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尋安敲了敲門,聽到一個沉穩的男聲:“請進。”

木尋安便走進去,坐到了患者專用的座位上。

極夜頭也沒抬,伸手習慣性說了聲:“病例拿來吧。”

看樣子他非常忙。

木尋安聽了這話,便把空白的、剛買的病例本遞了過去。

“哪裏不舒服?”極夜抬頭,看向木尋安這般問道。

木尋安看到他,覺得他一定是個特別好的醫生。他的眼裏有著慈悲,好像天生就該是一個醫生。他的眼神也很讓人放心,木尋安於是放鬆了許多。

木尋安猶疑了一下,然後開口:“極夜主任,我的身體奇怪之處就在於……我沒病。我從來沒有生過病。”

極夜聽了木尋安的話,自然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很快皺了下眉。“不生病,可能是身體機能好,這並沒有什麽問題。”

木尋安呼口氣,然後說:“極夜主任,我是相信大醫院醫生的專業性、保密性,才選擇來這裏的。我來自於中國XX研究所,我是一名工程師。這個研究所,你應該知道的,這裏幾乎匯聚了全國最厲害的人才。這裏其實也有同事能幫我找到原因,或許他們更為專業,因為他們專注於這方麵的研究。可是,我不願讓自己成為他們的一個研究對象,我隻想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所以我來到這裏。在我告訴你我的秘密之前,我想確認一下……你是否會替我保密?”

“替患者保密,是醫生的職業道德。我自然會替你保密。隻是,你到底遇到了什麽?”極夜問。

到了這個時候,木尋安也顧及不得許多了,因為她此刻實在太需要找人傾訴了。她是工科生,本不該迷信。但她覺得,自己能來這裏,遇到極夜醫生,或許就是緣分。極夜的態度、說話語氣和眼神讓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心。好像他們前世就認識似的。

“我從小就沒有感覺,沒有七情六欲,不會流眼淚,甚至不吃東西也可以。我的身上……甚至有個類似於開關的東西。”木尋安說著,當著極夜的麵,解開了自己手指上的創口貼,“這個傷口很深,是不小心劃到的,可是我不會流血,我也不會覺得疼痛。”

木尋安說到這裏,看向極夜,在他眼中看見了顯而易見的震驚。

木尋安就在他這震驚的目光中,繼續把他震驚下去。她說:“我懷疑,我不是人。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從何人來。”

木尋安說到這裏,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們是不是可以從拍片子開始,看看我是不是連人類該有的器官都沒有。”

聽了木尋安的話,極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皺著眉沒說話。木尋安歎口氣。“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你這邊不能幫忙,我可以理解。我……”

“不。我可以幫忙。”極夜出聲,製止木尋安離開,然後說,“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

極夜說著,給科室的管理人員請了假,說遇到點特殊情況,下午不能繼續坐診,讓他們把自己的患者分給別的醫生。

然後極夜看向木尋安。“這樣的情況,不方便在醫院給你拍片,這種事,說實話,的確太不可置信。我到現在還有些不能相信。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樣吧……你跟我去趟我們醫學院。那裏有設備,我可以借用,這個檢查,我親自來做。”

“好。”木尋安笑了,“多謝。”

“你先伸出手,我探一下脈。”極夜嚴肅道。

“好。”木尋安伸出手,又問,“極夜主任,你還會中醫?”

“嗯。”極夜點點頭,沒有過多解釋,隻是為她把起了脈。果然,一切如她所說——她沒有脈搏。

她也許,真的不是一個人。可是如果她不是人,她又是什麽呢?現在造機器人的水平,根本不可能達到這麽高端。

極夜感到疑惑的同時,也對她感到了很大的興趣,當即脫下白大褂,披上羽絨服,往外走去。“走吧,我的車在後麵。。”

“多謝。”木尋安便跟著極夜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北京的冬季很冷,一月份裏,室內是有暖氣的,但一到外麵,便有著撲麵而來、直刺骨髓的寒氣。

今天格外寒冷,連極夜一個大男人都凍得有些受不了,上車之前,他還狠狠跺了幾下腳,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反觀那木尋安,零下好幾度的天下,她居然隻穿了個薄薄的毛衣外套,並且她絲毫不覺得冷,一點反應都沒有。

木尋安上了車,極夜很快把車開到了母校。他跟母校校醫院的關係極好,當即借到了設備,便為木尋安安排了拍片。

片子很快出來了。極夜借了間辦公室,拿出片子給木尋安看。

木尋安不懂醫,但也大致看了個明白。她皺著眉指向一個地方,不由問:“這裏……是一把刀嗎?”

“對,是匕首的形狀。不過,這匕首不完整,隻有一半,另外一半並不在。”極夜長長呼口氣,看向木尋安,神情也有了少見的嚴肅。“我還真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你體內的確沒有正常的器官和組織,並且……你心髒的位置,不僅沒有心髒,反而有一把刀。”

木尋安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狀況,但整個人還不是不免都沮喪起來。她苦笑,“我是工程師,主攻機器人和人工智能。沒想到……我自己就是個機器人。”

極夜蹙眉,正想著該怎麽去安慰她,便聽到她的電話響了。

木尋安拿起手機,發現是林友華打來的電話。她沒有心情接電話,便把電話掛了。林友華立刻發了微信過來。

木尋安打開微信,看見他發來的信息是——“尋安,你在哪兒?出事了,快回來!先前我們項目做的那個機器人,她殺人了!”

木尋安見狀,立刻撥了電話回去。“師兄,怎麽回事?”

林友華歎口氣。“你可接電話了。主任正找你呢。那個機器人,不是被誌願者接到家裏去了嗎?”

“你是說娜娜嗎?”木尋安問。娜娜是由她領導的小組製造的機器人,這名字也是她取的。“她是會端茶送水,怎麽可能殺人?她是很低階的機器人,她甚至不會思考!她……她殺了誰?”

“就是把她接回家參與實驗的誌願者,叫劉濤。”林友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