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醒了!
陳昆侖心中愉悅,但踏入病房門口的時候,卻再三猶豫著不敢進去。
門縫窺視,裏麵很祥和。
陳欣欣的笑臉蒼白沒有血色,眼睛卻明亮如星辰,小臉精致的如同娃娃。
她的雙手,輕輕捧著滿是勳功章的軍裝,激動地問趙虎:“叔叔,這是爸爸的衣服,所以我爸爸是英雄,對不對?”
趙虎眼中滿是崇拜之色,鏗鏘有力地回答:“當然,他是最大的英雄。”
“他是我們心中的神話,是守護疆土的大殺器。”
“嗯!”陳欣欣重重的點頭,眼睛之中竟然有淚光泛動,笑臉倔強又帶著委屈:“他們都說我爸是壞蛋,都欺負我。”
不覺間,她緊緊地握住軍裝,驕傲的揚起下巴:“我爸爸是大英雄!”
陳昆侖在外麵看到額熱淚盈眶,女兒小小年紀,都承受些什麽?
就因為那些汙蔑,這麽小的孩子,就被人戳脊梁骨。
“胡說。”一道輕嗬聲,顧景沫不滿的瞪了趙虎一聲,指責道:“誰讓你胡說八道的。”
“欣欣,這不是軍裝,隻是演戲用的道具。”顧景沫推開趙虎,輕輕地抓住女兒的小手。
臉上是溢出來的心疼,刻意將女兒和趙虎隔開。
趙虎說謊的嘴臉惡心,這人太壞,就連孩子都欺騙。
軍裝有多種顏色,卻沒有黑色的,更沒有這麽奇怪的。
“不是嗎?”陳欣欣星辰一般的眼眸,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光。她的小臉頓時拉下來,低垂著頭,緊緊地咬著下唇不敢說話。
“是!這是軍裝,這些都是勳功章。”陳昆侖心口被重重拉扯一下,推門而入,激動道:“這是我給你們帶回來的榮耀。”
“陳霆,不許在我女兒麵前胡說。”顧景沫氣的跺腳。
陳昆侖闊步而來,再三被質疑,身上不由散發出攝人氣勢。
壓迫著病房眾人,聲如洪鍾,毋庸置疑道:“四年前我被張凱悅送去敢死隊,但是我沒死。”
“這四年,我不要命的廝打,立下汗馬功勞,就是為了讓你們為我驕傲。”
情真意切的話,顧景沫卻冷哼一聲:“陳霆閉嘴吧,你隻是一個罪犯!”
“不是,大哥是北境天王,是眾人仰視的神明!”趙虎激動地放出來,身上頓時騰起一股殺意,不容許任何人詆毀天王。
陳欣欣和顧景沫的視線立刻落在陳昆侖身上。
“對,我是北境天王。”
陳昆侖輕描淡寫的肯定了這個事情,卻讓顧景沫臉色大變。
她本來就不滿,聽到這話,立刻發泄出來:“你在胡說什麽?這種牛都能吹出來?”
“你真要是天王,為什麽四年了無音訊?”
“為什麽就連自己的女兒還要被人強行捐腎?”
“還有……”
顧景沫嘴唇哆嗦,為什麽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
“你已經夠失敗了,在女兒麵前能不能殘留最後一絲人性,別說謊。”顧景沫失望透頂,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
陳欣欣抓住軍裝的手越來越緊,大眼睛氤氳水霧,卻倔強的不肯落淚。
她小聲地嘀咕著:“爸爸……爸爸是英雄……他會回來救我們……”
“當然!”陳昆侖走到女兒麵前,鼻子酸溜溜的。
蹲在女兒的床邊,如同虔誠的教徒,望著粉雕玉琢的孩子,幾度哽咽:“爸爸是蓋世英雄,可以為你遮風擋雨,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小公主。”
“爸爸!”陳欣欣激動地喊了一聲:“以後再有人叫我野種,朝我吐口水,我……我可以還手嗎?”
她喊完之後,忽然小心的瞄著顧景沫的神態,緊張的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女兒謹小慎微的樣子,刺痛著陳昆侖的每一寸神經。
他抬起手,寬大的手覆蓋著女兒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可以,爸爸在!”
“嗯!”陳欣欣重重的點頭,隨即撲進陳昆侖懷中,如小狗般嗚嗚哭咽起來。
顧景沫在旁邊,正要開罵,忽然臉色變了。
她看著女兒,神色痛苦,自從女兒兩歲半上幼兒園,明白罪犯的含義,就再也沒有哭過一次。
“陳霆。”顧景沫背過身去,聲音沙啞:“你出來一趟。”
病房外,顧景沫看了一眼裏麵。趙虎眉飛色舞講著陳昆侖的保家衛國的戰績,女兒笑臉通紅,眼神堅定驕傲。
“哎!”一聲輕歎之後,顧景沫冷漠道:“你的謊話,我不想在女兒麵前揭穿你。”
“或許是受的欺負太多,她對爸爸有一種神聖的向往。隻可惜,你不是!”
“我……”陳昆侖想要辯解。
四年來遭遇的點點滴滴,每一次瀕臨死亡時刻,是怎樣的信念堅持他活下去。又是怎麽浴血奮戰,以及對他們的思念……
可顧景沫卻連一點訴說的機會都不給他。
顧景沫銳利的目光看過來:“我不管你這四年都在做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欣欣受的苦太多,我不想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看在女兒的麵子上,你殺人的事情我會當做沒有看見。”
“但是請你記住,你這種人,和天王是萬萬不能比的。不要以為都有一個陳字,就能攀上什麽關係。他是神,你是鬼!”
顧景沫的眼神之中有著對天王的敬仰之情,但是看向陳昆侖的時候,那淡漠的感覺,就好像是看見街邊的一條狗。
陳昆侖嘴巴微微張了張,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他就是陳昆侖啊!
為什麽就是不相信呢?
看來顧景沫對他的誤解,太深。
陳欣欣的病情成為醫院的一個奇跡,本來屬於無救,此刻卻恢複神速。隻要住院觀察幾天,就能回家養傷。
顧景沫要回家拿點換洗衣服,陳昆侖放心不下,一同前往。
城市邊緣,垃圾場不遠處有著一排棚戶屋,矮矮的房屋破舊不堪,凜冽的寒風吹進來,房屋裏麵如冰窖一樣的寒冷。
家人,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
“爸、媽、姐姐……”
顧景沫一邊喊著,打開門到處沒看見人,疑惑道:“奇怪,都去哪兒?”
陳昆侖心中苦海滔滔,看來顧景沫還不知道家人出事。他悄悄地抹了一把濕潤的眼睛,走到一邊點燃一支煙。
煙霧繚繞,封鎖滔天悲傷,他挺直背,扛著一切。
顧景沫叫了半天沒人,疑惑地打開門,頓時看見家裏麵被翻得一團糟糕,比進了盜賊還要可怕。
“怎麽回事?”
顧景沫又驚又怕,一邊掏手機打電話,一邊往外麵走……
而就在她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看見兩個人影撲了過來。
緊接著一盆腥臭的黑狗血,朝著顧景沫撲了過來。
“嘩啦”一聲。
顧景沫隻感覺到滿眼的血色,粘稠的**從臉上濺開,掛滿了一根根發絲,落了下來。
不等她反應過來,“啪”的一聲,又是一個清脆的耳光聲,打的她措手不及,耳朵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