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淩沒有獲得公主退名允許,隻好悻悻離開,回到自己執事府,開始琢磨一月之後在大王宮舉辦的殿內比武,他絲毫沒有把握,徑自坐下思考著。

在他看來,自己隻是一個平平江湖武士,而這王殿會武匯集了天下武者,人才濟濟,不但毫無可能取得名次,即使僥幸有名,焉能落入護國公與二王爺的眼中,高能之士自然早已成為他們的門人。

他正琢磨著,忽聽“啪”一聲,一樣東西隔窗飛入落在地上,警覺的冷淩飛身撥門衝出,可是哪有身影?心中不覺一怔,王宮之內除了大王、陳王,哪有如此快捷之人?

返回廳內一看,驚得目瞪口呆,地麵之上赫然躺著一本《無上劍法》!

冷淩直直盯著那本武學秘籍,半晌也未動得!殊不知這劍法在幾十年前便已失去蹤影,他絕不會知道為何會在王宮,又怎麽會被人扔進他的廳內,以為有人調笑於他,便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拾起,一時間不敢翻看,又屏住一口氣,猛然展開定神翻開,他的額頭緊跟著滲出汗珠,當真是絕代寶典,任何江湖人士求之不得的無上劍法!

看著看著,他的心髒急劇跳起來,書中劍法如此精辟,原來所學簡直不值一提,不自覺地,手便伸向腰間長劍……

文圖初來公主府,隻能費盡心思博取下人和侍女們的青睞,要麽行事必然處處掣肘,好在相貌英俊,再有聰明機智,人家都是活多做,話少說,他卻是事多幹,話不說──想說他也說不了,不出幾日便與下人們打成一片;再有得天獨厚的容貌,很快便得到公主賞識,勝過了所有的侍人侍女,成為公主獨一無二“百分放心”的侍監。

作為一種寄托,公主日日喊過阿文侍奉自己,沒事也扔在一旁立著,心情逐漸地好轉起來。而文圖,幾次偷偷潛入王醫府密室,意圖尋找永世王後逝前的藥方資料,均是無功而返,隻能穩定下來,待冷淩比武之後再做打算。

“這是在做什麽?”公主見幾個侍人在文圖引領下擺弄些許木片,木柄。

眾侍人紛紛搖頭,一齊瞧向文圖。

文圖隻能打手勢,費半天勁,公主弄得半懂,意思是天氣炎熱,做個擺設祛暑消汗。

果然,午後文圖提進一樣物件,外麵圓木圈、內有彎曲木片環繞排列,中間多出一手柄,其實就是一個簡陋的手工風扇。他握住手柄輕輕一搖,瞬時涼風呼呼吹來,好不愜意!公主攤開手,俏黑臉頰立即迸露出歡笑,以賞看文圖的般的眼神賞賜給眼前的小文子,算是感謝;她眯著眼睛任憑那扇風撩起她的烏發,抖動她的薄衣,開心地笑著,可笑著笑著卻逐漸冷肅下來,直勾勾瞧著阿文,不經意的噘噘嘴,似是想起了什麽。

那還用說,雖然年紀輕的多,可立在那裏為她祛暑的,怎麽瞧都是文圖!

如此炎日,不但省去了侍女頻頻揮動紙扇降溫,也使得滿廳內涼爽暢快。輕轉降溫,快搖降暑,簡直是神器!一旁的小侍女手舞足蹈,如此這般,自不必兩人同時搖蒲扇,也事半功倍,激動地轉過身準備撲向文圖

歡慶,不想被公主咳聲製止,小侍女趕緊止住腳步,弄得一個蹣跚,莫名其妙起來,公主一向都不管這些的。

“阿文,且陪我去宮苑走走。”公主無了渾身汗水神清氣爽,被阿文吹得更是心神**漾,便喊著文圖,一同繞向後院。

那些薄草正是綠得鼎盛,四周牡丹芍藥等各色花瓣爭奇鬥豔,林中有廊道,亭外有石桌,低空有鳴雀,欄下有細河;陽光鋪照過來,渾身暖融融癢癢的,芬芳撲麵而至,雖無招搖的濃香,可雅淡純淨的花草之味也是帶著一絲土氣,沁人心脾,忍不住多多猛吸幾口。

文圖記得,就在此處將青鋒劍歸還於二王,打鬥之中被迫抱住公主,引得公主發怒。兩人一前一後徐徐漫步,公主禁不住回過頭看兩眼阿文,微微苦笑,不自覺絮叨起來。

“你呢,既不能說,也不能寫,又是個大活人,我說,你聽便是。”

文圖謹慎點頭,真希望公主能道出什麽宮內秘密,以便盡快結束京都之行,剛剛離開數日,倒是很想念小符柔,不知在慕女節那裏是否適應。

“大王嫂病逝,脫得北土聯姻,這是兄王最最著急的事情;可是,若論大王後,普天下隻有陳瑩兒是首選,可又怕陳王因此更加驕橫,你說有什麽辦法能讓大哥好起來呢?你自是不知道,王後逝去,按祖製需要三年後才能納妃封後,可我看大哥整日憂心忡忡,好生著急。”

文圖隻能跟著點頭,雖然曉得這宮規,可是忽然心中一亮,身為穿梭師,就是來南國王朝破壞那些爛祖製的,就像在北土,到底不是吹散了散族兵權嗎?若在這裏再等上兩年,見不到符柔,又說不得話,日日對著公主躲躲閃閃,非瘋了不可!

