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白折在外麵敲了下門。“你摔倒了嗎?可否需要幫忙?”
李雪花聽罷,忙咳嗽了幾聲,以便掩飾著心裏的緊張,然後說:“沒事沒事,你們坐會兒,菜馬上就好了。我未婚夫婿一會兒就回來了,到時候介紹給你們認識。”
李雪花說完這話後不久,便端了幾盤菜上來。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但看起來還算豐盛,都是地道的農家菜。
這個時候,有一名男子回來了。他看上去知書達理的樣子,還戴了眼鏡,看上去是城裏出生的讀書人,不像是會幹農活的人。
這人看見屋中多了三個陌生人,自然有些詫異。
李雪花便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景溫,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是想要買我們院子裏那匹馬的。我沒敢拿主意,想等你回來。”
說著,李雪花又麵向白折一行,說:“三位,這便是我的未婚夫婿。他叫景溫。”
“景先生好。”白折朝他點點頭,目光有幾分審視。
“你們好。”景溫朝三人打了招呼,“幾位客人遠道而來,莫要嫌棄寒舍招待不周啊。”
他這句話也是文縐縐的,看樣子,他果真當是個讀書人。
白折心裏做著判斷,便見著李雪花帶著景溫去到廚房。“來,還有幾個菜和飯沒端。景溫你來幫幫忙。”
“好。”景溫溫柔地笑了笑,跟著李雪花去了廚房,頗有些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樣子。
“那個小青菜,你不要吃。”李雪花趁著兩人單獨在廚房的時機,對景溫悄聲說了這句話。
“為何?”景溫問。
李雪花便把事情來龍去脈大致講了講。說完話,兩個人也快速把剩餘的飯菜端了出來,免得白折他們起疑心。
兩人擺好了飯菜,院子裏突然傳來了馬兒嘶鳴的聲音。
那嘶鳴聲聽在人心中,竟叫人莫名一陣心痛。
白折下意識地起了身,推開門,就朝那馬兒望了去。
今晚是月圓之夜,月華如水,照徹九州。是以這院子也顯得頗為明亮。
借著這幾許月光,白折又看向了那馬的眼神。
這一次,白折好似看清了。它那眼神除了悲哀和痛苦,還有求救。
——這馬,在向自己求救!
白折皺了眉,想起來她進屋的時候,是對這馬做了唇語的,她告訴它,她會救它。
可是,為何此刻它的眼神還如此絕望?
“白小姐,請回來坐吧,吃晚飯了。這馬兒估計也是餓了。它也要吃晚飯的。我這就去喂它。”
說這話的是李雪花。李雪花如此這般,把白折勸到了屋中之後,再去到院子裏。
白折透過窗子瞥了一眼,隻見李雪花在院子的角落裏拿了幾樣東西,有草、還有些別的東西做成的飼料。最後,她把這堆東西放入了馬廄,拍拍馬的身體。“吃吧!”
這馬見狀,卻嗚咽得更厲害了。
嗚咽聲和嘶鳴聲交替著,闖入所有人的耳膜,再打在了他們的心上。
木尋安和高銘聲對視一眼,再看向白折。白折點了點頭。木尋安便站了起來。她帶笑走到院子裏,裝作沒有看到李雪花那有些慘白的臉。
木尋安上前一步,道:“這馬兒好像不想吃東西呀。它是不是不餓?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說……這東西不好吃?它也想吃飯,我把飯端給它吧。”
“不用了。它吃這個就可以了。畢竟是畜生嘛,我們對它好了些,它就蹬鼻子上眼了。”李雪花說著,嚴肅了神色,舀了一勺飼料放在馬跟前,竟是逼它聞逼它吃。
她拿了一根皮鞭出來,“快些吃,都是花大價錢買的,想挨揍是不是?這鞭子的苦,你是不是還想挨!”
她厲了臉色,整張臉在月光下慘白慘白的,讓木尋安幾乎不寒而栗。
“你就這麽對它的?我還以為你對它多好,你要知道,它可能是——”
木尋安說到這裏,終被白折打斷。
白折上前,拍了拍木尋安的肩膀,然後拉著她回屋,不動聲色道:“好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們少管。”
木尋安明白過來白折的意思,也便沒再多話。隻是她皺緊了眉頭,實在替那馬、或者說李雪花的丈夫擔心。
看來,這變成了吉光的丈夫不僅要看著妻子嫁給別人,還要吃馬飼料、忍受鞭笞之苦。
院子裏的嗚咽聲漸漸停了下來,看樣子那馬到底還是順從地吃下了飼料。
李雪花重新進了屋,“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畜生嘛,雖然它算通人性的,但畢竟是畜生,不聽話啊,就得打打。”
“幾位貴客,吃菜吃菜!都是新鮮采摘的!尤其是這小青菜,清脆爽口,大家快嚐嚐!”景溫抬起手,招呼著大家吃飯。
他首先夾起了菜就著飯吃。當然,他口裏那清脆爽口的小青菜,他是一口都沒嚐過。
白折動了動筷子,卻沒有夾菜,桌子下,她的腳提了木尋安和高銘聲一腳,也是暗示他們不要動筷子。
白折見景溫夾了哪些菜,便跟著他夾了菜。不過,饒是如此,她也沒有立刻吃飯。
她裝模作樣了好一會兒,趁李雪花和景溫低頭夾菜的時候,又朝屋外瞥了一眼。
這下,她便看到那吉光低垂個腦袋,目光呆滯而渾濁。
白折心裏驚疑——莫非他們在馬的飼料裏下了藥不成?
白折這下,是徹底覺得不妥了。
“白小姐,怎麽了?飯菜不合你的口味嗎?”李雪花開了口,夾給白折一筷子青菜,“這是我早上菜的鄉間野菜,你嚐一嚐,生津止渴,特別好吃。”
“多謝。”白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像那盤菜看了去。
這李雪花不給她夾菜還好,她這一夾菜,白折更是清晰地看見這菜根本沒有被動過。
——難道,這對未婚夫婦真的在這菜裏下了毒?
他們想毒死自己這一行?他們還給吉光下了毒?
白折腦子開始飛速轉動。她記起,是吉光發出了求救般的嘶鳴之後,這對未婚夫妻卻說他隻是餓了。所以他們去給了它喂了食物。而實則,他們在食物裏加了某種藥,讓這吉光無法繼續嘶鳴——也即、讓他無法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