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賓王一聽,猛地揮手將茶瓷杯打碎,白臉氣得紅紫相間。

文圖一怔,立即對賓王說道:“卑職如無猜錯,敵兵不但知曉這城內無兵,甚至探查到王爺已經駕臨,恐怕……”

“恐怕什麽?”賓王不屑一顧,立即接著文圖的話意說道,“你是說恐怕有人私通了叛兵,一旦將本王斬殺,絕不追究銅山關隘以南城池,拱手相讓是麽?”

文圖剛想說卑職不敢,忽然氣血上湧,憤然答道:“正是,否則敵兵絕不敢舉兵前來困城,不思退路,那是因為有人給他們留了後路!”

賓王忽然逼問探兵:“敵將在什麽位置?”

“回王爺,此刻正在城南。”

賓王嗬嗬一笑,慢步出府走向自己的戰車,“皇兄真是英名蓋世啊!”言語間透出譏諷口氣,忽又朗朗開口道,“臨城兵三千,勇夫當關,恐是戰門轅,一卒當前,敵將汗顏,斯夫,麾三萬,均不見,泣歌撼天!將軍,東、西、北三門均放棄,調你的三千兵勇隨本王出征!”

文圖驚詫間望去,賓王扣戰盔,披銀甲,手持白劍,仰立戰車轅頭,一派大將風範,心中不見哀歎:如是一代忠王,乃天下大幸,隻可惜心術不正,錯投了氣概!

瞬間,臨城南門開啟,賓王與將軍、文圖率領三千兵馬出城!

文圖心如刀割,知道此次的恭旦帝國任務終告失敗,自己一定會命喪亂軍之中,就在自己死去的一刹那,符柔也會悄然而逝,離開這個紛亂的世界,回到自己的城市。

她不會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也不會有自己的印跡,依舊隨著那些閨蜜暢遊學海,自此喪失穿梭師的資格,幸福甜蜜地去實現自己的醫生之夢!

那是歡笑,那是淚痕,那是依偎,那是唇香,從此以後,她所有的一切不再!

還有太後娘娘,潘王狠毒無比,決不能讓他登基做皇上,如果尋不到皇上,盡快找到畢子,退一萬步講,一定要想辦法除去潘王,另立新君,或者自己直接攝政,估計雅妃應該有孕了,蒼天絕不會萬事塞道,說不定是個王子,幹脆將其立為皇上,這樣天下才有救啊──可是,一旦如此,依太後的手段,不知道要殺多少異言之人!

還有卓姬……

“將士們,前麵就是逆賊恭旦的三子,誰殺了他,賞金三千,立拜城王!”敵將遠處高聲喊道,“臨城之內沒有兵馬,已經被我們圍困,現在就是你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文圖在呐喊聲中驚醒,抬眼看去,城外四周黑乎乎均是長槍戰騎,林林總總,蠢蠢欲動,前麵的盾牌一步步向前移來,遠處的弓箭手也是蓄勢待發。

他猛地抽出寶劍,俯下身子做出衝鋒準備。

驀地,賓王離開戰車,魅影一般飛向前麵的兵勇!

將軍大叫,可是已經來不及,隻聽見賓王喝道:“誰也不許動,否則殺無赦!”

瞬間萬箭齊發,一隻隻箭矢呼嘯著撲麵而至,文圖剛想衝出去,被將軍一把拉了回來,身前多出一層盾牌,可是他聽得見,後麵已經傳來哀叫聲!

賓王身周,卻似突然出現一道屏障,臨近的利箭紛紛喪失勁道撲撲落地,眨眼間他已經竄入敵軍之中!

晚夜已現黑色,誰人能瞧見亡靈?!

