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吐出一字,神情痛苦而尷尬。

“是不是剛才行動太過急促,不小心受了傷?”

夏頤觀察細致,低聲問道。

他抿緊了嘴唇,神色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夏頤低頭一看,果然發現他的白色褲腳已經被血跡染紅,心中的焦急愈發強烈。

“你受傷出血了,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她語氣中帶著責怪,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拉著秦笙返回尋找大夫。

“府裏正好有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

夏頤的話音未落,腳步卻猛地停了下來。

她想起那位大夫的住處位於後院偏僻之處,距離此處並不近。

讓秦笙這樣的狀態步行前往,顯然極不合適,況且路途也不短。

環顧四周,夏頤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荒廢已久的小院落上。

“這邊來。”

她扶著秦笙,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在屋內的一張舊榻上,輕聲說道,“你在這裏稍微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秦笙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依然溫柔如水:“頤兒,我等你回來。”

看著秦笙安頓好,夏頤快步離開了小院,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盡快找到那位大夫,並設法安全地帶回這裏,為秦笙治療傷勢。

此刻的她,心中除了對秦笙的擔憂,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與堅決。

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身邊這個曾經給她帶來溫暖與希望的人。

夏頤抿了抿唇,一抹不易察覺的猶豫掠過她的眼底。

隨即她毅然轉身離去。

出門後,她再次不自覺地揉著眉頭。

若是想要順利完成這項任務,秦笙顯然是那個能開啟一切轉機的鑰匙。

隻要與他一同離去,不僅任務得以終結,更意味著未來的日子能夠自由自在,逍遙於天地間。

這簡直是她求之不得的解脫。

然而,心頭莫名浮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虧欠感,讓她胸口微微發緊。

這感覺具體是什麽,她卻無法清晰地言明,隻覺一陣陣糾葛在心底翻湧。

夏頤搖了搖頭,試圖甩開這些雜亂思緒,眉頭卻因此皺得更緊。

她決定不再糾結,加快腳步向藥房趕去。

找到範老時,她本想直接拉著這位醫術高超的老者前往前院,。

然而得知秦笙僅僅是舊傷複發,流了些許血,屬皮外傷後,範老便失去了原本的興趣。

從那個似乎裝滿了世間各種草藥奇珍的藥箱裏,隨意取出了兩瓶藥膏,遞給了夏頤。

“這大瓶的,你讓他喝了,能緩解疼痛;小瓶裏是特效藥粉,撒在傷口上,不久便會愈合。去吧去吧,別在這兒煩擾我這個老頭子了。”

範老的話中帶著幾分不耐與戲謔。

夏頤輕歎一聲,握緊手中的藥瓶,轉身踏上了回程。

回到那間狹小得幾乎無法轉身的小屋,秦笙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安靜地坐著。

門板在推開的瞬間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他感受到光線的變化,微眯起眼,望向夏頤手中的藥瓶,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看,我把藥拿回來了,這是那位名聲在外的大夫配的方子,定能有效。”

夏頤邊說著,邊遞過了較大的那瓶藥膏。

秦笙沒有多問,直接擰開蓋子,仰頭一飲而盡。

那毫不猶豫的動作讓夏頤微微愣住,連忙奪回那已經空了的瓶子。

“你……全喝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些許驚訝。

他顯得有些迷茫,仿佛不明白有何不妥。

“這……應該沒事吧。”夏頤搖頭,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好了,先把鞋脫了吧,我來幫你敷藥。”

提及往事,那段曾經的婚約仍舊曆曆在目。

秦笙曾不避諱地在夏頤麵前展示過腿上的傷痕,兩人的關係已無需任何遮掩。

於是,他坦然地褪去了鞋襪,甚至將褲腿卷高了一些。

親眼見到那道舊傷疤比在記憶中的更為觸目驚心,夏頤心中不禁一陣揪緊。

他的腿修長而勻稱,但在那完美的軀體上,兩條猙獰的疤痕顯得格外刺目。

而今,那疤痕邊緣似乎因為舊傷複發變得脆弱,裂開了細小的口子,鮮紅的血肉和緩緩滲出的血液令人不忍直視。

“這麽嚴重,改天我一定帶你去找範老好好檢查一下。”

夏頤按照範老的指示撒上了藥粉。

令人驚奇的是,傷口竟真的即刻停止了出血。

整個過程中,秦笙麵容平靜,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夏頤。

夏頤掏出一方潔淨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著腿上的血跡。

“秦笙,如果沒有遇見我,你本打算去哪裏?”

“這麽說,你是不願意跟我一起離開了,是嗎?”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言語中的弦外之音。

夏頤輕按眉心,心中默默感歎於他的敏感。

秦笙接續說道:“隻要你願意與我同行,無論你想去何方,我都會伴你左右。”

他稍作停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但若你不在,我……我也說不清楚該走向何方,可現在你在,我就隻想留在這裏。”

麵對這樣的回答,夏頤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會不會是我們其實並不適合彼此?”她輕輕地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秦笙聞言,反問道:“那位被稱作夫君的人,他真的適合你嗎?他對你苛責不斷,不顧場合地令你難堪。”

“頤兒,離開他,跟我走吧。”

而這一切,都被門外的蕭陌然聽得一清二楚。

蕭陌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覺得這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企圖拆散他們!

他猛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幅令他愕然的畫麵:一名青衫男子席地而坐,袍角掀起,**的腿顯得異常蒼白,而夏頤正跪坐在他的身前,雙手正環抱著那條受傷的腿,專注地為其包紮。

蕭陌然全身僵立在當地。

“你們在做什麽?!”他低沉的聲音中蘊含著憤怒。

聽到聲音,夏頤迅速轉頭。

“阿然,你來了。”她的語氣意外地平靜。

蕭陌然快步走近,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

他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在處理傷口……

“夏頤,這種小事找個大夫來不就行了,何必親自動手?”

他的話語中透露著一絲不滿,同時將目光轉向了地上的秦笙。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而又緊張的氣息。

盡管夏頤平日裏反應稍顯遲鈍,此刻也明顯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驟變。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