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一下!”寂修上前,食指輕輕一點司正業的胳膊。司正業頓覺胳膊無力,一下子鬆開顧飛飛。

白折上前,用**的被子蓋住顧飛飛的臉。她輕歎一口氣看向司正業。“死者為大!我們先調查清楚,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否則,害死她的那樣東西,可能會繼續害你。”

聽了這話,司正業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好似事到如今,他已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

但白折和寂修到底要調查清楚這件事。

當即,寂修看向白折:“折折,你先待在這裏,別讓司先生做傻事。我去屋中探尋一下。”

“好。”白折應下,上前一步,看見神色已近乎崩潰的司正業,不免歎了一口氣。

從適才司正業的話裏,白折已聽出這兩人的關係並不太和諧。

否則,司正業不會對著顧飛飛的屍體說出那番讓她醒過來殺了他的話。

隻不過他們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切暫時還不得而知。

白折上前,隻有盡力讓他先平靜下來。“她之前精神狀態怎麽樣?她看起來是會自殺嗎?如果這不是自殺,就是被害。你現在該振作起來,幫她找出殺人凶手。”

白折的話到底起了些作用。司正業按著眉心,隨後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口飲盡。

不過似乎這還遠遠不夠。他又接連喝了許多杯,似乎才勉強平靜一些。

他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雖然喝了這麽多酒,臉上卻依然一點血色都沒有。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飛飛不像是會自盡的人。她家族遭遇過巨變。但是她很堅強,她都挺過來的。一個人一路漂流,慢慢靠著自己在上海站穩腳跟。我甚至效果她——臉皮太厚。所以……她絕不應該是會自殺的人。”

“所以,她一定是被害的。我和寂修會幫你找到真相,請你放心。”白折說到這裏,再歎口氣,“我知道失去摯愛的感覺並不好。但請你保重自己。死者死矣……而活著的人,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聽了白折的話,司正業苦笑了一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這一回,他沒有急著喝,也沒有說話。

紅酒的暗紅色映入他黑色的瞳孔,染上一抹奇異的色彩。他整個人臉色蒼白,瞳孔暗紅,傷心到極致,幾乎如鬼魅一般。

也便在這個時候,寂修走了進來。“這個東西,是什麽時候買的?”

寂修這般說著,白折立刻起身朝他看去,便看見寂修的手裏竟然拿著一個砧板。

這個砧板沒有怎麽加工,幾乎就是橫切下一棵樹木形成的。並且,可以看見樹木上年輪一圈又一圈,多得數不清。看樣子,這塊砧板的原材料有很長一段曆史了。

司正業看了它很久,才想起來它是什麽。

他自從知道顧飛飛去了百樂門後,便常派人跟著她。一來,是他想時刻知道她的行蹤。二來,她畢竟在百樂門這種地方幹活,聲色場,向來是非多,司正業如此,也是為了保護她。

那一日,他的手下看著她逛了市場,她挑中了一塊砧板,可是卻出不起價錢。

司正業知道了這件事,便出錢把砧板買了下來,卻把砧板繼續放在老板那裏,讓老板低價賣給顧飛飛。

這一切,不過是不動聲色地討她一個歡心。

他知道,自己對她的很多好,她都看不到、也不知道。

他個性執拗,內心縱然有千言萬語,縱然柔情似水,卻總是對她口是心非、吐詞冰冷。

他以為自己的心思,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是真的愛他。

可是,一切都還來不及,她已經死了。死得這麽突然,讓他完全措手不及。

思及於此,司正業心裏苦悶,便又悶頭喝了一口酒。喝完酒,他也把如何買到這砧板的事告訴了寂修和白折。

他適才沉浸在後悔的情緒,以及因摯愛的逝去而感到悲傷的情緒中,一時竟忘了——寂修竟然在打聽一個砧板的下落,這多麽古怪?不過是一塊砧板,能有什麽好打聽的?

可隨後,司正業周身的血液如瞬間凝固。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寂修。“難道……這砧板有什麽問題?”

寂修上前,把砧板放在桌子上,坐下之後道:“大家都聽過一個成語,叫‘守株待兔’。”

“對。”司正業皺眉,“這不是諷刺那些不勞而獲的人的嗎?”

“這成語到如今,確實是這個作用。但其實,它的來曆並不像大家表麵看到的那樣。”寂修說著,開始解釋起來,“大家現在知道的故事版本,都是這樣的:有一天,一個農夫幹完了農活,正靠著一棵樹休息,這時候有隻兔子自己跑了過來,不小心撞在樹上,死了。這農夫很高興,拿著兔子回家煮了吃。此後,農夫不再幹農活,隻天天守在樹邊,希望還會遇到兔子跑過來。”

“是,所以這個成語後來拿來形容人不勞而獲。”司正業蹙眉。

寂修搖搖頭,道:“一開始,這個典故並不是用來諷刺不勞而獲的,而是用於褒義,人們隻要掌握了規律,在兔子必經之道上栽幾棵樹等兔子撞,就可以有所收獲。這是因為,這名農夫,確實每天都等到了兔子。”

“這是為何?他運氣這麽好?”司正業問。

“非也。不是這樹的運氣好。而是它能實現人的心願。”寂修看向司正業,神情驟然嚴肅,“我想,影響了顧飛飛,最終導致她死亡的事,就是這棵樹。”

寂修說完,白折接過話:“你的意思是,這砧板……是用這棵樹做成的。”

“不錯。”寂修道,“這樹能滿足人的心願,卻也要求人付出代價。比如,‘守株待兔’裏的這個農夫,最後死得很年輕。還有一個故事更有名,那就是《遊園驚夢》。”

“《遊園驚夢》裏的杜麗娘和柳夢梅?”司正業明白什麽,一下子站了起來,“可是,這是個喜劇、是大團圓結局!杜麗娘複活了,她和柳夢梅在一起了!所以……按照這個規律,飛飛也能活過來,對不對?我和她……能在一起,對不對?”

“不要當著這砧板許願!這代價你承受不起!”寂修神色嚴肅,聲音嚴厲了說了這麽一句,上前,收起了砧板。

“而且,你以為的《遊園驚夢》,隻是戲劇的版本,你根本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