冰寒掌已是極其霸道,那掌風、劍光忽然化作一片片冰雨寒雪,如同無盡的冰刺散發出去,那是無堅不摧的厲氣,可憐身外皆是血肉

之軀,眼見無數敵兵應聲倒地。

文圖偷偷看去,驚得身無魂竅,就在那劍風所及範疇之外,敵兵仿佛身中邪魔一般,紛紛扔掉武器緊扣咽喉片片倒下去,頃刻間砂場之上屍體滿布,賓王眼前竟出現一條寬足數丈的大通道,隻是通道上麵全是屍首!

這是什麽功法?!

文圖連忙猛晃腦袋,再瞧去依然如故,湧上來的士兵根本邁不出三步,仍然痛苦跌落……

敵將這才看清狀況,“殺!殺!”嘴中喊叫著,可是身邊已經無人,遠處的士兵慌亂推搡著,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可是陣陣襲來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嘔,前麵的兵勇已經踏進血河,一陣陣驚恐之聲**徹雲霄。

這是一個人的殺戳,可是哀叫聲卻似屠場的嘶鳴,令人毛骨悚然!

敵將剛想駕馬前衝,一道黑霧眼前一閃,頓時失去了氣息,一手捂著喉嚨處,另一隻手扔掉長戟,想要指向賓王,可是未等抬高,轟然落馬。

“退兵!”兵群中傳來將官聲音。

敵兵立即撤退,無人敢接近賓王,他身外數丈的方圓看似一座道場,凝集著魔鬼般的惡氣,那裏隻有屍體,血,和隨著夜風襲來的一股股腥臭氣息,逃兵中有的已經承受不住,嗷嗷叫著嘔吐出來。

螞蟻群一樣的兵士潮水般退去,幾名嚇得失神的敵兵慌不擇路竟跑到城門之處,將軍手下的兵士立刻出手將其斬殺,一炷香功夫,臨城外成為地獄……

將軍立即奔過去迎接賓王,文圖也是隨著上去查看端倪。

賓王返身之處,文圖忽覺一陣陰風飄過,陰森犀利,令人脊背發涼,他偷偷向異狀倒地的敵兵屍首瞧去,更是暗驚不止,屍體的咽喉處出現一道道細微的橫切之印!那不是刀劍所致,也不是掌力擊出,倒像是一道道爪印!

文圖也忽覺得腹中蠕動,驚恐得五髒翻滾,食路如灼。

清理戰場之餘,城兵來報,敵兵隕千餘人,已兵死傷僅百人。

五日後,臨城附近城池西征的軍馬忽然回返,在賓王率領下,跨過銅山關隘,不費吹灰之力徹底剿滅了最後的叛族,將前朝舊部控製的近五十座城池征服,大皇族版圖終於歸於完整……

南疆一役,使賓王一夜之間成就威名,人們稱之為“銅山之王”,以紀念其以少寡的傷亡破城五十座的功績,這為其野心奠定了更加強悍的基礎;而潘王聞知,知道詭計被挫敗,暴跳如雷,當晚竟伸手打了雅妃!

賓王回到京都,絲毫不提潘王借刀殺人之事,他知道,這一切絕瞞不過太後娘娘,果然,太後異常欣喜,與老丞相會商之後,封賓王為征南大將軍,賓王也開始觸及兵權,朝中職位雖不及潘王,可是隨著兵權的逐漸擴大,宮廷內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

文圖再獻計獻策,太後將幾位老忠臣的權力進一步擴大,甚至互相有所攀枝,分化的權力使潘王、賓王、朝中重臣互有掣肘,抵製了獨斷專行的勢頭。從此,廣慈殿成為第二個小朝廷,太後的權力與聲望越來越大,一定程度上壓製了蠢蠢欲動的篡位之爭。

不久,在潘王的極力慫恿與威迫下,京畿督守終被更替,因此釀發動**,兄弟二人唇齒相譏,險些大動幹戈,被老丞相攔住,賓王一氣之下罷朝不上,散發消息要彈劾兄長碌碌無為,中飽私欲,一事無成,瞬間引起一片混亂,皇朝危在旦夕。無奈,太後與閔丞相多次勸解,並封賓王為副相,才化解了一場蓄勢待發的風

