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你欺負我。”
夏爾憋著一股氣,走路的速度越發快。她一邊走,那個女生喂沈一凡吃芝士的畫麵一邊在她腦子裏回**。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她現在和沈一凡就是朋友關係,人家有個紅顏知己什麽的她也沒什麽立場生氣,但她就是莫名窩火!
她鼓著腮幫子一邊踢路邊的樹,一邊掏出手機打車,但這邊平時很少有出租車來,進出都是自己開車,所以沒有人立刻接單。
很快,她身後傳來很輕但很急促的腳步聲,她回頭,看到是沈一凡,他沒穿鞋襪,整個人看著十分虛弱。有那麽一刻,她起了惻隱之心,但一想到剛剛那個“郎情妾意”的畫麵,她就覺得難以忍受。
於是,她硬起心腸轉身朝更遠的方向走去,但沒走兩步就覺得手腕一緊。她驚怒回頭,用力想甩掉沈一凡,但他的手就像銅澆鐵鑄一樣分毫不動。她狠狠盯著他:“你放手!”
沈一凡臉色慘白,神情卻冷峻:“你當我是什麽,你想來看就看一眼,不想看就直接走?”
夏爾受不了沈一凡這種反客為主的態度,氣憤之下口不擇言:“對,我就是不想看,就是要走,你管我?”
沈一凡被她的話刺激到了,發了狠道:“今天我就是不讓你走。”說著,他抓著夏爾的手腕把她按在樹幹上不能動彈。
夏爾自打出生以來還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她下意識就要反抗,但一抬頭卻對上沈一凡情愫湧動的眼睛。
夏爾怔住了,他這是什麽眼神?是受傷嗎?還是難過?奇怪了,明明是他的不對,他竟然還委屈上了!
一氣之下,夏爾放狠話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對你不客氣!”
她本以為沈一凡會忌憚她的武力值,沒想到沈一凡卻輕笑出聲,他涼涼道:“好,那你現在就來對我不客氣。”
夏爾瞪著沈一凡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招數?
她咬咬下唇,心裏默默想:這可是你逼我的。
誰知道,她剛要動手,突然感覺後腦一緊,下一刻,她的唇便被滾燙的唇瓣包裹了。她的大腦一下子變得空白一片,手上跟著一軟,掙脫的動作都慢了一拍。她這是……被強吻了?
夏爾曾經幻想過不少次她的初吻會是什麽樣的,會不會像偶像劇裏演得一樣在一片櫻花盛開的地方,粉紅色的花瓣在微風中嫋嫋落下來,她愛的王子溫柔地攬著她的腰,先是親吻她的額頭,然後是鼻尖,再一路向下吻她柔軟的唇瓣……但她從來沒想過,她的初吻會發生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剛剛被別的女生喂過芝士的、讓她生氣的男生強行把她抵在樹幹上,把她的後背磨得生疼,然後他粗暴地簡單直入地強吻她,像是在宣示主權,讓她沒有一點準備。
夏爾氣得發瘋,她用力捶沈一凡的胸口,捶了大概五秒鍾,他終於鬆開她的唇,手卻仍然緊緊拉著她的手腕,讓她在這樣羞怒的境地裏連轉身逃走都做不到。
夏爾隻覺得氣血直衝腦門,下意識抬手就給了沈一凡一巴掌。她發誓她是想用十成力氣打的,但手揮出去的時候卻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的使不上力,以至於沈一凡連眼睛都沒眨,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她。
夏爾覺得臉燙得緊,正不知所措,耳邊突然傳來沈一凡帶著幾分委屈的聲音:“我生病了,你欺負我。”
夏爾氣極,雖然她很能打,但從來不欺負別人,她下意識地辯駁:“誰欺負你!明明是你抓著我不放手!”
沈一凡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反而順勢提著她的手摸向自己的額頭,聲音更加委屈:“你看,我生病了,病得很重。”
他的額頭確實很燙,夏爾嚇了一跳,語氣軟了幾分,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醋意:“你生病了就趕緊回去躺著,不是有人在照顧你嗎?”
