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殿位於王殿之後中軸的寢殿東側,廳堂不是很寬闊,容得下十餘人就坐,主座處於正北,後有巨幅山水之畫作,台下兩側為議事之人坐榻。

大王高坐主位麵色威凜,台下有王後與王公子、善娥,陳王與二王。

“護國公,聽聞昨夜內刑府竟闖入劫匪,可有此事?”大王瞧向陳王。

陳王立身拱手答道:“的確如此,那賊人破門而入,意圖截殺王師與府差,後被來人衝散,此乃臣下部署不利,還望大王責罰。”

“此事可有眉目?”

“刺客狡詐遁無影跡,老臣正在全力搜捕,老臣以為此乃江湖中賊人,意圖搗壞內刑府嫁禍於老臣,離間王臣之情。”

大王閉上眼睛,緩緩道:“應是如此,你要盡力清剿;然王師與府差無恙,本王自不會治你之罪,日後要多些防範,避免重複禍事。”

“多謝大王體察,臣定將傾力以付捉拿嫌犯。”

大王立起身瞧一眼王後,徐徐走下主台,若有所思問道:“王師一咎,可有進展?”

陳王答道:“回大王,臣著內刑府刑司全力審問,王師緘口不答,一時無法定奪;老臣以為還是謹慎為妙,恭請大王親問王公子,老臣親自問詢鄧妃,定能夠查個水落石出。”

護國公自然無權詳問王公子。

“楠兒,那日情景究竟有何異狀?”大王直接發問。

“回父王,柔王師帶著楠兒後苑玩耍,確是有些疲累便坐下來歇息,王師見王兒汗出便伸手擦拭,絕無異狀!”小公子振振有詞。

陳王情急之下忘卻規矩忽然發問:“王公子,外祖問你,隻是一同玩耍,又為何著護衛守住苑門,不得外人進入?”

“這……”小公子沒想到外祖貿然發問一時語塞。

“父王,”王後終於發話,“如若有異,那王師定然謹小慎微,怎能未發現先行入內的鄧妃呢?王公子尚幼,有些事情不明,我想王師應是防止他們觀摩到王公子盡情耍鬧的失儀之狀,擅起微言。”

“王後明鑒。”陳王知道女兒自會護那王師,不過未料到當場反駁自己,隻好悻悻坐下。

二王此時起身,盯著大王道:“臣弟倒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講講。”

“講!”大王心內一沉。

“想我南國,大王與護國公武功無雙,無人匹敵,一個不滿二十的小丫頭,究竟有無邪術在身,兩位一看便知;即便是臣弟瞧著,那王師嬌弱清雅,也不像是善巫之人。還有,王師與王侄在宮外一載有餘,欲謀害又為何等到今日入宮動手?豈不是多此一舉。”

二王本性便是憐香惜玉,更為緊要的,慕飛玲傳教符柔八年有餘,或多或少有著玲子的身影氣質,二王豈能放任不管。

這一席話倒是令王感到震驚,一向與護國公藕斷絲連的二王,竟幫襯王師說話。

陳王也是緊皺眉頭,卻不去瞧二王,因為自己知道柔王師隻是個弱女子。

“大王,鄧妃求見!”侍衛傳言。

“宣!”

“大王,大王……”鄧妃滿麵

惶恐跑進來,彎下腰去渾身戰栗。

“鄧妃不必驚慌,本王正要傳你,王後、護國公與二王均在,事關王師所為你盡可如實道來。”

“大王恕罪,臣妃圍獵歸來即刻便去了那後苑,尋到自己目睹之位,”鄧妃想著耿妃已被冷禁,更是心跳不已,語音也是顫抖起來,“再次遁目瞧去,瞧去,邊牆之上有一束白雪,仔細回想竟是慌亂情急之下將那雪色,將那雪色誤認為是公子頭上之氣,臣妃眼拙,弄出如此禍亂侵擾王師,懇請大王重重責罰!”

鄧妃是唯一的目擊之人,也是將符柔押入內刑府的始作俑者,如是一說天下大白,誰人也反駁不得,況且二王慷慨陳詞句句在理,再扣押下去反倒是大王與陳王的無知了。

“鄧妃心係王公子,情有可原,無可厚非。來人,即刻接柔王師回來,眾人移駕宴殿,傳大將軍與公主、後宮各妃、王子王女盡數宴殿聚膳,本王有令要宣。”

“是!”幾名侍衛答道。

“等等,本王要與王後親自去接!”大王二話不說,拉起王後便走。

“是!”又跑來幾名侍衛尾隨在大王身後。

符柔此刻還是呆坐在囚室之內,心裏掛念著文圖。

也就在此刻,遠牆之上有一個撕心裂肺之人悄然而視,那不是文圖是誰,隻見他雙全捏緊,狠目瞪著內刑府,艱難思考著如何應付,忽然遠遠瞧見大王、王後一行興高采烈奔來,長籲一口惡氣,轉身消逝。

房內突被打開,那府差臉上笑容層層:“大王口諭,即刻接柔王師回宮!”

