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他走了,可是他還在(2更)
那是一個早晨,陽光從警局的玻璃大門照進來,將整條長長的走廊全都照亮。然後這個人背著光,從門口沿著走廊一路走進來。
彼時湯燕卿和時年剛跟小組開完碰頭會,兩人走到辦公桌前,冷不丁一抬眼,目光便都撞上了那個逆光走來的人。
那樣頎長的身姿,那樣優雅的步伐,更關鍵的是那張微顯蒼白的臉,那雙冰一樣高貴卻清冷的眼。
他們兩個互視一眼,都明白彼此在方才的瞬間,都以為是又看見了皇甫華章刀。
湯燕卿按了按時年的手腕,先迎了上去:“怎麽是你?”
詹姆士。
時年也注意到了詹姆士的變化:從前的詹姆士是長發,發在背後束成馬尾;可是這回再來,已經是剪短了,發絲光潔地梳了上去,顯得更為成熟和冷靜。於是看起來便更像是皇甫華章。
詹姆士兩手插在褲袋裏,聳肩笑笑:“我倒以為,如果我不來,湯sir才會驚訝才是。恍”
湯燕卿歪歪頭:“也是,你究竟是喬治的弟弟。你要替喬治請律師。”
詹姆士笑笑地看著湯燕卿,目光裏難辨善惡,笑容裏也暖涼皆有。可是他不說話,顯然並不想解釋。
時年想了想,上前說了聲:“詹姆,燕翦好麽?”.
這句話一出,詹姆士便連湯燕卿都顧不上,眯起眼來揚起頭望向時年來。
猝然的神色變化,自然都逃不過湯燕卿和時年的眼睛。
他隨即掩飾住,哼了一聲:“時記者離開了17個月,果然記憶還沒完全恢複。湯燕翦是湯sir的妹妹,你好端端的怎麽不向湯sir問起,反倒向我問了?”
時年也沒分辯,隻是抬眼盯住他的眼睛:“我怎麽都忘不了,曾經為了‘中古’,燕翦跟詹姆你也算不打不相識。我走了這17個月,倒是不知道你們二位究竟是和解了,還是繼續矛盾下去了。”
詹姆士飛快回答,他冷笑:“不用和解,自然也沒必要繼續矛盾下去。我不過是惠顧那家店,買幾樣物件兒,拌過嘴之後自然不去了。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再不去那家店,跟湯燕翦自然再沒有交集。”
時年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詹姆士有些不滿地冷哼。
時年便抿嘴一笑,隨即又抬眼瞟過來:“可是既然詹姆你跟燕翦都許久未見,也再沒有交集了,那麽為什麽我一提到燕翦,你還是這麽激動,而且這樣急著回答問題,急於撇清呢?”
她又走近了一步,直直盯住詹姆士的眼睛:“詹姆你難道不知道,你方才的反應沒能幫你遮掩過去,反倒其實是在證明你自己在撒謊麽?”
“你!”
詹姆士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兩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是警局,我想還輪不到一個記者來這樣當堂質問。”
“你想多了,”時年莞爾一笑:“這是不是警局,我是不是記者都不是關鍵。我問你方才那些話,用的身份是湯燕翦未來家人的身份。”
湯燕卿揚眉看過來,麵上不由浮起喜色。
因為解憂的緣故,回來這半個月來,湯燕卿並未強行要帶時年和解憂回湯家去。而兩人未來的婚事,他也在耐心地等待。沒想到今天時年自動又提起了身份的問題。
他明白,這樣便說明她的心已經做好準備了。
詹姆士麵色有些難看:“不管時記者是什麽身份,我的回答都隻有剛剛那句話:我跟她許久未見,我跟她再沒有交集了!”
高城這時候走過來,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公事公辦地道:“喬治已經帶到,詹姆士你到底要不要去見?”
湯燕卿想跟過去,卻被時年拖住了手。
湯燕卿回身盯著她笑:“又在動什麽鬼主意呢?”
時年狡黠而笑:“我想,詹姆士此來不是惡意。所以別防著他,讓他也感受到咱們的善意。”
湯燕卿點了點頭:“沒錯。便比如他上回突然帶著喬治的炸彈設計師,出現在亞洲,我就知道他其實是出於善意。隻是很驚訝。”
“找不到他善意的理由,是不是?”時年笑了,暗地裏掐了掐湯燕卿的手心:“我想到了,十有八、九,是燕翦。”.