沈一凡搖搖頭,似在撒嬌:“我不要她照顧,我要你照顧。”
剛剛還強勢非常的沈一凡突然就變得柔弱起來,夏爾多少有些不適應,但不得不說,現在的沈一凡比剛剛順眼多了,甚至還讓她有些心軟。她又試著掙了一下,沈一凡仍然握得很緊,掙不開。剛剛她還沒有意識到,原來他的手也這麽燙了。
最後,還是她對沈一凡的擔心占了上風,她咬牙道:“你先回去,地上這麽涼,鞋子也不穿,一會兒病得更嚴重了。”
沈一凡乖巧地點點頭:“你跟我一起我就回去。”
夏爾無奈:“那你先鬆開我。”
沈一凡搖頭:“鬆開你跑了怎麽辦。”說完,他便自顧地拉著夏爾的手腕往別墅走去。
早就下樓的白雪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咬碎一口銀牙。她從高一開始喜歡沈一凡,但他絲毫沒有交女朋友的心思,所以她一直把自己的心意埋在心底,隻用朋友的身份接近他。這麽多年來,她可以說是沈一凡為數不多的異性朋友,她也一直以此為驕傲,覺得總有一天她可以打動沈一凡,等到他想談戀愛的時候自然就會想到她了,卻沒想到,在她還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沈一凡身邊已經有別的女孩了。看他瞧那個女孩的眼神,再加上那天在酒會上對她的維護,分明是喜歡至極。
她怔怔地看著沈一凡和夏爾的背影,眼神充滿不甘,她到底差在了哪裏?
十分鍾後,沈一凡舒服地躺在**,任由夏爾端著雞湯一勺一勺地喂他。
直到現在,夏爾都有些蒙,她剛剛明明氣得要死,恨不得把沈一凡暴揍一頓,現在怎麽會這麽溫柔地喂他喝湯,而且還生怕他噎到?夏爾想來想去,她一定是被沈一凡的苦肉計迷惑了!
思路順暢起來,夏爾對沈一凡的種種不滿又漸漸清晰起來。她放下湯匙,又起身把雞湯放到一邊的小幾上,盡量很嚴肅道:“沈一凡,我們談談。”
沈一凡很配合地將身子支起來些,但氣色明顯還是很差。他咳了兩聲:“好,你說,我聽著。”
看他這副艱難的模樣,夏爾好不容易提起來的氣勢又泄了。她重新坐回椅子,語氣軟了些:“你現在生著病我不該和你進行太深入的交流。”
沈一凡點點頭,雙手探到腦後支著腦袋好整以暇地等她的下文。
夏爾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但是,首先,我覺得,你之前突然就不理人的行為是非常不對的。”說完,她意識到這樣說可能太過曖昧,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不能無緣無故就晾著人家,你說對嗎?”
沈一凡被她的特意補充逗笑了,他聲音裏帶著一半寵溺一半無奈:“夏爾教練說得對。”
他生病的時候聲音略微沙啞,讓夏爾覺得莫名性感。而且他剛剛這句話,怎麽聽著有些曖昧呢?
夏爾甩甩腦袋,努力不被沈一凡**。她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那你說,為什麽突然不理我?”
沈一凡抿唇想了片刻:“那天突然犯胃病,怕你擔心,所以一個人離開了。後來胃病一直沒好,所以才一直沒有聯係你。”他歪頭,“夏爾教練還有別的問題嗎?”
夏爾點點頭:“有。”
“好,你說。”
夏爾撇撇嘴:“那個白雪跟你到底什麽關係?”
沈一凡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你剛剛跑開的原因?”
夏爾才不願意承認自己這麽小心眼:“才不是。”
她生氣地瞪著沈一凡,沈一凡舉手投降:“就普通朋友的關係。”
夏爾不信:“就這麽簡單?”
沈一凡點點頭:“不然呢?”
夏爾有些扭捏:“普通朋友幹嗎喂你吃芝士,都沒有同學喂我吃過芝士。”
沈一凡看著夏爾的小表情,覺得莫名可愛。他逗她:“所以夏爾教練是吃醋了?”
