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神廟和石像果真徹底碎成了粉末,記憶由此成了千萬碎片,不複完整,不能形成白骨。如此一來,印華與鮫人公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還不得而知。

寂修和白折隻得無功而返。

當晚,四人在印家休息一夜,第二日清早便去到海邊。

船夫如約開來了船,四人上了船,由船夫帶著回思明縣。

路上,船夫不由也問了:“咦,那個姑娘呢?”

白折便道:“她父親來了,把她帶走了。”

白折也不料,不過在那島上待了一日一夜,竟發生了這麽多的事。

“哦哦。我聽說了,思明縣開來了一艘好大的郵輪,莫非就是他們家。”船夫感歎了句,“有錢人啊,有錢人。”

說到這裏,船夫也好奇地看了一眼明達。“這位小少爺,不多待幾日?不想要那夜明珠了?”

“算了吧。那些東西……如果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亂拿是要引災禍的。”明達忙道。

聽了這話,船夫哈哈笑了。“看來,你們這一趟遇到些什麽故事啊。”

“老人家看得通透。”寂修見狀,不免感慨了句。

“哎,通不通透得,談不上。我隻知道,我們這些人靠海吃海,財富都是大海賜予的。所以,我們要心懷感恩,心懷敬畏,如此,才能善終啊。”船夫笑著,把船往思明縣的方向開去了。

傍晚的時候,船到達思明縣停下來,付了船夫酬金,作別了明達和柳城,白折與寂修準備在思明縣留宿一日,明日再回上海。

他們也不料,進了旅館之後,竟然再碰到了印華和印雪。

那個時候,印華正抱著印雪往外跑。

寂修叫住他。“發生了何事?”

“我……我……”印華差點話都說不完整了,“我女兒出事了。她……她昏迷不醒。她……”

白折聽罷,看著印雪整張臉都發紅,她趕緊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這便發現她額頭滾燙。

就在這個時候,寂修注意到印華把印雪整個下半身都裹在西裝裏,不由想到什麽,問了印華:“難道她……她是風不悔的女兒?她是鮫……”

顧及著還在旅館大廳,寂修沒有把話說完,隻朝樓上走去。“你們住哪兒,回房再說!”

“好。多謝,多謝。”印華說著,跑上前,帶著寂修與白折去到他所在的房間。

這一下,他拿開了披在印雪下半身的西裝,白折和寂修便可以看到——她的兩隻腿正在長攏,血肉一片模糊,讓人看了委實害怕。

印華見了,也不由掉下一滴眼淚。

“到底怎麽回事?向來有可能是鮫人變成人,她才能還能從人變成鮫人?”白折不由詫異。

“折折,先不說這個,我來穩住印雪的情況。你去叫極夜來。非他來,印雪可能活不了。”寂修道。

“好。我馬上就去。”白折說完,立刻出房門去給極夜打電話。

房中,印華隻一邊流淚、一邊道謝,就差給寂修磕頭了。

片刻後,靈骨齋。

木尋安接完白折打來的電話,四處找極夜,最後在院子裏的清荷邊找到他。

“極夜,白姐姐打電話了,讓你去思明縣一趟。”木尋安道。

極夜聽罷,立刻反射性地蹙了蹙眉,不無吃醋地說:“他們倆約會,我去幹什麽?”

他這語氣十分不友善,木尋安聽了,不由笑了。“嘖,好濃的醋味。”

極夜擺擺頭,與木尋安開過玩笑,倒也正了神色。“他們怎麽了?”

木尋安便道:“有個半人半鮫人的姑娘,好像是由人變成了鮫人……兩腿在長攏,變成魚身……骨頭刺破了血肉,她人也發起了高燒陷入昏迷。挺危機的。”

“竟有這種事?我知道了,你幫我畫下傳送陣。我去拿一些工具,這就去思明縣。”極夜說著,直朝二樓走去。

木尋安也不耽擱,當即在後院畫下陣法。

在極夜拿著器具走過來,她也不忘開他一句玩笑。“極夜大醫者,你多出去走走。說不定這一趟就能遇見和你相愛的那個人!”

極夜冷冷瞥木尋安一眼,並不想理她。

木尋安微笑。“極夜,你現在靈骨齋唯一的單身人士,我們都很關愛你的,加油哦,我看好你!”

木尋安說完這句話,沒看到極夜什麽表情。因為他已消失在傳送陣中。

片刻後,極夜出現在思明縣的旅館中。

寂修已為印雪幾個穴位施了針,以求減輕她的痛苦。

而極夜朝印雪看去,隻見她已經有些醒了,因此整個人更處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兩條腿裏的骨頭正在刺破她的皮和肉,以一種頗為快的速度衝破皮肉,再以合攏的方式長出一條魚尾來。

整個床都快被她的鮮血染紅。寂修把她幾個大動脈的關鍵穴位都控製住,讓她不至於失血而死。但骨頭生在、穿破皮肉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印雪渾身是汗水,整個人不停地在**。

那印華早已被嚇得暈了過去,白折把他扶到一旁的床榻上,又連忙燒了熱水來,用毛巾幫印雪擦拭著鮮血。

“極夜,我記得你有過救治鮫人的經驗。”寂修看向極夜,“交給你。”

極夜歎口氣上前,一邊為印雪診治,一邊問詢:“她父親是鮫人,還是母親?”

“母親為鮫人,父親為人。”寂修道。

極夜蹙眉,“她情況太危急。半人半鮫人的情況不是沒有。但通常來講,出生的時候就會出現鮫人的特征。他們在母體裏,腿部就會長成既可以為人、亦可以為鮫人的狀態。所以他們不會痛。這個姑娘卻在這個年紀才改變身體……當是之前有人用某種方法封印了她作為鮫人的特征。”

“這種封印不可能是永久的,所以隻是暫時封印,導致她如今才呈現出這種狀態。”寂修蹙了眉。

如果印雪沒有被封印,那麽她在母體中,就會長成既能為人、又能為鮫人的體征。那是生長時長成的,她不會感覺到痛。但她作為鮫人的那一部分被人封印了,如今封印失效,才導致她出現這種症狀,忍受著巨大的痛楚。

——到底是誰封印了印雪?

——印雪是風不悔和印華的孩子嗎?為何風不悔完全不知道這事?

寂修心裏滑過這些疑問,看著痛苦中的印雪,也不由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