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謙翔此刻正看得過癮,心中揣摩著法術的對抗和變化,看著那團火焰向自己飛來,不由自主的法訣一掐,用出天山控風之術,一團火焰便又被引回了戰場,那北鬥陣一行的人看到飛出去的火焰又自己飛回來了,大吃一驚,心道:“這五行門的法術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厲害了?”很有默契的結陣退後了。

五行門人看那團火焰向戰場飛回,但是卻不再受自己控製,道是對方有什麽詭計,也止住了攻勢,紛紛後撤,然後就看那團活焰砸在雙方剛才交戰的地方,騰起一片火焰。五行門人知道,能把五行門的火門法術不顯山不露水的轉回戰場,這份不平常的控製手段實在令人佩服,使用非常手段的,自然也是非常人了。不過那人既然隻是把火焰引到戰場正中,說明此人並不偏袒一方,於是五行門那個土門的土圭忠向四周作了一個環揖道:“不知道哪位前輩在此,可否現身一見?”

那七個青衣劍客這才知道剛才使用那個法術的另有其人,也不敢失了禮數,馬上就有一個領頭的也越前一步向四方行禮道:“上清龍虎山弟子在此曆練,不知哪位前輩在此,請現身一見?”

易謙翔在洞中鬱悶不已,剛才怎麽就沒忍住呢?現在兩派人都要自己現身,自己要是真的是個高人,現身也就現了,反正也死不了,可是現在自己怎麽敢露麵呀?自己可是戴摩雲的座前侍衛,還和五個五行門人幹過一架,現在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怎麽能不讓人生疑呢?也罷,既然對方當自己是高人,自己就裝高人,就在這裏窩著吧。

兩邊人各叫了一聲,見沒人搭理他們,隻當是高人不願意露麵,又不願意雙方爭鬥,用這種方式警告自己,於是五行門火門的火炎烈出聲道:“張青陽,今天的事情暫且記下,後年的三山會上我們再比個高低!”

剛才青衣劍客中帶頭的那人,也就是張青陽道:“火炎烈,你別得意,等我等北鬥天罡劍陣有成,必然將你踩在腳下。”

五行門那金門弟子金釗睿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道:“哼,不自量力。”

張青陽也不回應,一揮手道:“我們走!”帶著那六名弟子便走了。五行門人聚在一起不知嘀咕了些什麽,也向另一個方向走了。易謙翔心裏叫道:“你們別走呀,你們再打會兒呀,我才看出點眉目來,你們怎麽能這樣?”可惜那些人聽不見易謙翔內心的呼喚,易謙翔也不敢真的出來攔人,就這樣,兩方人馬都走遠了。

易謙翔小心翼翼的用控風法術在身邊搜索了半晌,確定沒什麽人在了,便從那藏身的洞穴中爬了出來,那輪太陽照在易謙翔身上,讓易謙翔覺得暖洋洋的同時發現,自己該找一套衣服穿了,可是,在這十萬大山裏,去哪裏找衣服呢?

易謙翔突然想起自己的師傅曾經說過,他出自上清龍虎山一脈,剛才那幫青衣劍士不是說是龍虎山的弟子麽?那自己為什麽不找他們問問,也許他們還知道自己師傅的下落呢。這樣自己也能有個依靠。心中計定,易謙翔便向那些青衣劍客消失的方向趕去了。

易謙翔剛走,有個乞丐模樣的糟老頭從易謙翔對麵的一堆雜草裏爬了起來,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似乎是自言自語的道:“沒想到這才是個有趣的小家夥呢,莫非他就是上清茅山一脈的不世天才馮青玉?好像沒有傳言的那般厲害呀!”然後,衝正麵嘿嘿一笑,然後又躺回到那堆雜草中去了,再仔細看那堆雜草,竟然已經沒有了那個人,好像那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似得。

就在那個乞丐對麵五裏之外,五個大約七十餘歲的五行門人團坐在一起,其中那個紅衣老頭道:“這個小家夥是誰?難道是馮青玉麽?”

那綠衣的老婦道:“我看不是,傳言那馮青玉天人之資,剛一落地就有煉氣化神修為,被當作是哪吒轉世。剛才那少年雖然神奇,但是明顯還沒到了煉氣化神的境界,恐怕連煉精化氣的修為都沒有呢!”

那白衣老者也道:“二姐說的不錯,不知道大哥怎麽看?”

