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見此情形，不由笑了：“沒事，尋安你便陪他吧。誒，我說你們兩個，可以去後麵逛一逛。銘聲，難得你變成了馬，你就讓尋安騎騎，帶著她好好玩玩。”

高銘聲聽完這話，似乎覺得此話有理，於是上前跪了下來，一副讓木尋安騎他的姿勢。

“哎呀，這麽乖？”木尋安笑著摸了摸馬的鬃毛，也便騎了上去，“哈哈哈哈，好好玩！”

馬見她坐穩了，也便站了起來，然後立刻破門而出。

對門，齊文柏出門倒垃圾，正看見一個似馬非馬神獸模樣的玩意兒出現，那神獸上麵似乎還坐了一個姑娘。隻是，這神獸的速度似乎十分快，一瞬過後，就在弄堂消失了蹤影，隻讓齊文柏覺得自己眼花了，擺擺頭進了房。——是啊，這靈骨齋怎麽會養馬呢？

靈骨齋內，白折笑了笑，心道這高銘聲偶爾變一次馬，也是挺有意思的。笑過，白折也不再遲疑，往二樓高銘聲的房間去了。

白折進到高銘聲房間的時候，寂修正把那吉光片羽放在手裏端詳。

白折走上前。“寂修，可有什麽想法了？”

“這應該是幻象一類的東西。吉光雖然是神獸，但我不認為吉光片羽能讓人真的變成馬。”寂修微微蹙眉。

“那我們如果要把高銘聲變回來，就要打破幻象？”白折不由問。

“不錯。”寂修道，“我們怕是還要借助這靈骨齋內已有的東西。”

“打破幻象……打破幻象……”白折邊說邊思考。

而此時，寂修也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腦中尋找著什麽。

不久，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想到了一樣東西——照妖鏡。

“我去取來試試。”白折問，“它在何處？”

“明朝。元天曆元年的櫃子。”寂修道。

“好。”白折把手貼於牆上，準備前往去往明朝時期存放器物的靈骨齋空間。

寂修見狀，卻是拉了一下她的手。

他的手指微涼，帶給白折頗為奇特的觸感。

白折回過頭，帶了一絲不解地看向寂修。

寂修便道：“這鏡子不能對著人，你且注意，不要直麵它。”

“嗯，我明白的。我身上有錦布，我拿錦布包起它。”白折道。

“好。”寂修收回手，轉而往樓下走去，“我去叫高銘聲和木尋安回來。”

由此，白折多望了寂修幾眼，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便重新把手放回牆壁上，心裏默念著明朝，隨後來到明朝時期的靈骨齋空間。

白折很快找到元天曆元年的櫃子，再順著櫃子尋找，到一處停了下來。

她拉開櫃子，裏麵赫然是一麵鏡子。

這鏡子沒有把柄，隻是一個純圓形的玻璃水銀鏡子。乍一看之下，它與其餘鏡子沒有任何不同。但其餘鏡子多有柄，或者鏡框有雕刻精美的紋樣。

可這鏡子沒有任何把柄和鏡框，如把它隨意放置在外，怕隻被人認作是一快再普通不過的圓形玻璃。

但這便是照妖鏡——能看穿一切妖邪之物，照出一切事物的本來麵目。

白折拿起鏡子，很快回到靈骨齋，去到一樓。

大廳裏，寂修、木尋安以及高銘聲變作的吉光都在等她。

想來，是她去取那照妖鏡的時候，寂修去把高銘聲和木尋安叫了回來。

“寂修，直接那這鏡子對著高銘聲照即可？這不會傷害到他吧？”白折拿著鏡子上前，畢竟牽掛著高銘聲的安危，便不由這麽問道。

“不會，這照妖鏡本就是正氣之物，去偽存真。”寂修說著，轉身，朝白折伸出手，“折折，我來。”

“寂修……”白折皺了皺眉，總覺得寂修的神色突然有些凝重。

寂修隻道：“你之前受《桃花源記》的影響，命魂不穩。雖後來進行了補救，但卻還是不要用這鏡子。”

“嗯。”白折聽罷，點了頭。她不由想，適才她進屋之前，寂修也特別提醒過她，讓她不要直接觸碰到那麵鏡子。

其實，這很不符合常理。

如果她剛被寂修創造出來的時候，寂修如此做，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什麽都不懂。而這靈骨齋裏的藏物又千千萬萬、各有用處。她要是使用不當，便可鑄成大錯。

可如今她搭理靈骨齋已經一千年了。除了寂修，她就是最了解靈骨齋的人。

所以，按理寂修早就不用提醒她這件事了。

——難道，自己的身體，受《桃花源記》事件的影響，還沒有好嗎？

——那麽，自己到底是如何讓寂修創造出來的呢？

白折忍不住又想，這寂修是天才畫師。甚至有傳言，他便是那個能畫龍點睛的人。他畫技超凡，素來畫的畫無不被人稱讚。

他的畫極具靈性，飛鳥能飛，走獸能奔跑。

漫天荒蕪的荒原裏，千裏風沙，黃沙遍野。可是他揮動筆墨，便能化腐朽為神奇，如春風拂過，讓萬物得以新生。

白折記起，他也畫過很多次自己。可是他畫她的時候，總是畫她的身影、或者一個模糊的身形。

他卻從來，沒有畫過她的臉。

白折似乎意識到什麽，她隻覺得心口一涼，然後整個心髒都傳來劇烈的疼痛。

“折折，怎麽了？”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寂修開口，這麽喚了她。

白折抬起頭，發現寂修走到自己麵前，是伸出手的姿勢。

白折按下心裏的驚疑，抬手把用錦布包著的鏡子遞給了寂修。

寂修接過鏡子，微微皺了眉看向白折。她一臉慘白，也不知是產生了什麽不好的聯想。

寂修心裏有數，但眼下也不動聲色，隻接過鏡子，打開錦布，把鏡子握在手中。

她拿起鏡子，不遲疑地朝高銘聲化作的吉光照了過去。

靈骨齋一樓客廳裏，吉光還是吉光，身白、鬃毛為紅。

隻不過大家也都看到，照妖鏡裏出現的人分明是高銘聲。

再一個瞬間，那馬被照妖鏡所照，竟然全身開始扭動起來，好像再擺脫著什麽。它的嘴裏也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似是悲鳴。

再不多時，似有一道光從高銘聲所化的吉光身上發出，再直直投射到了鏡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