夏爾輕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看他。
沈一凡無奈,繼續解釋:“確實隻是朋友,她來看我,我總不能趕她走。至於芝士,本來她要喂我我是拒絕的,”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夏爾身上,“但是聽到你和我媽在樓下說話,知道你來了,我就改變主意了。”
夏爾疑惑:“為什麽?”
沈一凡理直氣壯:“就想看看你會不會生氣。”
夏爾沒想到沈一凡是故意想氣她,又好氣又好笑:“你是有什麽問題?”
沈一凡眼神帶著幽怨:“難道就隻能你讓我吃醋?”
夏爾聽得一頭霧水,印象裏她好像並沒有和哪個男生有過多接觸呀,何來吃醋之說?
果然,他這邊氣著,她根本什麽都沒意識道。他抿抿唇:“你錢夾裏那張照片上的男生,我認識,我知道你在酒會上碰到他了。”
夏爾有些驚訝:“你認識?”
沈一凡乜斜她一眼:“這個是重點嗎?”
夏爾不解:“那什麽是重點?”
沈一凡揉揉太陽穴:“重點是夏爾教練居然把一個男生的照片放在錢夾這麽私密的地方。”
夏爾的腦回路轉了好幾個彎才理解到沈一凡的意思,她有些無奈:“要是我的記憶沒錯,那個人應該是個‘男人’,不是個‘男生’吧。”
沈一凡不依不饒:“有區別嗎?”
夏爾辯駁:“當然有區別,比如說你那個白雪,和你是同齡人,是非常有可能發展成親密關係的。但是,我錢夾裏那個男人,我是說梁沉,至少比我大十歲,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比你現在還大了,沒有任何可能會發展成親密關係的可能,所以,你的論點是不成立的。”
她說得頭頭是道,本以為這回沈一凡總沒話說了,沒想到沈一凡在這件事上格外固執:“如果是別的男人,那就算了,但是他不行。”
“他為什麽不行?”夏爾想起什麽,“對了,你剛剛說你認識他,你怎麽認識的?”
沈一凡深吸一口氣,語氣裏帶著某種抗拒:“他是我大哥。”
夏爾被他說的話驚到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她之前是聽沈一凡說過,他的媽媽是他爸的第三任妻子,所以他有很多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而他對於這些兄弟姐妹十分不感冒,交往很少,甚至到了相互忌憚和厭惡的程度。原來,梁沉竟然就是沈一凡同父異母的兄弟之一,難怪他看到她和梁沉在一起反應會這麽大了。
夏爾分析了好久才得出一個結論:“所以,你是說,梁沉是你同父異母的大哥,你的父親是梁坤,那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梁坤?”
夏爾這下是真的有點蒙了。她有感而發:“這世界是真的小呀。”
她慢慢回憶起她和梁沉相識的場景來:“其實那天在酒會上隻是我和他的第二次見麵。你知道,我家是開武館的嘛,所以小時候我就特別愛打抱不平,看到不公平的事情,不管自己能不能解決,都想去管一管。我初一的時候,有天回家路過一條弄堂,有群小混混在勒索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我頭腦一熱就衝上去救那個女生,但是在那之前其實我一直在我爸媽和師兄們的保護下長大,沒什麽實戰經驗,打起來才發現那些小混混居然帶了刀棍,我那時還小,被嚇壞了,還好有個大哥哥及時出現,他的跆拳道特別厲害,三兩下就把那群小混混打趴下了,然後他還貼心地把我和那個女生送回家才離開。那個大哥哥就是梁沉了,其實當時我沒想起來問他名字的,甚至連謝謝都忘了說,還是後來在商報上看到他,才知道原來他叫梁沉。”
沈一凡當然知道梁沉的跆拳道很厲害,小時候梁坤請陳叔來做他們的老師。梁家的每個兒子都和陳叔學過跆拳道,梁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雙眼微眯:“所以,當時你就對梁沉情愫暗生,是不是?”