還有,成就大王與冷淩,查出王後死因防止兵變,這第一步就是讓陳瑩兒入宮,她善良聰穎,一心為天下,絕不會放任自己的父王作惡,而是一心一意輔佐大王。

就在此刻,他下定決心,一點要衝擊這宮中祖製,因為以後可能還有很多事需要違反祖製!而順應陳瑩兒入宮的,首選挺身逆祖製而行的人,自然是陳王,整個天下也沒有比讓他破壞祖製更恰當的人!

公主停一會兒接著說道:“我呢,也是好不到哪去,自從跟著那壞人南征,便天天想他,一想就心裏發痛,痛得發緊,你年紀還小,不曉得那是什麽滋味,就好比萬隻螻蟻在心內奔爬一樣,可是他沒有跟著我回來,再也沒得到一點消息,我能跟誰說呢?隻有自己知道,心已經交於那壞人……”

“咳咳!”文圖劇烈咳嗽起來,不會說話,可是會咳嗽,若是知道這些,到了如此地步,打死也不同意來公主身邊。

公主停住腳步,疑竇叢生般盯著文圖說道:“你還小,可能不懂這些。那個壞人,不,其實是個大英雄,大大的英雄,為了我單騎殺入敵陣,為了南朝不顧身家性命,你說說,也就是猜猜吧,他這個時候會想我嗎?”

啞巴文圖徹底啞巴,隻好懂也不懂地點點頭。

“這就好,這就好。”公主仿佛信了這小阿文。

文圖,心中泛起陣陣酸楚,一切都是應當做的,別無選擇而為之,可是見公主如此說來,加上那稍有淒涼之美,令他馬上就想結束任務,自己畢竟來自另一文明之地,色心不能動,一動就失控啊!

作為獎賞,公主抬起右肘,示意文圖挎著自己;文圖伸手傳過去,卻有些抖瑟……

黃昏之時,陳王府收到一封密信:

護國公大人啟,聞聽天下之人叨念大王婚事,非陳長主莫屬,然有祖製所控。在下認為,祖製乃是時勢之下不得而為,昔年高祖在位,兵荒馬亂,為防小人鑽營,王後逝去時偶定此律,如今天下太平,陳長主乃民心傾向,早一日入宮,便早定天下之心,實乃利國而絕非己私。

陳王原地驚愣,持著密信半晌言語不得,心中不覺憤憤言道:祖製?!自己,不也受到祖製困惱不得宏圖大誌嗎?這,南國天下若無祖製,何嚐不是我陳家所有?

阿文!

一代梟雄護國公,身提陡然顫抖起來,巨目圓睜,爾後仰天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陳王雖非後世的宋檜清鼇,可是自先王起兵天下,便一直跟隨左右,立過無數次戰功,目前的南國王朝,有一半是他的寶刀所取,確實是南國第一功臣。

陳瑩兒剛想入內,忽聽此語也是一愣,究竟是何種消息,如此振奮?心中不免想起大王,麵露擔憂,索性令鈺兒折身而反,沒有步入正殿,再次瞧瞧府門,可是大王豈能是說來就來?

“備轎!二王府!”

陳瑩兒聽見父王在殿內喉了一嗓子,見已經是晚間,更是詫異起來,在鈺兒攙扶下回到自己房間,瞧著那件文圖扔過來的錦衣愣愣出神,稍刻便坐在綠桌邊,呆呆地取過一顆荔枝,緩緩地剝開,呈出晶瑩剔透的荔肉,可是她沒有吃,緩緩地放在了桌麵上。

鈺兒看看那件錦衣,又偷偷瞧瞧桌上半開的荔枝,發現小姐緊眉沉思,也是稍稍思忖一下,便移步到錦衣便取過來,低聲說道:“小姐,鈺兒瞧著這衣裳該洗洗了,我這就去……”

“鈺兒,”陳瑩兒打斷了鈺兒,故作鎮定般問道,“你說,父王這麽晚了去二王爺那裏做什麽?”

“應該是有重要的國事吧……”

“不然,兩人日日在朝,天天會麵,哪有這麽急的事情,我總是忐忑不安,如今三王病逝,公主乃女兒之身,若是父王與二王爺兩人勾結一氣,做出什麽不善之舉,大王他……”她不敢再說下去,無比細白的臉龐上呈現出遲疑,纖纖細手再一次拿捏起荔枝來。

“不會的……”鈺兒隻能安慰小姐。

“你去父王房裏瞧瞧,看看有無異物,方才見有人送來書信,是不是與那書信有關。”鈺兒奔出,陳瑩兒一把扯過那件錦衣,緊緊貼在胸前,可是又想起文圖臨別之語,傷心憐憐,喃喃說道,“要是你在就好了……”

不一會兒,鈺兒慌慌張張跑了回來,將那書信的內容重複了一遍。

陳瑩兒嬌容失色,緊扶著桌沿顫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