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木尋安的話,白折皺了眉。“我也不想相信極夜是內奸,或者真的背叛了我們。可是,一方麵他自己都對寂修承認了。另一方麵,我想盡可能不去想我們的情誼,盡量公證地分析這件事。”
“所以,你剛才反駁我的那些話,隻是在試圖公證地分析,而不是真的那麽懷疑?”木尋安問。
“對,至少不是那麽確切的懷疑。”白折說著,皺眉看向木尋安,“而且,你又是如何肯定他……他對我……”
“因為我見過他看你的眼神,那就與高銘聲看我的眼神呐,是一模一樣的。那個眼神,也與你看向寂修大人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
木尋安笑著對白折說完這句話,又說:“我說這些話,不是在幫極夜開脫。我隻是知道他是真的喜歡你、愛你。那麽,他肯定不會真的做出傷害你的事。”
“我心裏有數了。謝謝你,尋安。”白折也朝木尋安笑了笑。笑過,白折的神色又嚴肅下來,“隻不過,靈骨齋在明,簡家依然在暗。你和銘聲千萬要小心。”
木尋安看著白折,笑了。“白姐姐,其實啊,我並不是很擔心。”
“哦?怎麽說?”白折問。
“因為我已經活得很長很長了。我之前丟失了對高銘聲的愛,現在你和寂修大人幫我也找回來了。所以,就算和銘聲一起死,我的人生其實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木尋安道。
“倒是你。”木尋安拉住白折的手,“白姐姐,你有執念未解。”
白折聽到這裏,苦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木尋安的頭。“到頭來,在某些事情上,你看得反倒比我通透。”
木尋安笑了。“其實最無奈的,應該是寂修大人吧。寂修大人那麽聰明,肯定也能看出極夜對你的感情。寂修大人最近這麽忙,我也感覺出來了。所以,我最擔心的,反而是他。他什麽都知道,卻又什麽都不告訴我們,你說,他是不是打算自己承擔什麽?”
“尋安,有一句話你說得對。其實我們活了這麽久,早已足夠了,就是馬上死,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可是寂修不同,他幾乎與靈骨齋同在。他若不在了,這靈骨齋怎麽辦?這裏麵的東西若是散落人間,必將引來一場大亂……所以,若有難處,你和銘聲盡管走。我得陪著他,繼續守護下去。”
“白姐姐啊,我和銘聲現在還活著,除了碧辭守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守護靈骨齋。死了雖沒有遺憾,但隻要還護著,這裏就是我們的信仰所在。我們一定會守護這個信仰。”木尋安道,“我剛說那些,不是我要做個逃兵,而隻是想讓你不那麽有壓力。你也去勸勸寂修大人,讓他也不要有壓力。”
“我明白。”白折看著木尋安,突然緊緊擁抱住她。
其實,自己見過的雖然比木尋安,因自己活得比她久。但要比自身的經曆,白折知道自己反倒是不如木尋安的。木尋安自幼顛沛流離,後來愣是憑借自己的本事才過上了好日子。
來了靈骨齋後,她的性格日益開朗,她經曆了愛情,更經曆了生離死別。
白折一直把木尋安當妹妹看待。這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木尋安已經這般成熟、這般通透了。
“白姐姐,靈骨齋對我而言就是一個最好最好的家。這個家裏,有寂修大人、有你、有極夜,有銘聲,才算完整。所以我不願意輕易懷疑任何一個人。我們也一定要團結,才能抵抗簡家。否則,這靈骨齋……怕是才不複存在了。”
“我知道。你這番話,我也會轉達給寂修。我相信,如果他聽了,定然也會很開心。”白折揉了揉木尋安的頭。
白折說完這話,鬆開懷抱,想到什麽,皺了皺眉,看向木尋安:“尋安,我突然想到。如果極夜沒有真的背叛我們。那麽,你說他是不是在演戲?”
“你是指,他在對簡家人演戲?這說得過去。他為了獲取簡家人的信任,必須動一點真格,讓簡家以為他真的傷害了我。這樣,他才能獲得簡家的信任。”木尋安道。
“可是,如果是這樣,你說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們?莫非……他是要把這戲盡可能演得逼真一些?”白折皺眉,“如果他提前告訴了我們,我們沒有真正表現出懷疑他,這可能會有破綻。如此一來,他的所做就白費了。”
“所以……縱然我們現在選擇相信他,我們也要裝作懷疑他。我們一定要表現得我們完全不信任他,對不對?”木尋安問。
白折點了頭:“不錯。你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寂修可能什麽都預料到了。可是他什麽都不說,帶著我們一起懷疑極夜,怕就是不露破綻,免得極夜白費心血,更會讓極夜遇到危機。”
“不錯。他現在怕是就在簡家人的地盤。如果我們露了破綻,簡家要是對付他,實在太過輕而易舉。寂修大人果然還是寂修大人。我之前還責怪他,怎麽輕易懷疑極夜呢。”木尋安笑了一下。
隻是笑過,木尋安又歎了口氣。“隻可惜極夜了。我們要配合他演戲。可是他不知道我們在演戲。他怕真會以為我們都懷疑他了。這雖是他期望的,不過……他心裏應該很難受吧。”
思及木尋安的話,白折也歎了口氣。她往窗外望去,當下,正是乍暖還寒的初春時候。但靈骨齋的另一個寒冬,似乎就要到了。
好在,白折還能相信,冬天總會過去。隨後,便是春暖花開、萬物複蘇。
這夜,曹永安回到家中,沒有忍住,立刻就把那副唐卡拿了出來。
唐卡中女子的眼神還是那麽耐人尋味,她嘴角的笑依然那麽難以捉摸。
她好像遇到了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但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之後,卻終究煙消雲散。
在燈光下看著她的笑容,曹永安心念一動,關上了電燈,卻是點起了燭火。
他隔著燭火觀摩她的容顏,仿佛覺得才能認識最真實的她。
她生活的年代沒有電燈,他便取了燭火,想用最貼近她生活的方式關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