夏爾擺擺手:“當然沒有。誠然他很帥,長得也挺年輕—這也是我沒有叫他叔叔而是叫大哥哥的原因—但當時我還小嘛,還沒有心動的概念,怎麽會情愫暗生。”
沈一凡繼續“逼問”:“沒有心動為什麽還把人家的照片放到錢夾裏?”
夏爾攤手:“怎麽說呢,那次是我第一次真刀真槍地跟別人動手,如果沒有梁沉出現,我肯定會跟那個女生一起被暴揍一頓,這樣的話,我可能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去打抱不平了,所以我覺得他伸出援手相當於給了我很大的勇氣。我一直想再見到他然後當麵感謝他,不然總覺得欠他一次,把他照片放錢夾裏就是怕忘了他長什麽樣。”說完,她又補了一句,“而且,那天在酒會上,我就把他的照片還給他了!”
沈一凡歪頭:“就這麽簡單?”
夏爾十分坦白:“還能有多複雜?”
沈一凡想了好久,神色終於放鬆了些,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他比了個手勢:“那好。”
夏爾看他還是有些難以介懷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現在我的問題是說完了,我還要說說你的問題呢。”
沈一凡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好,你說。”
夏爾小臉一板:“剛剛在外麵,你……”
話到嘴邊,夏爾總覺得“強吻”這個詞不夠文雅,難以啟齒,於是略掉這個詞,直接道:“你為什麽那麽對我!”
沈一凡秒懂她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來:“是我不對。”
夏爾瞪他:“瞧瞧,瞧瞧,你根本就沒覺得不對!”
沈一凡又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是我不對這沒有錯,但當時你那麽凶,一副要打我的樣子,我隻好出此下策……”看夏爾有變臉的趨勢,他趕緊補上一句,“但終究還是我做得不對,我知道錯了,真的。”
夏爾瞪大眼睛:“明明是你自己說讓我對你不客氣的!”
看她又有生氣的跡象,沈一凡默默抬手按住自己的胃部。
夏爾看他神色不對,剛提起來的氣勢又泄了:“你怎麽了,是不是又胃痛了?快躺下休息休息。”
“還好,也不是很痛,就是想再喝點雞湯暖一暖。”
“啊?哦,好的好的。”
沈一凡一臉虛弱地喝著夏爾喂的雞湯,心裏已經在偷笑了。
不多時,一碗雞湯已經見了底,沈一凡正想著怎麽和夏爾就“強吻”的事情道歉,卻見夏爾默默鼓了鼓腮幫子,小聲道:“那個……今天在外麵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沈一凡心裏湧起淡淡的失落感,他以為夏爾是不喜歡他,才這麽抵觸他的吻,沒想到,在他開口之前,夏爾默默接了一句:“女孩子的初吻不都應該是溫柔、浪漫的嗎,哪有這個樣子的……”
沈一凡忍不住被她的小聲嘀咕給逗笑了,原來,她糾結的點是這個。他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溫聲道:“好,夏爾教練,就當沒發生過。”他心裏默默想,她喜歡溫柔浪漫的初吻,他一定花足心思。
夏爾看了看沈一凡,幾番欲言又止,表情格外不自然。沈一凡歪頭笑:“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在我麵前不用不好意思。”
夏爾抿抿唇:“那個……雖然我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但明明已經發生了,那我……我們……”她吞吞吐吐,說到一半怎麽都說不下去了,小臉像個熟透的小番茄。
沈一凡瞬間明白了,心裏暗道,果然他還是缺少一些感情方麵的經驗,沒有足夠體察女孩子敏感的心思。
他聲音輕柔得像一片羽毛:“夏爾教練,是我考慮不周,沒有表達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一定,會以十二萬分的真心和誠心來對你負責的,這樣,你能明白嗎?”
