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文圖大喝,凝結丹田之氣斷掌向聶良劈去。

他無法再顧及許多,自己身外隻是小家,皇上決不能被害!

可是,聶良根本不去躲避,他知道文圖不會出狠手令自己斃命,無奈之下文圖躍身奔向皇上,意圖以身擋住聶良這一掌。

忽然,一股氣力迎麵而來,那是一種排山倒海般的罡氣!

文圖與聶良同時失去控製,身子不由自主跌落下來……

敬梓在發招,他原地未動,竟然隔著王爺與皇上擊中二人,隨後怒聲喝道:“抓住那刺客!”

文圖再度一掌推出去,聶良搖晃著滾至殿門口,緊接著向他使出眼色,眾人看去似是文圖防止刺客再接近皇上,實際上是送了聶良一程。

聶良會意,騰身竄出殿外;文圖借勢俯身,剛要追出去,隻聽太後喊叫一聲:“站住!”勒令文圖止身。

敬梓也是剛要動身追趕,被太後抬手製止。

“罷了,就讓他逃吧……”太後蒼白的臉上閃動一絲抽搐,立即看向涅帝,“皇上,你可還無恙?”

皇上驚魂未定,憤怒地瞪著老盟主與文圖,稍後方才平緩下來答道:“皇兒無妨,母後受怕了!”

老盟主與文圖百口難辨,這人畢竟是兩人隨從而入,起身剛要謝罪,王爺高聲喝道:“你二人可知刺客來曆?”

“老臣有罪!”老盟主身體顫抖著,“此人自稱黑水雅為,恕老朽雙眼昏花,竟將刺客帶入皇宮之內,請太後娘娘、皇上治罪!”

文圖聽著,不禁暗暗敬佩這老盟主,聶良是自己的隨從,與他老人家毫無幹係,沒想到他一口攬過。

“皇上!”潘王爺拱手抱拳,義正詞嚴,“臣弟願帶人趕往黑水,滅其九族,為皇上壓驚!”

“罷了!”太後製止,說著指指文圖二人示令坐下,“既然敢來行刺,身後定然已有準備,恐怕早已人去家空,以後多加防範便是,且不可張揚出去,否則這二位盟主之位不保,也會引來無數猜忌,”她又看一眼老盟主與文圖,“哀家見兩位盟主都是忠心得很,便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謹聽太後娘娘吩咐。”兩人一同俯首。

“五年來,老盟主忠心耿耿,無甚罅隙,不如再多為武林中事多操勞些時日,文盟主不妨暫且留在宮中,一來曆練曆練,二者也可為皇上護駕。”她一是怕皇上再有危機,更主要的,是文圖那一番天下之民皆為子的論調令他大為欣賞。

“這……”老盟主轉過頭看著文圖。

“多謝太後娘娘提點,”文圖正有此意,自己哪能勝任什麽武林盟主,純粹是畢子胡鬧,加上聶良故意謙讓才僥幸入座,如今看來,這武林盟主隻有其位,根本不是什麽江湖中絕頂高手,“文圖本是農出之民,不諳武林中事,還望老盟主多多擔待,多為文某分憂!”

此時,潘王爺眉心一抖,意識到這文圖雖是前來行刺,既然敢留在宮中,必是不曉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那邊有他的妻兒脅迫,說不定日後還會派上用場,遂極力附和:“母後英明,隻要這新盟主位於母後與皇上

身邊,江湖中人便不敢僭越。”

一場爭鬥下來,以聶良暗刺失敗、文圖被迫留在皇宮而告終!

文圖親眼見到,當今太後果然是犀利無比,隻是不明白,她為何輕易放縱行刺之舉?

“文居士想知道為何哀家要放走那刺客麽?”廣慈殿內,太後凝視著文圖。

文圖一驚,沒想到這都被太後看穿,不自覺點頭。

太後轉身坐下,雙手拾起旁桌上的紫檀手串一粒粒把弄著,眼睛也不再去看文圖,幽幽而言:“若是臨時起意,自是江湖無名之輩受人蒙蔽,剿之反倒亂了皇朝方寸,令天下紛紛猜測皇室不安;如果有人施計,豈能不思慮周祥,焉能自抱名號引來災禍?如果不出哀家所料,此人一則虛名,二則定與東土有關。”

與東土有關?

文圖驚恐冒汗,這一點太後怎麽知道?會不會因此發難東土?那樣的話符柔怎麽辦?可是,再側耳欲聞,太後卻不再說下去,他當然不敢發問,隻好尷尬地立在那裏,殿內便傳來佛串碰擊之聲。

半晌,太後再度開口道:“你來自民土,自然聽聞民間對當今皇上未育太子的說法,都是如何議論的,說來聽聽,要說實話,哀家不願聽見虛言。”

“是,太後娘娘,”文圖躬身,心裏想你倒是賞我個坐啊,這樣站著你看著也累啊,可是嘴裏卻不敢放肆,“越是最近,凡民巷議也愈是多起來,但草民聽著,大多是惋惜之聲,甚至轉為抱怨之情,絕無一人幸災樂禍,足以見得當今皇上為政齊天,令萬民五體投地,百般敬仰……”

太後不禁抬頭瞧一眼文圖,看來知道此人絕非農夫之輩,抬手示意殿內的侍女退去,再度俯頭盯著佛珠,慢悠悠問道:“你自然知道皇族之製,十年為皇無有太子,自會退位,你是如何看待?”

