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若是隻生了尋常小病,軍隊裏的大夫完全能夠醫好。何況,不到萬不得已,他這種情況本不該貼告示。

告示一出,他生病的消息擴散開來,豈非惹得軍心渙散?

木尋安心裏猶疑著,看到有一個人揭了告示。

這人穿的是異族人的服侍,眼珠呈琉璃色,鼻梁高挺,不似中土人士。

木尋安幾番思量後,跟著這個人往軍營走去。

她打起紅傘,穿牆而入,藏匿起身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個人在主營帳裏待了約莫一個時辰、方才出來。

而後,木尋安便見著吳三桂走出了營帳。他很著急,似乎要趕著去辦什麽大事。

看樣子,這個神秘的異族男子治好了吳三桂的病。

木尋安皺眉,隻怕這異族男子身上有什麽玄妙的藏物,是應該被她收回並存放到靈骨齋的。於是,木尋安跟上了他的步伐。

木尋安一直跟著他來到郊野之處,他忽而停了步伐。

木尋安知道他發現了自己,也不躲藏,隻收起了紅傘。她看向異族男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異族男子看向木尋安。“姑娘能自由出入軍營,也非尋常人。”

“你為什麽要救吳三桂?你用什麽救的他?”木尋安問。她是明朝出生的人,對這個朝代有感情。若要讓清兵入關,她內心裏自是不願意的。

異族男子沒有回答木尋安的話,隻是轉而問:“我不救吳三桂,難道你讓我救李自成?其實無論我救誰,大明朝已經沒了。這天下,不會再姓‘袁’。”

“可是你救了吳三桂,代表你做出了選擇。”木尋安皺眉,“吳三桂病一好就走了,他走得很急。他是不是……去找多爾袞了?”

“吳三桂殺了李自成遣來的使者,已公然對抗起李自成。李自成不日將率領二十萬軍隊打來。吳三桂想要活下去,隻能投靠清兵。”異族男子說著,再度看向木尋安,“我的所做,不在於我做出選擇。我隻是順應應有的曆史。姑娘也非尋常人,應該能明白。”

木尋安朝他走近一步。“那麽,你到底對吳三桂做了什麽?”

“他死了。我給了他一條命。”異族男子說。

他徒手複活了一個人,對這個國家的曆史產生了極為重大的影響。可是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習以為常,就如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你到底是誰?”木尋安皺眉,“你若是使用了什麽器物,請你交給我。改命、複活……這些事情非同小可。你若是用某樣器物做了這些事,自身會付出嚴重的代價。我來自靈骨齋,我可以幫你!”

“幫我?”異族男子笑了笑,“你不必幫我。我的命運,自我出生後就注定了。這世上啊,已沒人救得了我。不過,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叫什麽名字?有緣的話,我自會去靈骨齋找你。”

“我……我叫木尋安。”木尋安道。

“在下記住了。”異族男子轉身離開。

木尋安追出幾步,卻早已找不到他的蹤影。

這日,吳三桂果然前往了清兵的營地,他剃發跪拜,次日,為清兵打開了山海關。

多爾袞讓吳三桂的軍隊先與李自成的軍隊交戰,兩軍交鋒、雙方俱疲之際,多爾袞率兵攻入。李自成兵敗如山倒。

其後,清兵自山海關一路攻入北京,並遷都至此。

明朝亡了,李自成建立的短暫大順政權、也亡了。這天下姓了愛新覺羅,而吳三桂被封為了平西王。

八月,李白酒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木尋安便來到北京。

她跟蹤一個人,來到一處府邸,上麵寫了幾個大字“平西王府。”

她眯了眯眼,知道這個王府,便是她今天要冒險探尋的地方。

四個月前,吳三桂軍隊裏的一個士兵死得蹊蹺。聽聞他一醉不醒,醉了幾日後,有一天他看到了河水,就不管不顧地跳了下去。

這事情傳得很廣,大家都以為他不過是實在喝得太多了。

隻有靈骨齋中的人察覺到了異常。

寂修推測出這件事跟李白的酒囊有關。

於是,四個月前,木尋安便去到了山海關調查此事。她沒有找到李白的酒囊,隻是偶然結識了那名給了吳三桂二次生命的異族男子。

不過,木尋安雖沒有找到酒囊,但她四處打聽,打聽到這個士兵和一個叫山河的人有很大的矛盾。

她聽人說,那一晚山河請這個士兵喝酒,說是為他賠罪。這士兵應了,哪知過了幾日,他就跳河死了。

所以,木尋安猜測,這件事不是偶然。怕是那個叫山河的人,已經發現了這酒囊的秘密,所以故意害死了人。

但當時木尋安去得晚了,並沒有找到山河這個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四個月後的現在,北京發生了類似的事情。木尋安聽說了,便一路尋過來,總算發現山河就是這個凶手。

山河現在是平西王府裏的一名家丁,木尋安一路跟隨他來到此地,便打了紅傘進到了平西王府,直接來到山河的房間。

山河在家丁裏算混得不錯的,和另一名家丁住在一起。

他這天晚上忙完後回到房間,看見同屋的家丁已經睡了。

而他的屋內,有一個妙齡女子在朝他笑。這笑容天真爛漫,而又有些嬌憨。

可山河心裏一跳,直覺不安。

木尋安垂下眸子,將視線定格在山河腰間的酒囊上。她上前一步:“你就是用它殺人的?”

山河皺眉,神色有一瞬的恐慌。但很快,他把這恐慌壓了下去,他整個人呈現出一股凶狠的樣子。他抽出一把匕首,極快地朝木尋安刺去。

木尋安快速躲開了。

隨後,山河見著木尋安的手腕上不知道帶了個什麽手環,這手環竟伸展出一個一把鎖鏈。鎖鏈像活物一般,一下子勾住了山河的匕首、把它摔在了地上。

木尋安知道自己該嚇一嚇他,便拿出了自己做的木頭鳥。這個木頭鳥自她袖口飛出,然後直接朝山河的眼珠刺去。

山河果然受了驚,看見她竟能操控木頭做的鳥,便驚得一下子跪了下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