“已經無事?”符柔高興跳起問府差。

“非但無事,大王與王後已在外麵,親自來接王師呢!”

緊接著,另外那個府差也是跑進來,有些慚愧道:“王師,千萬不要稟告大王我等虧待於你,否則會掉了腦袋……”

“豈能豈能,”符柔見狀險些笑出來,“是你們二人救我性命,感激還來不及。”

“多謝王師,多謝王師,若是王師下次再來……”

另一個府差連忙抬腿踢了他一下道:“呸呸,哪還有下次,若是王師有幸巡臨內刑府,小的們一定好好侍奉!”

“躲開!”胖重的刑司慌忙跑進,一臉怒色喝退二人,不忘狠狠瞪一眼,轉過臉立即堆笑,那臃腫的臉龐便將眼睛擠成一條細縫:“柔王師,下官有王命在身,例行公事,例行公事,王師大人大量萬不可往心裏去……”

符柔倒是覺得此入內刑府受益匪淺,徹底了解這裏的王製規章,確實有所長處,日後也好酌情教誨楠兒,況且這內刑府確實對自己不薄,絲毫沒有慢待,便俯身施禮道:“多謝大人關愛,小女豈敢造次,大人忠心為上,一心護主,理當嘉獎才是!”

“謝過王師,謝過王師!”刑司大悅,暗自慶幸在內刑府無私刑。

符柔走出內刑府,果真見到大王一家府外等候,竟似見到親人般心裏一熱,一個小小王師,竟引得大王親臨!

“柔姑姑,柔姑姑!”善娥與小公子猛地奔過來,一個攙一個抱,好不親熱。

“柔姑姑?”王後小聲重複著。

“噢,王後有所不知,這是楠兒請旨,本王特準的稱呼。”

王後喜出望外,喃喃又道:“看來這楠兒與公主的確喜歡這柔兒。”

“拜見大王,拜見王後!”符柔輕聲施禮。

“快,柔兒,隨我去宴殿,大王今日舉家團聚,也算是為你洗塵。”王後道。

符柔趕快答應。

“等一下!”大王是何等人物,竟發現符柔嘴角有輕微血色,這內刑府絕無刑罰,怎會受傷?“刑司!”

“大王,臣在!”

“除了你,還有誰審問王師?”

“方才,護國公大人親自審訊王師,微臣在場。”

王後冰雪聰明,突然發覺有異,也是仔細瞧去頓時驚詫出聲:“柔兒!”連忙上前抽出絹巾,輕輕擦去符柔嘴角血痕,心裏極為不是滋味,她知道父王定是暗試柔兒有無邪術才致如此。

刑司一見王後親自為王室擦拭嘴角,嚇得俯下身去慌張起來:“大王息怒,是下官照顧不周……”

“哪裏?”符柔連忙接言,“是小女不小心摔倒在地,與內刑府無關!”

大王心知肚明,柔王師身有武技豈能自己摔倒,定是那護國公惡意相向出手試探,王師聰穎,褪去護身罡氣寧願被打,哪裏來的姑娘如此誌堅?

可是他又哪來知道,這是自己的妃妹,北土的四公主,善娥的姨娘,大文圖的未來之妻!

“既是王師替你求情,本王便赦你無罪,去吧。”

“多謝大王恩典,謝王師!”刑司立即帶人回府。

大王不再說話,與王後一道移駕宴殿。

身後,符柔把持著善娥,撫摸著小公子的臉,悄悄跟著。

“柔姑姑,父王準我這麽叫了。”小公子細聲說道。

“真的?”符柔笑著。

“嗯,還有,剛才父王帶我們去了你的住處……”

“什麽?!”符柔一驚,“去了我的住處?可有說什麽不妥?”

“沒有,”善娥也是悄聲微微,怕是被父王聽到,“問了楠兒《頌德》之詞,父王很是開心,不過也瞧見了姑姑畫的畫,好一陣呆思呢!”

壞了!符柔暗道,那畫是自己激憤而作,為善娥鳴不平,大王一定會生氣的,一介王師豈能幹涉後宮之事,想罷遂向大王背影看去,心裏揣測不安起來。

“大王到,王後到!”宴殿門前侍衛高喊。

“參見大王,參見王後……”宴殿之內群聲震撼。

符柔側眼窺去,霍!怎麽如此多人,足足二三十口,護國公、二王、公主與大將軍冷淩,其餘定是妃子和王子們,天啊,這些那哪是妃子,簡直是村婦一群,除了王後無一美人,佳麗三千?這絕不是,妃子充其量也就十餘個,倒是每人循規蹈矩,麵有正氣,毫無嬌媚造作,有一點可以斷定,大王擁有天下女人但絕不貪圖美色,隻重德行,看來這皇王沒有什麽選秀娶美之事,真是官不貪色身自清,自會受到萬民愛戴,符柔禁不住暗自敬仰起大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