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神仙啊。”木尋安笑，笑過，她的神色轉瞬嚴肅，“山海關那名士兵死得蹊蹺，我便去了那裏調查，查到這件事跟李白的酒囊有關。但你跑得太快。我沒能在山海關找到你。不料，不過四個月，你再度在北京殺了人。這次，我可不會放過你！”

“你……你要如何？”山河有些發抖。

“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你先把你手上的酒囊給我。它不再流落在外害人，你的罪名還要小些！”木尋安說。

山河心中害怕，倒也把酒囊遞給了木尋安。

木尋安拿過酒囊，將它收起來，然後看向山河。“你應該一直服侍著吳三桂吧？”

聽見木尋安直呼平西王的名諱，明顯她根本不把平西王放在眼裏。山河麵色更加凝重了。他點了點頭，尋思著自己該怎麽逃脫。

木尋安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說：“你不用想著怎麽逃。你的懲罰不是我來實施的，而是這個酒杯來實施的。”

“什麽意思……”山河疑惑。

“你一直跟在吳三桂的身邊。你與他手下的士兵鬧了矛盾，用這個酒囊殺了他。回到北京之後，你與這府上的另一個家丁也發生了矛盾，所以你也殺了他。”木尋安看向他，“你光想用酒囊奪命。你有沒有想過，你會因此付出什麽呢？”

“你……你真的是神仙？你可以取我性命？”山河咽了一口口水，“我發誓，我以後多做好事。我……”

“我是神仙，不是地府的鬼差。取你性命是他們的事。不過……”木尋安挑眉，“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麽發現這酒囊的秘密的？”

山河聽了，渾身一抖。

木尋安笑。“吳三桂有一名小妾，叫宋青青。你與她苟且，並用撿來的這個酒囊與她飲酒，害她死了。也是由此，你發現這個酒囊能殺人，對不對？”

“你……”山河聽罷，更是整個人坐倒在地上，徹底相信木尋安是神仙。

實則，木尋安本是經過諸多打聽和調查，這才查到這山河和宋青青本是一同進入吳家的家府的。兩人是舊識，想必早已暗生情愫。宋青青一躍而成了吳三桂的小妾，但吳將軍浪子多情，宋青青想必時常寂寞。

長夜寂寞，難以入眠，宋青青自然找舊時的相好山河、最是方便。

木尋安再一打聽宋青青如今的下落，發現她已經死了，而且死法詭異，與那士兵相同，於是，便做出了如上的推測。

如今，她對著山河說出這樣的話，看見他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自然有報。你的罪，吳三桂會來處置。你與他的小妾苟且，並殺了這麽多人後，該想到你會有遭到報應的那一天。神仙不會親自懲罰你，這世上很多人，都是作繭自縛。”木尋安說完，舉著紅傘離開。

山河在看見木尋安穿牆離開後，更是心有餘悸地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才站起來。

他發現自己還活著，便慢慢放鬆了警惕。

這個時候，他突然自己的同屋躺在**。

——他究竟有沒有睡著？

自己剛才和木尋安的對話那麽大聲，他是不是聽到了？

他聽到了，不起來，他是在裝睡？

不行，寧肯錯殺三千、不能放過一個！

山河又拿出一把匕首，直直朝同屋的家丁刺去。

家丁立刻灑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朝山河而去。山河聞到粉末後，暈倒了。

這名家丁心有餘悸地看了山河一眼，這才跑了出去。

他一路找到了吳三桂的親信，給他說了宋青青死的真相。

李白酒囊的事，他人理解不了，他們不知道酒囊怎麽會害人。但這家丁不需要解釋太多，他隻需要告訴親信，山河跟宋青青有染，還灌醉了宋青青、把她害死了。

這個罪名，也夠山河受得了。

其後，山河就被抓了起來。

這名家丁去看過山河一次。他對山河講：“那個木姑娘比你先進來。她讓我裝睡，並給我了一個可以讓你昏迷的藥粉。她說，如果你要殺我，我便用藥粉迷昏你。山河，這麽久以來，其實我一直當你為兄弟。我沒有想到，你手上竟然有那麽多條命。我本來根本沒打算揭發你。可是你既然打算殺我，就別怪我把你的秘密抖落出去。”

這一下，山河總算知道，木尋安為什麽說他“作繭自縛。”

他很想知道，如果他沒有對同屋動殺心，自己是不是還會無恙？

可是他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他沒過多久，就被以通奸罪處死了。

他死的那一天，木尋安還打著紅傘去平西王府，算是送他一程。

山河死後，木尋安正想悄悄離開，穿牆去到一個庭院，正打算繼續穿牆出去，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名異族男子。

男子也看到了她：“既是來了，進我屋吧。”

“你怎麽在這裏？”木尋安皺眉，往周圍望了望，見沒人，也便去到了男子的屋內。

男子給木尋安倒了水。“你做的事，我倒是知道了。久聞靈骨齋的大名，卻第一次見到靈骨齋的人行事。”

“你住的這裏，離山河的住處有一定的距離，你怎麽知道的？”木尋安問。

“聽力好。”男子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男子兀自喝了一口水，然後道：“我來這裏，是因為我被吳三桂的手下抓了。”

“為什麽？”說完，木尋安倒是了然了，“他貪心。他見你救過他一條命。他不知足，他還想你再給他一條命，對不對？”

“的確。可是下一次，我便不該救他了。”男子說。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發亮，在陽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木尋安笑了。“因為他對曆史的作用已經完成了，是嗎？如他再次喪命，想必也是作繭自縛。這世間，人若不能自救，何能借助他人。不過，話說回來，你連生命都能控製，想必有神通，怎麽會被他抓住？”

“時間，空間，乃至生命……是我們家族能夠控製的。可是我們不是神仙，沒有通天遁地的本事。尋常的時候，我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