金家老爺子金永望。而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便是金家老二,金軍。
“爸爸,哥哥一家慘死,您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嗎?”金軍小心翼翼的問。
金永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這不是如你所願?”
金軍神色一變,趕緊垂下頭來,不敢說話了。
金永望倒也不生氣,他一生之中有六個兒子,金棟梁並不算傑出,甚至堪稱廢材。
但是又排行老大,按照金家祖祖輩輩的傳統來說,家主之位歸屬長子。
一個廢材,死了就死了吧!
倒是這個二兒子,小小年紀能力出眾,心思縝密,行事果斷狠辣,頗具將才之風。
憑借著自己的能力,二十歲便坐上了總督的高位,現在還在穩穩上升之中。倒是與年輕的金永望有著幾分相似。
恐怕這也是為什麽金永望會跟著來南州的原因吧!
金永望笑了:“人都死了,該收網了!”
“傳令下去,火速包圍南州,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隻鳥兒都不許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