那黃衣老者緩緩的道:“剛才我感覺到那孩子應該用的是控風之術,此術向來是神鳥金翅大鵬的不傳之秘,這個小家夥不是一隻金翅鳥便是一個金翅鳥的神仆。”

那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衣老婦似乎剛剛睡醒似得睜開她的眼睛,嘴唇不動,聲音卻已經明白的傳了出來:“昨天冰荷回報說,摩雲天王身邊有個人類少年,乃是戴摩雲的座前侍衛,在交手的時候,對控風之道顯得很是精通,可能就是這個少年。難道這個少年也是金翅鳥的叛徒?”

那紅衣老者道:“難道這孩子也是金翅鳥?”

那黑衣老婦又道:“不,冰荷說那孩子雖然做出一副要拚死保護戴摩雲的樣子,卻在戴摩雲最需要他的時候逃走了,看來與戴摩雲不是一路貨色,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輩罷了。”

那黃衣老者道:“後輩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省得三山十洲的人說閑話,由他們去吧!”

然後那五名老者便又入定了。易謙翔自己卻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至少已經被六個人看在了眼裏。

經過一夜的休息,易謙翔的功力已經恢複了,現在用上神行之術,雖然比不得禦風飛舉但是也比一般行走快了好多,所以不一會兒就趕上了上清的七名弟子。上清的七名弟子都是有些功夫的,易謙翔追趕的近了,便有所察覺,七人隻見一人赤身**狂奔而來,不知是敵是友,在這十萬大山中,行事必須處處小心,於是七人便擺開陣勢,等著易謙翔。

易謙翔追到近前,見七人擺開陣勢,怕被誤會,連忙收了法術,向七人打了個稽首道:“各位道友請留步,小道有一事相詢。”易謙翔現在一不紮髻二不束冠,身上莫說道袍,就是完整的衣服也沒有一件,加上逃亡一日臉上灰塵滿布,這般形象作揖施禮,看起來頗為滑稽。易謙翔從小就跟著虛雲子做道士混吃混喝,現在見到同道中人一時沒把持住,就把小道士的一套搬出來了。

那些青衣劍士雖然沒有穿道袍,但是龍虎山弟子卻都是信道的,也屬於上清一脈。龍虎山乃是漢末張天師所創,原為“五鬥米道”,就是信徒隻要繳納五鬥米就可以入道,所以龍虎山弟子眾多,而且都是俗家。不過,既然都是信道的,易謙翔稱一聲道友也不能算錯。

張青陽乃是這七人的首領,見易謙翔還算有禮,於是還禮道:“不知道友詢問何事?”

易謙翔道:“各位可是龍虎山弟子?”

張青陽道:“正是。”嘴上說著話,手卻已經背到背後,悄悄的打了個手勢,讓同門戒備。

易謙翔早就知道他是龍虎山弟子,張青陽話剛落音,易謙翔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你們可聽說過虛雲道長?”

張青陽眼中戒備之色稍去,問道:“虛雲道長乃是有名的散修,我們當然知道,不知道道友和虛雲道長是什麽關係?”

易謙翔聽得張青陽的回答,不由高興起來,忙道:“虛雲道長乃是小道的師尊?小道被戴摩雲裹挾至此,現在僥幸逃脫,想要去尋師尊,不知道眾位能不能幫忙?”

張青陽似乎吃了一驚,問道:“你是虛雲子前輩的弟子?我怎麽沒有聽過。你這般空口白牙,叫我如何信你?”

易謙翔思索了一下,咬牙答道:“小道道號謙翔,眾位自可以向在下師尊聞訊。眾位道友要是幫了小道,小道願意以此物為謝?”易謙翔一邊說一邊將那顆避水珠拿了出來。

張青陽看到易謙翔的避水珠,都愣住了,這可是極品避水珠呀,整個龍虎山都沒有一顆。一般來說,隻有給與了水族極大的幫助,水族才會贈予極品避水珠,而且這個死了以後,避水珠是要收回的,眼前這個少年,難道給予了水族莫大的幫助嗎?那麽這個少年絕對不像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呀。

易謙翔見張青陽不說話,忍不住出聲問道:“難道不行?”

張青陽聽得易謙翔出聲才反應過來,回應道:“當然不是的,這避水珠乃是個中極品,天下少有,我等一時驚訝,讓謙翔道友見笑了?”

