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的心跳得很快——難道,他們知道這個吉光有問題不成?他們知道他是誰而非動物?

突然意識到這個實事,白折有些不寒而栗。

白折皺眉,這下忍不下去了。她揚起筷子,直把青菜夾起來,放到了李雪花碗裏,然後看著她問:“不如,你先吃。客隨主便。主人不先動筷子,我們也不好意思吃它的。”

“這……我懷孕了,不能吃這個野菜。景溫也不愛吃。”李雪花慘白了一張臉。但她還算鎮定,這個時候還能想出反駁的詞。

“哦?那你早上采這個菜做什麽呢?”白折厲了聲,“你不吃,你未婚夫婿也不吃。難道你未卜先知,知道我們要來?!”

白折這句話說得,刹那間似氣場全開,頗有些讓人不敢不說實話的味道。

她本就性格清冷,外表冷豔,此刻怒目抿唇,竟讓人不敢多瞧。

“我……”李雪花立刻站了起來,她身子發著抖,但旋即也動了怒,“你們什麽意思?我好生招待你們,你們不吃就算了,這是什麽意思?”

“你敢讓你先生嚐一口,我們就敢吃!”白折冷笑,也站了起來,拍了桌子,“你們是不是下了毒?!”

“你……你……”李雪花的手不由顫抖。

“你丈夫是不是三年前失蹤了,這馬卻在三年前出現。它是你丈夫變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裝作不知,還是故意害他這樣?”白折再逼問。

“你……你到底是誰……”李雪花握緊拳頭。一臉白折怎麽什麽都知道的表情。

景溫這個時候走上前,把未婚妻子護在了身後。他拂袖而道:“你們什麽意思?什麽人變成馬,滑天下之大稽!你們是道士嗎?還是你們要告訴我,你們是妖怪!”

“銘聲,拿劍,困住他們。”白折吩咐道,“尋安,你去用照妖鏡。看樣子,他們什麽都知道了。我們也不必再等下去。”

白折心裏深知,這對未婚夫妻既然懂得給馬下藥,給自己一行下毒。再拖下去,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

聽了白折的話,高銘聲立刻拿了一把劍出來。

他給這對未婚夫妻的感覺是,他憑空抽了一把劍出來。他們驚訝地看著他,隻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這兩把劍合鑄而成的,便是這飛羽劍。今次,是你們有眼福了。”高銘聲說著,祭劍而出。

刹那間,似乎這屋頂變作了漆黑的夜空。

而這夜空中,隱隱有雷電聚合,最後匯聚成一道光線直直打入這飛羽劍上。

“破!”高銘聲大嗬一聲,飛羽劍上麵開始紛飛起無數劍光。

這劍光頃刻朝李雪花和景溫飛去。

但這劍光就像也通人性,並沒有對他們二人造成傷害,而隻是圍著他們打轉。好似一旦他們有什麽異動,這劍光便會立刻匯聚著打過去,讓人的身體頃刻間千瘡百孔。

“老實待著,別動!”

在高銘聲的嗬斥聲下,這兩人早已雙雙跪在了地上。

——他們畢竟做了一輩子的普通人,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他們隻不知這是遇見了神仙還是妖魔,隻擁抱在了一起發抖。

見高銘聲已困住他們,木尋安取了照妖鏡去到院子中。她把照妖鏡對準了吉光。

可是這一次並不如高銘聲那回那般順利。

這照妖鏡照了很久,這吉光都沒有變回人形。

白折確認了高銘聲困住兩個普通人沒問題之後,便來到院子裏,也狐疑地發現——這吉光的確受了照妖鏡的感應而不斷扭動著身體。

可是,木尋安照射了很久,都沒有把它變回人形。

“尋安,什麽情況?”白折不由問。

“不知道。也許因為,上次高銘聲剛變成吉光,時間較短,那吉光的幻象力量還小。這一回,這李雪花的丈夫已變成它三年了。所以有點難。”木尋安說到這裏,突然感覺照妖鏡裏有股力量在拉扯她。

木尋安大驚之下,連忙定了心神,專注地照射吉光。

“尋安?你怎麽了?沒事吧?讓它還原不急一時,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切勿莽撞!”白折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木尋安。

“沒事的白姐姐,你別過來才是真。寂大人說過,你不能碰這鏡子。我沒事,我沒有靈魂。我不會被它吞噬!”

木尋安凝眉,專心應對這照妖鏡。

她的額上滴出了汗水,看來她抵禦得很辛苦。

白折不由上前了一步,可是想起自己命魂不穩,若是她有個閃失,反而會連累木尋安,也便隻有停下步子。

白折看向木尋安,她似乎堅持得很辛苦,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不斷地往下低落。

這木偶精致,雖沒有眼淚,但正常的汗腺卻有。

木尋安死死拽著照妖鏡,手臂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她幾乎紮起了馬步,半步都不往前。看起來就像是,這照妖鏡真的在試圖把她拉扯過去,讓她進入那個鏡子。可是她拚命抵抗,半點都不退讓。

白折再朝那吉光看去,發現有一個人的影子已經和吉光的幻影在重疊。他們身上也出現了一種奇特的光圈,跟那日高銘聲變作吉光後、被照射時一樣。

看樣子,照妖鏡已經初步有效!

不過,那吉光的幻影也如木尋安一樣,拚命想站在原地,拒絕被照妖鏡吞噬。

吉光幻影,木尋安,這兩個“人”,通過中間隔著的一麵鏡子,展開一場博弈。

木尋安咬唇堅持,想到什麽,打了口哨。

她懷裏立刻飛出了兩隻木頭鳥。兩隻木頭鳥扇著翅膀,直朝吉光幻影而去了。小鳥兒看準吉光幻影的眼睛,準備一鳥啄一個,直直啄向吉光幻影的眼睛。

刹那間,吉光幻影終於“嗖”得一下飛入了鏡子裏。

木尋安長長吐了一口氣,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

白折立刻上前扶起她。

“沒事,白姐姐。”木尋安說著,打算收起鏡子,拿出錦布,準備蓋上鏡子。

哪知這回的吉光幻影著實凶惡,它被關進了鏡子裏,竟然還用了最後一絲力氣掙紮。

它這一掙紮,讓鏡子從木尋安手上彈了起來,再在空中打了幾個轉,隨後再掉到地上。

它這已是困獸之鬥,徒勞地掙紮了這麽一下後,就徹底被鏡子的力量封印。

它這麽折騰一下,本不要緊。

但要緊的是——它讓鏡子在空中轉動的時候,讓鏡麵照射了一下白折。

白折刹那便有種魂魄脫離身體的感覺。她感覺她飄了起來。她朝下看去,可以看見自己穩穩地躺在院子裏。

再然後,她好像進入了黑暗之中,驟然失去了所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