波。

整個皇朝,潘王與賓王的地位扶搖直上,二人更是水火不容,危機情勢一觸即發,太後心急如焚,於六月初九晚夜密宣敬梓與文圖,閉門商談。

“皇上失蹤已經九月有餘,至今仍是杳無音信,”太後整個人消瘦了一圈,眼瞼便泛起了深深皺紋,以往那種卓厲的目光已經不再,似有閃躲地瞧著二人,“皇後與太子也是不見蹤影,哀家不得不做個打算,你們都瞧見了,如今哀家的兩個皇兒都是如坐針氈,一刻也容不下對方,同室操戈乃是皇族大忌,一旦弄出變故,別說是黎民百姓,就是朝廷百官與皇親貴族也不會善罷甘休,到那時候說不定會兩敗俱傷,先帝這一脈便是斷了根苗,哀家也要引咎而退啊……”

“太後娘娘多慮,”敬梓一向少言寡語,可是見太後如此狼狽,禁不住義憤填膺,“不管是誰,如對娘娘不利,敬梓豁出去性命也要與他拚上一拚!”

“哎,曆來皇朝的糾葛,哪能是動武就能解決了的,”太後不斷歎著氣,抬起頭看一眼大殿之內的錦繡奢華,流露出惋惜與無奈,“如果有那麽簡單,無論是潘王還是賓王,操劍將對方與哀家斬了不就行了麽!或者,哀家獨斷專行另立一位新主,將二子賜死不就解決了嗎?其實不然啊,這天下文人墨客,億兆百姓,言官禦史,唾沫星子頃刻間就會淹沒朝廷,各路兵馬轉眼間就會蜂擁而起,改朝換代!這皇室啊,別看一言九鼎,高高在上,隻有順著天下民心才立得穩,萬事不能操之過急。”

文圖深深為太後的遠見卓識打動,也明白太後真正的意圖,事已至此不能再心存幻想,遂直言道:“眼下之際,唯有獨樹一人,匡正皇恩,免得朝廷崩塌,禍國殃民,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潘王爺與三王爺均是娘娘的皇兒,隻能好言相勸,因勢利導,令其知難而退才是上上策。”他試探著太後,自己絕不敢輕言廢位,相比之下,留下潘王應該比賓王好些,畢竟後者太過齷齪與狠毒。

“哼哼,都是哀家的皇兒,”太後不禁黯然失色,“可是,天下之人哪個不是哀家的子民,哀家殺了那麽多人,哪個不是像殺自己兒孫一般痛心!有朝一日,如果像一知大師那樣的神道告訴哀家,太後娘娘啊,若是娘娘一死,天下即刻太平,哀家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拋起白綾就尋先帝去了……”

文圖大吃一驚,這不是賜退,果真是要廢王,甚至包含著賜死的意思!說到一知大師,他立即趁勢討好:“昔日銅山一役,卑職親眼所見三王爺施展殺手,事後尋侍衛探查,方知一知大師應該是三王爺親手所殺……”

太後身子一震,接著又喃喃道:“是哀家對不住仙師啊……”

文圖又是一愣,這根本就不是埋怨賓王的節奏,心中惶恐起來。

“這人啊,不怕有野心,就怕有貪念,”太後終於說出自己的意願,看來也是心如刀絞,雙手不自覺握在一起,“賓兒至今未有妻室,果真想做一番霸業,也是為了自己,潘兒則不然啊,身下四子,焉能不顧及身後之事?”

又似賓王怒殺千兵,驚駭間,文圖如夢方醒,太後隻是想借機過渡,已經將皇朝的未來放在日後的太子身上,無論那個太子是誰,太後定要親手**!這就意味著,潘王必須下台,遂立即允諾:“太後娘娘明鑒,卑職知道該怎麽做了。”

“你們先下去吧,哀家困乏了!”

“是,太後娘娘!”敬梓與文圖起身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