夏爾偏過頭去極輕地咳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她小聲道:“算了,你身體這麽弱,還是我對你負責吧。”她舌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似在回味剛剛那個並不怎麽溫柔的初吻,半晌憋出一句,“反正男女平等,細究起來,我也不算十分吃虧……”
沈一凡第一次聽有人這麽直白地說他“弱”,沒忍住輕笑出聲。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帶著寵溺:“也好,那說好了,就相互負責到底吧。”
可能是愛情的力量,在夏爾去探望沈一凡之後,他的病很快見好,沒多久就回工作室上班了。
夏爾的最後一門期末考試在一月月中結束,課業壓力輕了許多,寒假在即。
一天晚上,方圓圓優哉遊哉地打遊戲,突然一個電話進來,她網一卡,技能放慢了,直接倒在原地。她恨恨地接起那個陌生號碼,語氣自然不善:“誰啊?”
言佑把手機拉開耳邊一段距離,心裏默默想,這女人就從來沒有溫柔的時候嗎?他悶悶道:“我,言佑。”
聽到這個名字,方圓圓的心莫名顫了一下。她幹咳一聲,語氣雖然沒好多少,嗓門倒是小了不少:“什麽大事非要打電話,發微信不行嗎?”用腳趾想也知道,號碼準是她的紅娘媽媽告訴人家的。
言佑嗤笑一聲:“我倒是想發微信。”
方圓圓這才想起,她之前把言佑好友刪掉了……
沒等她再開口,言佑直入主題:“沈一凡又倔上了,一個做老板的,擱那兒廢寢忘食地趕工作,晚飯也不好好吃,這胃病剛有點好轉就這麽折騰,我是勸不動他了,你讓小夏同學來把他弄走吧。”
方圓圓隨口道:“嘿,看不出來,你還挺關心他的。”
“那是,我們那可是……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總之你趕緊把話傳到,掛了。”
方圓圓撇撇嘴,沒想到這家夥還挺心細。她把言佑的話如實轉告給夏爾,夏爾果然十分重視,立刻換了衣服就要出門。
方圓圓心神一轉:“爾爾,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啊?”
方圓圓眨眨眼:“你看,我們爾爾這麽漂亮,這麽柔弱,這大晚上的,萬一遇到流氓怎麽辦?”
夏爾被方圓圓說蒙了,抬起手來摸了摸方圓圓的額頭:“方圓圓,你是發燒說胡話了嗎?我柔弱?”
方圓圓搖搖她的胳膊:“哎呀,你出門了少不得要給沈一凡買點吃的是不是,一個人提不了怎麽辦,多個人多分力氣嘛。”
夏爾怎麽看怎麽覺得今天的方圓圓有些怪,她想了半天,終於想出個頭緒:“哦,我知道了!說,是不是想跟著我去看言佑?”
方圓圓拍她一下:“瞧你說的,我看他幹嗎!哎呀,我就是想陪你嘛。”
夏爾一副“我懂”的表情:“好嘛,一起就一起吧。不過說好了,一會兒幫我一起提吃的啊。”
“得嘞!”
去工作室之前,夏爾先去了一趟小北門的美食街,這時候正是美食街最繁華的時期,各家小吃店都開門了,食物的香氣香飄十裏,令人食指大動。
夏爾一樣一樣地細心挑選:“這個紅糖鍋盔,甜得恰到好處,入口酥軟不油膩,來十個吧,他吃獨食也不太好,給大家都帶點。”
“這家巧克力餡蛋烘糕,吃起來的感覺真的是幸福的味道,這個來二十個!”
“這家烤魷魚其實味道也很不錯,不過他現在的胃不太適合吃油炸食品,這個下次吧。”
挑了五六種健康小吃之後,夏爾又挑了一家老字號的館子點了份外帶的雞湯,這才心滿意足。方圓圓默默跟著她一路走一路幫她分擔食品袋子,心想一定是愛情的力量才讓夏爾這樣神經大條的人變得這麽細心。
看夏爾這麽細心地幫沈一凡和他的工作人員挑夜宵,方圓圓不知怎麽突然想起言佑那張欠扁的臉。像他那種看起來很講究的人,應該不會吃這些路邊攤吧?
不知出於什麽心思,她想了想,對夏爾道:“爾爾,要不我們順便去那家西餐廳買點喝的東西?”