易謙翔趕緊叉開避水珠這件事,道:“各位道友帶來師尊的消息,在下感激不盡。還沒有請教各位道友如何稱呼?”

張青陽道:“在下姓張,名青陽。”然後示意身後眾人自己介紹,那六個劍士也依次報上了姓名:李青苗、盧青廉、錢青德、徐青飛、王青弼。易謙翔與一個一個見過了禮,張青陽才又問道:“不知謙翔道友怎麽落得這般田地?”

易謙翔把自己如何山村落戶,如何為嫂嫂報仇,如何被金翅鳥所俘獲,如何侍奉那金翅鳥生活,又遇著五行門大戰戴摩雲時,自己才逃了出來,剛才看見諸位道友麵善,才敢出來相問。當然重要的東西是不能說的,比如自己會天山的法術,戴摩雲現在已死,還捎上了一個毒王陪葬之類的秘密都沒說,就那些事情也聽得七位龍虎山弟子驚訝不已。

易謙翔講了半晌,覺得太陽越來越熱,才想起來自己沒衣服穿,幸虧龍虎山弟子都是男的,所以還不算尷尬,便對張青陽道:“張道兄,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一身衣衫穿?我的衣服都磨破了。”

張青陽與其餘人才看見易謙翔的窘態,其中錢青德與易謙翔身材身材相仿,於是從背包裏找出一身衣衫,遞給易謙翔,口道:“在下家境貧寒,衣服不好,謙翔道友先湊合著穿吧!”

易謙翔哪裏還敢挑剔,連忙稱謝,立馬換上,發現這衣服還真的不好,易破損的地方都打了補丁,不過,易謙翔從小跟著虛雲子,幾乎是吃了這頓沒下頓,這種衣服對他而言還真不算破。

穿上衣服,易謙翔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七名龍虎山劍士的衣服上,也都有大大小小的補丁,隻是方才太過激動,沒看出來而已。看來這龍虎山一脈還真是幸苦呢。再想想師傅平時的行止,還真是出自龍虎山呢。

其實龍虎山是苦修,也可以說是清修為主,求得以人間困苦證長生大道,所以龍虎山的弟子大都不求名利,靜心修行,所以與事不爭,反倒受到百姓的愛戴和好評,可惜的是總會有人借著龍虎山的名頭造反。那些造反的人,大都是窮苦百姓,龍虎山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權衡利弊,還是得罪朝廷也不能得罪百姓,所以也就由著那些人去了。所以龍虎山弟子行走不受朝廷待見,卻受百姓愛戴。至於龍虎山弟子為什麽會知道虛雲子,那是因為虛雲子與龍虎山的一位前輩有很大的關係。

等到易謙翔穿好衣服,張青陽便道:“謙翔道友,前方不遠就是我龍虎山在此處的駐地,等到了那裏,長老便有辦法幫你傳信給你師傅。”

易謙翔道:“如此甚好,有勞各位了。”

張青陽道了聲客氣,一行八人就往龍虎山的駐地去了。

此刻在此處主持的長老名叫張成富,乃是張家的旁氏,因為一身十分詭異的水法道術才得以成為長老,但是這位長老已經停留在在煉氣化神的後期二十餘年了,卻總是似乎缺點什麽,久久不能讓他突破到連神還虛的境界。一味的閉關已經不能讓張成富突破,所以他開始行走世間,以求突破的機緣,所以現在就來保護曆練的後輩來了。

等易謙翔拿出避水珠來的時候,張成富的眼睛都直了,這東西就是自己突破的契機呀?張青陽看到張成富的表現,覺得十分難堪,卻又十分開心。難堪的是自己等人包括張成富在內都被一顆珠子驚得不小,在易謙翔麵前丟了臉麵,顯得龍虎山無寶;高興是因為連自己的師叔都出醜了,自己也不是定力不夠了。

張青陽見張成富久久不說話,一看,張成富還在看呢,隻得提醒道:“師叔,謙翔還等著您向虛雲子前輩傳訊呢。”張成富這才驚醒,對易謙翔道:“小友要是真的是虛雲子的弟子,我自然會傳訊,現在我還是看看那避水珠吧,避水珠玄妙異常,小友可否借我一觀?”

易謙翔不疑有他,將那避水珠用控風之術送到張成富手中,道:“前輩請便。”

張成富隻拿到手裏看了一眼,便開口道:“避水珠是假的,哪裏來的賊子,竟然敢冒充虛雲子前輩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