文圖大悟,終於知道自己為何不去京城去了閱英山,倉皇之間又弄了個盟主回來,如今機緣巧合立在廣慈殿內麵對太後,這一切,一定是任務!

穿梭師的血液沸騰起來,他立即挺直身體,心裏默念:太後,你問著了!我文圖無不知曉,我讀過的小說不計其數,什麽情形沒讀過?遂不亢不卑答道:“天意不可違,民心不可抗,如若因此廢黜皇上,天下必將大亂,民眾定然不允!”

太後一下子停住手中動作,抬起頭凝視著文圖,終於抬手指指文圖身邊的香椅,令他坐下,語速也隨著快起來:“若是一年之後皇上仍無太子,如何能保住當今皇位?”

文圖趕忙坐下,“謝太後娘娘賜坐!”口中連聲說道,不過眼神也隨著黯淡下來,因為又想到了符柔,“太後娘娘英明,此事有兩種方法可解……”說著小心翼翼瞅著太後。

“說來聽聽。”

“其一,便是解鈴。草民以為,阻攔當下帝業的無非是皇製,先皇在位之時定製無可厚非,可如今卻果真羈絆到皇室,唯有廢除此製,才可解開鈴索,隻是難為了太後娘娘,也許會傷到太後娘娘天尊,因為皇上出口,自不能令人信服,而太後娘娘懿旨罷除皇位之枷鎖,若是再稱當年參與此製時乃太後娘娘麵授先帝,如今時過境遷,多

有不善,故而廢之,自然堵住非口長舌,以保天下安寧。”

太後難過地點點頭,事實上此製確實她自己所言,當時身為皇後,身下有子,渾然未覺後事之師,怕是皇帝無子,後繼無人,在位期間惰於朝政,引來國禍,退位之時又你掙我奪,敗壞皇室,萬萬沒想到到頭來卻落到她自己頭上,正可謂自掘墳墓。

“是啊,”太後還是壓製住驚詫,沒想到這種話竟從一個平民口中吐出,殿內滿朝文武均是聰慧之輩,竟無人敢想敢說,“隻是這輕易廢製,自會引來朝中動**,唯恐日後定製難為,人心惶恐。”

文圖微微清清嗓子,這種伎倆當然難不倒自己,低聲道:“回太後娘娘,大可不必為此愁慮,想這朝堂之上定有可用之人,也會有人想到此處,隻是不敢言而已,不妨用他們的嘴奏請廢製,而後輕輕責罰,忠心為國之人自然紛紛附和,隻要人多了起來,眾口同聲,太後無奈之下廢製自會情有可原。”

太後的眼睛猛然一亮,果真是天衣無縫,隻要自己稍稍提點,朝中就會起聲,隨即又隱晦下來,隻是如此一來,朝中大臣動輒齊聲廢製,豈不幹擾了皇上的聲威?

“那第二呢?”太後接著問道。

“稟太後娘娘,如是此路不通,便可係鈴。可在王親之中擇一慧子入宮,懿旨賜予皇後為子,擇日再由皇上封為太子,方可安然度過難關,倘若日後皇上育有皇子,再做打算不遲……”

“是啊,”太後跟著點頭,“哀家也曾想過此舉,私下試探過皇上,可是畢竟非己所出,皇上極不情願,如果這樣做,潘兒會第一個反對,畢竟他的王子才是哀家的親孫兒啊,可又絕不可能從他的幼子中擇取;隻是眼前,皇上一直不予賜封皇後,估摸著也是盼望這皇子誕生,母貴為後……”

太後似是忘記了文圖身份,喃喃自語,絲毫未顯出忌諱。

可是,這番話一出,文圖頓感榮幸之至,好像是老娘在於闊別的孩子談論家常,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自己隻是凡夫俗子,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能夠聽到當今太後私語,即便是自己有暗殺涅帝之心,恐怕此刻早已融化,絕不敢再為。

這,也是太後故意而為,她一方麵探查民意,一方麵卻在感化文圖,因為她不知道文圖與刺客之間究竟有無糾葛!

隻要是這個世界的人,能夠與太後傾談,獲聽太後心聲,隻要有罪,恐怕此刻早已跪地不起了!

看著愁容滿麵的太後,文圖不禁心酸,如果不遇見這種情形,先皇所定規製倒是令人耳目一新,絕對乃安定王室的良策,沒想到立即被繼位的涅帝趕上,而潘王絕不配為皇!

隻是這涅帝,你自己有生育能力,為何生不出兒子?太令人匪夷所思,難道天地不容麽?

並非如此,命中注定,涅帝登基之後,將永遠不再有男兒!

文圖剛要再勸太後,一個侍女匆忙跑進來跪地而報:“稟太後娘娘,道師來了……”

“請他進來!”

“是!”

侍女跑將出去傳道師進殿,正是一知大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