夏爾疑惑:“這邊飲品店就可以買呀,怎麽還去一趟西餐廳。”
方圓圓急中生智:“啊……那個,我是有點想喝那家的玫瑰奶昔了,反正出都出來了,也不在乎多走這幾步。”
夏爾不疑有他,歡歡喜喜地提著一大堆吃的跟她去西餐廳。
方圓圓先是點了十杯玫瑰奶昔,然後又點了一份紅酒菲力牛排。夏爾十分不解:“大晚上的,你要吃牛排?”
“沒有啦,就是……想起這家牛排挺好吃,順便點一份,一會兒看看工作室裏有沒有人喜歡吃。”
這下,夏爾終於察覺出不對了,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方圓圓:“懂了!”
方圓圓有些心虛:“你懂什麽了?”
“我們圓圓是想著給某人開小灶呢吧!”
方圓圓下意識地反駁:“才沒有!”
夏爾舉手妥協:“好好好,沒有就沒有嘛。不過吧,就我跟言佑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處來看,我覺得他這個人其實還蠻不錯的。而且之前你媽媽願意讓你去和他相親,肯定是看中了他的優點,你媽媽總不會害你,我覺得你要是真的對他有感覺,試一試也未嚐不可。”
聽她這麽說,方圓圓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片刻,方圓圓猶豫道:“跟你說實話啦,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明明之前很討厭他的,但最近每次一想起他來,總覺得心裏怪怪的,尤其是那次在我舅舅家碰到他之後。也說不上討厭,反正就是……怪怪的。”
夏爾“撲哧”一下笑了:“不討厭就是喜歡。”
夏爾隨口說的話像晴天霹靂一樣砸在方圓圓的腦袋上。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給自己找罪受。她之前對言佑那麽刻薄,要是現在真的莫名其妙喜歡上他了,他還不得狠狠給她欺負回來?她打了個冷戰,不能夠。
絕對不能夠!
他們到工作室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鍾了,整個兩層小樓燈火通明,從外麵隱約可以看到裏麵來回忙碌的人影。
到的時候,夏爾給沈一凡打了個電話,沈一凡親自下來接人。他沒想到夏爾會過來,接過她手裏的食物,輕聲問:“大晚上的,怎麽還跑過來?”
夏爾看他臉色憔悴得很,一下子就心疼了:“言佑說你又沒好好吃飯,怕你又犯胃病,讓我過來勸勸你呢。”
沈一凡笑了:“他倒挺會找人。”
進門後,夏爾單獨給沈一凡留了一份夜宵,然後把剩下的都給工作室的員工分了。
大家紛紛停下工作來吃夜宵,方圓圓四下打量,哪兒都不見言佑的影子,她盡量語氣自然地問沈一凡:“言佑不在嗎?”
“剛剛西大設計協會的會長來找他,出去喝茶了。”工作室建立以來,沈一凡一直想組建一個過硬的設計師團隊,他把這件事交給言佑,所以言佑一直在招募有實力的設計師。
聽說他和女孩子出去了,方圓圓的熱情一下子散了大半,把一直提在手裏的那份牛排也隨意丟在桌上。夏爾戳戳她的胳膊,輕聲道:“他應該隻是去談公事,馬上就回來了。”
方圓圓扯出一個笑,裝作無事的樣子:“沒事啦,我又不是專門來找他的。你們先吃,我出去走走,我這人坐不住,等會兒要走的時候你叫我就好。”說完,她便一個人出門了。
沈一凡走到夏爾身邊,看著方圓圓的背影,輕聲問道:“她喜歡言佑?”
夏爾想了想:“八成。”她眨眨眼,“你怎麽知道?”
沈一凡笑了:“夜宵特意帶一份牛排過來。我記得,好像言佑比較喜歡吃牛排吧。”
夏爾抿抿唇:“沈老師還是睿智,什麽都知道。”
沈一凡很是謙虛:“就還好吧。”
夏爾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少貧了,趕緊喝雞湯,喝不完不許工作。”
沈一凡無奈:“夏爾教練這架勢,真是比我媽還厲害。”
“那你到底喝不喝?”
