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弟的沉思,是被天道院裏的一個年小女弟子打斷的。

“請問您是白…白前輩麽?”這少女一張清純可愛的臉上,卻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因為在來時,她曾被她的師傅及青青師姐,極其嚴厲的告訴過,定要對“白弟”這人異常恭敬,雖然她不知道為了什麽,但是看她們的表情也能隱約想到些東西。

白弟轉過身子,他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臉自語“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很老麽?要不然為什麽你要稱我前輩?”而後他問向這小姑娘“我是白弟,你有什麽事兒?”

小姑娘耳朵似乎很靈光,白弟先前的輕輕呢喃她看起來是聽到了,隻聽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隻是她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馬上又閉上了嘴巴,然後才脆生生的說:“我師傅說讓我來喚你們前去用膳。”

白弟點點頭“好。”

小姑娘雖然在前麵走著,但一雙大眼卻又時常偷偷的瞟過身後,內心忍不住嘀咕“這人看起來平常的很哪,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既沒有一航師兄瀟灑,又不及一凡師兄俊俏,為什麽師傅和師姐要那麽高看他呢?”

“難道我臉上長花了麽?”白弟笑著看向那小姑娘。

小姑娘輕“啊”一聲,趕緊低下頭去,一張俏臉上已是通紅萬分,忙低頭走路。當他們回到白弟居住的那座小院時,水月貞已經起來,並且獨自站在院中。

潔白色的衣衫看起來異常純潔,穿在她的身上,襯托著婀娜多姿的倩影,仿似天女嫡落塵間。白弟忽然停了腳步,他忽然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她。

昨夜的那場銷魂,此時回想下,就如同是做夢一般,雖然是真實的,但卻帶著股夢幻般的色彩。今天的天還沒有亮時,白弟便獨自起身,悄悄地溜了出去,與其說他是被滿懷心事攪得睡不著覺,倒不如說他是要逃避二人醒來時的那種尷尬氣氛!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當他悄悄走出房門的那一瞬間,水月貞的眼睛便已睜開。

原來,她的心境與白弟的,豈非都相差不多?

隻是,白弟畢竟是白弟,而水月貞也是水月貞,他們並不是一人。

前者此時“心虛”的不敢過來,而後者竟然已經大大方方的走來。

溫柔的兩眼,就像是深愛著丈夫的妻子看她的男人一般,聲音比眼神還要溫柔數分。

“你回來了。”

白弟心間一顫,當下牽動嘴角,露出絲笑容“我回來了。”

小姑娘的眼睛很大,但是自從她看見水月貞的那刻起,她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竟然又大了幾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襲白衣,喃喃道:“好美呀!”

“噗嗤!”水月貞聞後笑出聲來,她走過去拉起小姑娘的手笑道:“你也很漂亮啊!”

小姑娘搖搖頭,一本正經的道:“姐姐說謊,我哪有姐姐你漂亮啊?”

“咯咯…”水月貞掩嘴輕笑,摸著小姑娘的頭,眼中露出笑意“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令狐菲。”

水月貞點點頭“令狐菲,名字很好聽啊!”

“姐姐是不是叫做水月貞啊?”

“嗯,菲兒是怎麽知道的?”

令狐菲看了她一眼,忽然聲音低下道:“是我師姐告訴我的。”

而後她抬起頭來又道“水姐姐、白前輩,我們該走了。”

水月貞聞後,臉色略微有些奇怪的看了白弟一眼,似乎在奇怪,令狐菲為何對他們倆人稱呼相差這麽大呢?而後者隻是跟在小姑娘身後,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

當令狐菲將二人領進一間大亭後便已退去,因為能在這間屋子裏的人,本就不該是她這種弟子所能待的。屋子裏除天道四子之外,另外還有三人,福青青二人都認得,還有兩人他們雖然不認識,但是名字都知道,因為在昨天他們來時就已經聽到丘處一提到過的。

“卓一航”和“一凡”。

“嗬嗬,白公子、水姑娘來了,我們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天機子站起身來笑道。

白弟忙拱手相讓,歉然道:“晚輩來晚了,還請四位前輩莫要見外。”

“嗬嗬,人既已到齊,我們便就入座吧!”天虛子笑著招呼二人坐下。

九人依次坐下,麵對一桌子美食,天機子笑道:“昨天我天道院事務繁多,也沒時間為兩人接風洗塵,今日特備一桌薄席,權做遲來的接風宴吧!”

說完,側目看向屋門口的那輪紅日,又笑道:“雖然說早晨為人做接風宴的本就不多,但想白公子與水姑娘本不是平常人,又怎能用世俗禮節待之呢?”

白弟笑道:“前輩客氣,晚輩愧不敢當。”

天機子笑著指向下首兩人“這是小徒卓一航,那是我師侄,是我師弟天虛子的弟子一凡,至於青青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吧!”