喬治被帶回來之後,又是交到了湯燕衣的手裏。
可是這一回,喬治的心理防線卻是連湯燕衣也無法攻克了。
喬治說來說去就一句話:他是無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皇甫華章幹的。
他說他在m國是帶走過時年,可是那是在皇甫華章的心理控製之下。他說這本是皇甫華章與警方之間的推理遊戲,他隻是一枚棋子罷了。
至於在亞洲的事,與m國警方無關。
他笑眯眯盯著湯燕衣:“皇甫華章已經死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人死賬爛,小衣,你還想怎麽樣呢?我知道你們沒能親手抓住他,沒能讓他在法庭上認罪
,是你們心裏永遠解不開的遺憾。那也不能因此,你們就對我緊抓不放,想讓我成了他的替罪羊啊。”
湯燕衣冷笑一聲:“我看不是你成為他的替罪羊,倒是你想把他變成你的替罪羊才是。”
就在此時,高城帶詹姆士到來。
湯燕衣走出審訊室的門,與詹姆士錯身而過的當兒,忍不住眯眼盯了詹姆士一眼。
她也發現了詹姆士與皇甫華章之間忽然倍增的相似.
房間內,兄弟倆相對。
喬治麵對著單層鍍麵玻璃,他細細地觀察完了弟弟,笑笑,又抬眼去觀察那麵大鏡子。他揚了揚手:“你猜,現在那麵玻璃後頭,有沒有人在監視你我?”
詹姆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剛剛高城說,我進門之後他已經關了監控設備。”
“哈……”喬治喑啞地一笑,然後抬起頭來來,眯眼望過去:“知道麽,我聽說私生子僅憑直覺,就知道這玻璃後頭站沒站著人,以及他們站立的位置。”
詹姆士也不由得一眯眼,忍不住回頭望了那層玻璃一眼。
喬治滿意地點頭:“而你我,不管怎麽與他相像,卻也做不到吧?”
詹姆士皺眉,轉回身來:“我今天來,不是來跟你一起緬懷他的。”
“嗯哼,”喬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是來向我展示勝利的?”
詹姆士挑了挑眉:“也可以這麽說。咱們三個人鬥了這麽久,最後的贏家是我。相信這也是你這麽多年來從未想到的吧?”
喬治笑了,盯著弟弟:“詹姆,你還小。這世上的事,有誰說眼前的就是永遠呢?”
“但是不管怎麽樣,你我總歸是手足兄弟。”詹姆士慵懶地轉了轉頸子:“所以我還是要給你請律師。你自己的身家財產都已經給了isee,你現在一文不名,連律師都請不起了。”
“請不起又怎樣?”喬治微笑:“那我還是可以要求法庭給我指派一個援助律師。”
“好啊,”詹姆士笑起來:“湯燕犀一定最喜歡聽見這句話。他就等著你呢。”
喬治果然麵色一變。談起湯燕犀,他心有餘悸。
詹姆士點頭:“所以還是讓我給你請一個律師吧。”
喬治深吸口氣:“你請了誰。”
詹姆士便起身走向了門口,手握住門把,沒有回頭:“向遠。”
詹姆士說完拉開門走了出去,背後毫不意外地傳來了喬治的咒罵聲。
詹姆士也立住,悲傷地笑了笑。
他也不想的,可是他們兄弟之間,卻已經沒有了機會再回到從前去。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理解皇甫華章最後的選擇:不是不想走回去,而是再也走不回去了.
時年被警監特別批準,陪湯燕卿一起見了鍾馗和瑪麗娜。
瑪麗娜的態度依舊有些抵觸,鍾馗連連起身鞠躬,替她道歉。
湯燕卿一直沒說話,隻淡淡盯著瑪麗娜。
鍾馗不敢直接對上湯燕卿的眼睛,便隻對著時年說:“nana,對不起。真相,我隱瞞了這麽久。”
時年便笑了:“鍾馗,親眼目睹了那麽多罪惡,卻不說出來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受良心的譴責,可是你都忍受下來了。是因為,你想要保護一個人。”
“那個人,是你即便自己要在夢裏吞下恐懼和自責,也要去保護的。”
鍾馗微微一訝,隨即目光便柔軟了下去。
他深吸口氣點頭:“是的。”——題外話——【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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