“喝。”
方圓圓出了工作室百無聊賴地在周圍亂逛,這邊是市區中的一處清淨地,樹植環繞,格外幽靜。秋末夜裏風有些涼,方圓圓一邊走一邊裹緊自己的小外套,一顆心比秋風還要涼。她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心裏歎一口氣,唉,糟心啊,方圓圓!
她一直垂頭往前走,走著走著突然前邊的路出現一片陰影。她下意識抬頭,言佑的臉猝不及防出現在她眼前。她目不轉睛地瞪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笑道:“路都不看,不怕撞到?”
方圓圓有些傻眼:“你……怎麽在這裏?”
言佑無奈:“這話好像應該我問吧,我在這裏工作啊。”
方圓圓腦子清醒了些:“哦……哦,對。我跟爾爾一起來送夜宵的。”
話音剛落,一道女聲從言佑身後傳來:“阿佑,是誰呀,不給我介紹介紹?”
方圓圓眼神後移,一個穿著優雅的漂亮女生慢悠悠走過來。
她身穿黑色深V薄款毛衣,下身一條白色的闊腿褲,完美的搭配勾勒出纖瘦的身材,一條簡約的一字鎖骨鏈掛在好看的鎖骨上,充滿青春活力又性感十足。最紮眼的是,她身上披著的是一件男款大衣,看樣子一定是言佑的了。
這應該就是西大服裝設計協會的會長吧,對方一直麵帶微笑,方圓圓卻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她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加厚棉衣,心裏冒出兩個念頭,一個是難道她和這姑娘過得不是一個季節嗎,大冬天的穿這麽少不嫌冷?另一個念頭是,大概言佑就是喜歡這種性感的類型吧。
這邊胡思亂想著,言佑已經給她們做介紹了:“這是西大服裝協會的會長白韻。都是西大的,說起來算是你學姐呢。”
他又給白韻介紹:“這是方圓圓,我朋友。”
白韻很自然地歪頭跟方圓圓打招呼:“是小學妹呀,學妹好!”
方圓圓擠出一抹笑:“學姐好。”她不想過多寒暄,於是搪塞道,“我們帶了很多夜宵過來,你們進去吃點吧。我有點悶,四處走走,就不和你們一起了。”說完,她便逃難一般走遠了。
她不願意再看言佑和白韻言笑晏晏,因此走得飛快,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心酸連帶著眼睛也有些酸了。她心裏暗罵自己莫名其妙,揉了揉眼,努力豁達一點,這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識轉身,看到來人的那一刻,眼睛險些又酸了。她趕緊轉身往前走,想離言佑遠一點,言佑卻一直跟著她。他轉身麵朝她,她往前走,他就後退,一邊走一邊問:“怎麽了這是,臉色這麽差,誰欺負你了?”
方圓圓停下來瞪他:“關你什麽事?你不回去陪妹子跟著我幹嗎?”
言佑挑了挑眉:“這話說的,怎麽像你喜歡我似的。”
方圓圓別過頭去:“少臭美了。”
言佑笑了:“心情不好?要不要跟我聊聊?”
方圓圓傲嬌道:“我跟你有什麽關係,幹嗎跟你聊。”
言佑也不惱:“好歹我們一起吃過兩頓飯,工作室和你舅媽的合作上你也幫了大忙,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怎麽就不能聊聊天了。”他心裏暗道,我大人有大量,你刪我兩次好友的事,哥哥我都忍了,對你夠好了吧?
方圓圓吸吸鼻子:“我能有什麽事,就是有點冷。”
言佑笑了:“第一次看到有人冷哭的。”他有些無奈,“我沒穿外套,等我一下,我回工作室取一件給你。”
方圓圓撇撇嘴:“我才不要,你外套還是留著給美學姐吧。”寧願自己受凍都要把衣服給人家穿,果然是個大紳士!
言佑哈哈大笑:“你怎麽說話這麽大醋味,不會是真喜歡上我了吧?”