白弟笑著點頭示意。

天虛子笑著看向自己徒弟一凡“這位白公子雖然年齡與你們相差不多,但是一身道行通玄,今日也算是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若是有時機的話,你可定要前去向人家好好請教請教才是啊!”

一凡恭敬的點頭稱是,麵色倒是和善的多,隻是那個卓一航聽後臉色卻是微微一變,一雙眸子在白弟臉上轉來轉去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來來來,我們先喝上三杯,為兩位接風洗塵,一凡倒酒!”天虛子頗為豪爽的道。

雖說天靈子及福青青二人同為女子,但是喝起酒來卻半分不讓須眉,端得是英姿颯爽!

三杯酒過去,卓一航忽然站起身來,持起酒壺看向白弟“先前聽師叔介紹,在下對白公子是仰慕得緊,我敬你一杯!”

說完,為白弟和自己各滿一杯,並端起酒杯向著他伸去“請!”

白弟起身,兩人的酒杯慢慢地碰在了一起。

“叮!”

清脆的碰杯聲響起,兩隻杯隻緊緊地碰在一起。

白弟感覺到,從卓一航的杯子上,竟然傳來一股能量過來,如針芒一般尖銳,若是被刺在一般人的手上,少不得要出些醜,不是酒杯落地便是酒被甩出杯外。但是,不幸的是卓一航令日所遇見的人並非一般人,甚至比他的師傅道行還要來得高明!卓一航雖然臉上並不能看出什麽,但是心間卻異常駭然!自己的這記“蜂尾刺”本是他頗為自得的一個小手段之一,哪知今天一記蜂尾刺擊出,反饋回來的信息卻猶如泥沉大海一般,連半分漣漪都不曾出現!

突然,卻見卓一航持酒杯的手一抖,仿佛是被隻無形的蟲子叮咬了一口,差一點兒酒杯就把持不住,不過所幸在關鍵時刻他還是握緊了手,隻是裏麵盛的酒卻有一些灑了出來,落在了桌子上,及他拿酒杯手的衣袖上。

“請。”

白弟笑著舉杯一飲而盡。卓一航啞巴吃黃蓮,本想暗中做個小動作讓白弟出點小醜,哪知他卻沒出了醜,自己卻…

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福青青眼裏滿是笑意,卓一航的為人她再也清楚不過,先前的種種舉動,她心裏也當然一清二楚,當下故做一臉關切的看向他“卓師兄怎麽了?是不是已經喝高了,要不然手為什麽為抖呢?”

卓一航雖然內心氣憤萬分,但是火卻無處可發,當下隻有悻悻的幹笑“嗬嗬嗬,可能是空腹飲酒之故吧!現在腦袋竟然有點暈了。”

天道四子麵麵相覷,均沒有說話,這卓一航自視修道天分不錯,再加上又是掌院大師兄的弟子,平日裏總是眼高於頂,此時給點暗中教訓,對他成長倒是好的。

“嗯,雖然酒對於我們修道人氏並未有什麽不良狀態,但是清晨空腹飲酒確是不好,我們不如還是先吃點東西吧,我們邊吃邊喝!”

天虛子笑著出來“圓場”,因為卓一航的臉色已經異常難看,就像是他忽然之間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看。

……

清晨的接風宴過去,屋子裏隻剩下了天道四子及水月貞、白弟二人。

六人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品著香茗,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雖然水月貞很奇怪,為什麽此時的氣氛,在吃飯中與吃飯後會有這麽大的差別,但是聰明溫柔的女子總是知道,在男人麵前,自己該扮演什麽角色,實際上,她今天的這場接風宴話本就不多,何況現在?

不一會兒,一杯香茶已經飲完,很快又添上新的,天機子先開口了。

“我們也就不多繞圈子了,還是那句話,要想得到我們天道院的天道訣,必須要用與之同等的東西交換。”

白弟沒有開口,隻是緩緩地放下了茶杯,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在場的除了水月貞不明白,其他人都懂,不過她並沒有問,她所關心的,她的眼裏,除了他又有什麽事能容得下呢?

天機子今天倒沒有再強要,竟是點點頭“我們師傅玄天真人你昨晚也見了,現在我們就去問問他的意思吧?”

而後他看向水月貞,麵色似乎有些遲疑,想聰明如許的她,又怎能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呢?當下向著白弟柔聲道:“我就不去了,你小心一點兒!”

後麵那句話,除了白弟和她除外,天道四子誰也沒有聽到。

“嗯,我很快就能回來。”

白弟的眼睛,在此時也不再躲閃,看著那對柔情的兩隻眸子。

五人從屋子裏走出,飛向了遠方,而獨剩下水月貞一人的她,一顆芳心早已隨著那人漸漸飄遠,穿過層層雲霧,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