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神情略帶幽怨地解釋道,“磚窯裏還有紅炭未熄,你走得匆忙,封口不夠嚴實。萬一被風吹起火星,很容易引發火災的。”
蕭陌然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心中自責,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的地方。
與此同時,夏頤的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了一清胸前因紅薯而鼓起的輪廓,不禁暗暗讚歎,“一清,這段時間你是怎麽保養的,還是偷學了什麽秘術?看上去……嗯,很有料啊。”
一清先是愣住,隨後順著夏頤的視線低首一瞧,頓時滿臉通紅,尷尬無比。
“那、那隻是因為紅薯的緣故!”
“紅薯?”
蕭陌然和夏頤異口同聲,兩人相視片刻,皆是忍俊不禁。
最後,在蕭陌然的吩咐下,一清迅速準備好了馬車。
兩人再次離府。
這一次,蕭陌然刻意避開了那些名聲顯赫的酒樓,轉而在一條偏僻小巷內,挑選了一家外表不起眼卻內藏乾坤的烤羊館。
店麵雖小,卻能提供最為地道、風味純正的羊肉佳肴,遠離了喧囂,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美味。
更重要的是,這裏距離王府不遠,方便他們隨時返回。
夜幕低垂,大部分仍在營業的酒樓均帶有幾分旖旎的風情,而蕭陌然並不想涉足於那樣的環境。
夏頤望向遠方燈火闌珊的大酒樓,又轉頭看了看這家樸素的小鋪,不自覺地搖了搖頭,笑道,“兄弟,你還真是個精打細算的人。”
蕭陌然臉色一沉,有些不解,“什麽意思?”
夏頤笑得更燦爛了,“替我省銀子嘛。”
“我知道你的好意。”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裏頭至少裝著二兩銀子。
夏頤大方地將銀子拋給老板,豪邁地說道,“來點上好的烤羊肉,外加兩壺佳釀。”
老板喜笑顏開地接過銀兩,忙不迭地應承下來,店內隨之彌漫起一股誘人的肉香。
蕭陌然緊抿著唇,眼神閃爍。
夏頤纖手輕輕搭上他的肩頭。
她微微側頭,示意蕭陌然坐回位置,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與鼓勵。
“我知道,那些名聲在外的酒樓價格不菲,上回由你慷慨解囊,這回換我做東道,可你也不必選這麽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啊……”
夏頤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挪動身子,直至兩人幾乎肩並肩,她貼近蕭陌然的耳邊,語調輕柔卻又不失俏皮。
“這樣搞得我好像連一頓體麵的飯菜都負擔不起,虧待了你似的。”
蕭陌然聞言,嘴角微微**,似乎想要反駁,卻又忍俊不禁,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笑容。
“這深更半夜的,能依然燈火通明迎客的地方,怕是隻有那些風月場所了。難道,你真想在那樣的地方共進晚餐?”
他話音剛落,夏頤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隨即迅速恢複了平靜。
“也不是不行。”
夏頤低垂眼簾,手指輕輕劃過身上的衣裳,若有所思。
“隻是,我這身裝扮不太合適。若是換上男裝,或許能混跡其中而不引人注目。”
聽罷,蕭陌然的眉頭不禁一蹙,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與無奈:“算了吧,別鬧了,我們還是正經些。”
這一刻,蕭陌然心中暗自納悶,今日與這位女子的對話,為何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仿佛兩人身處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不再言語,隻是默默地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一仰脖,一飲而盡。
夏頤則耐心等待著那盤熱騰騰的羊肉上桌,眼見其來,她立刻向角落裏靜靜侍立的一清招手。
一清聞聲快步上前,恭敬地詢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隻見夏頤將羊肉盤輕輕推到他麵前,並親手遞上一雙筷子,眼神中滿是關懷。
“一清,隻吃紅薯哪夠呢,這羊肉你得多吃些,好補補身子。”
一清初時一愣,但在看到蕭陌然輕輕點頭之後,這才感激地接過了羊肉,口中連忙稱謝。
老板適時又送上一盤新出爐的羊肉,夏頤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目光在多餘的食物上徘徊。
“一清,那些在暗中保護我們的兄弟們,現在是否也都還沒用餐?”
她的話語裏透出淡淡的憂慮。
一清連忙搖頭拒絕,神色誠懇。“夫人的關心,屬下心領了。但京城內有守衛嚴密巡邏,十分安全。今日外出,隨行保護王爺和夫人的隻剩屬下一人,其他人都已提前回府用餐。”
他的話語讓夏頤心中的擔憂稍減,她輕輕點頭,心中卻突然湧起一絲柔軟,抬眸深情地注視著一清。
“你說沒有壞人,可是柳依依那邊的眼線,難道就不是隱患?”
她的提問讓一清短暫的愕然,旋即恍然大悟,手中的羊肉來不及放下,便迅速轉身,向著暗處奔去。
黑暗中,拳腳交錯的聲音隱約傳來,不久,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逝,似乎是某人趁機溜走。
一清還在奮力糾纏,試圖擒下那人。
蕭陌然輕輕合上眼簾,聲音沉穩而堅決:“回來。”
不多時,一清回到了他們身邊,盡管身上毫發未損,但眼中卻滿是不甘與疑惑。
“主子,為何要我在關鍵時刻收手?”
他不解地問道,“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蕭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問:“人已經跑了,你就算留下一個,又能改變什麽呢?”
一清脫口而出:“抓住那個在背後嚼舌根的家夥,怎能說無用?”
對此,蕭陌然隻是輕蔑一笑。
“真要扣下那個人,柳依依必定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清麵色微妙變化,恍然大悟道:“是柳小姐的人?”
蕭陌然緩緩點頭,給自己斟滿一杯酒,語氣中帶有一絲無奈。
“除了她,還有誰能有這等手段,在這皇城之內布下如此細密的耳目。”
夏頤沉默地品著茶,心中滋味複雜。
她不得不承認,柳依依絕非池中之物,初時,為了蕭陌然,她確實收斂了幾分……
但那僅僅持續了一天,便故態複萌。
她自作聰明地跳湖,以激將法迫使自己向家族求助於蕭陌然,那份所謂的“安分”,不過是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