他明顯是在開玩笑,方圓圓卻心頭一顫。她乜斜他一眼,繞開他繼續往前走,他三兩步跟上來:“好了,不回去取就不回去取唄,再往前走五百米有條商業街,去看看還有沒有沒關門的店鋪,哥買一件給你,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本來方圓圓剛剛心涼了一半,聽言佑這麽說,又有些回暖的趨勢,她試探地問:“你怎麽不去陪白學姐?”
言佑無所謂道:“她想來參觀一下工作室,我送她進去就出來了。看你剛剛笑得有點勉強,怕你出什麽問題。”
方圓圓哼哼兩聲,小聲嘟囔:“跟人家喝個茶都喝到十點,還大半夜來參觀工作室。”
“什麽?”
“哦,我是說,難得你還會關心我。”
言佑自然而然道:“你年紀小,關心你應該的。”
得,原來是因為年紀小。方圓圓剛泛起小漣漪的心湖立刻平靜了。
言佑果然說話算數,真的帶她到商業街買衣服,這條商業街在西市的市中心,雖然十點多鍾了,但開門的店鋪還有很多。言佑直接帶方圓圓選了一家裝潢簡約燈火通明的店,方圓圓卻不肯進去,言佑怕她冷,隻好自己進去飛快地挑了件寬敞的茶色大衣出來給她披上,一邊披一邊說:“你外套白色的,我看和這個顏色很搭,你看行嗎?”
方圓圓撈起還沒摘掉的吊牌瞅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三千六百塊?言佑你幹什麽?”
言佑抬手把掛吊牌的曲別針取下來,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有點著急忘摘了。”
方圓圓急忙道:“你給我買這麽貴的衣服?”
言佑彎起手指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不是冷嗎,穿著暖和就行了,看什麽價格。”
方圓圓相當直率:“就憑我跟你吃了兩頓飯的關係?”
言佑抿抿唇:“倒也不是。”
方圓圓想了想:“考慮到你喜歡我的可能性為零,那你就是想還我一個人情了。”
“嗯……也不能這麽說。”
方圓圓做了一個深呼吸,輕聲道:“我說呢你會這麽好心,怕我冷還帶我買衣服。”言佑要插嘴,方圓圓卻沒給他機會,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好吧,衣服我收下了。以後你不欠我了,現在我們又回歸兩清,你也不用再關心我。”說完,她便轉身往工作室的方向走了。
言佑默默跟上去,覺得應該說點什麽,但又無從說起。他確實覺得欠了方圓圓一個人情,想著要還她,但聽她這麽說,又好像他太薄情了。而且,他總覺得她今天的情緒有點奇怪,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十一點左右回到工作室。
他們到的時候,大家已經把夜宵吃了個七七八八,各自回工作崗位加班了,夏爾在沈一凡的辦公室監督他喝雞湯。言佑不好把方圓圓一個人晾在休息區,就請她到辦公室坐坐。
然而,剛推開門,方圓圓就看到白韻正很自然地坐在言佑的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吃牛排,那牛排顯然是自己來的時候帶過來的。方圓圓感覺戳心得緊,丟下一句“你們聊,我出去坐”,便快步走出去了。
言佑沒攔她,看白韻的時候眉頭輕輕皺起來。
白韻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表情坦**又自然:“不好意思,本來這個點我應該離開了,但是想了想你帶我過來的,不跟你打聲招呼就走有些不禮貌,所以就想等你一下。然後這份牛排是他們分夜宵的時候給你的,我看你遲遲不回來,牛排要涼了,怪可惜的,正好我有些餓了,所以就打開吃了,實在不好意思。”
言佑本來有些介意別人私自進他的辦公室,但聽白韻這麽說,他心裏那點不愉快立刻煙消雲散了,甚至還有些小愧疚,不管怎麽說,他帶人家過來的,又把人家晾著,確實有些過意不去。
他摸摸鼻子:“沒事,你吃,是我抱歉才對,今天有點事耽擱了,沒能給你好好介紹一下工作室。現在有點晚了,你吃完我送你回家,改天你空了再請你過來玩。”
白韻歪頭:“好嘛,下次來希望有機會欣賞一下你的設計作品,讓我也學習學習。”
言佑笑了笑:“哪裏,你的作品我覺得也很有想法,一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