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仔細想了起來,真就沒想起說過這話。

再想想,還是沒想起來。

要是當時真說過夢話,諸葛那個老家夥,事後也得說這事。

就在他沉思不語的時候,小鶯說的越來越嚴重,說這可是大罪,和殺人放火差不多。

老夫子看著小九子,心裏不由地美滋滋的:“小子,平時心眼多,沉穩著呢,這方麵還是經曆的少,鄭大人要是想拿了你,哪管有沒有證據,按個莫須有的罪名,你就完蛋了。”

鮑惠芸眼見他愣頭愣腦的樣子,差點失聲笑起來,馬上收住了笑容,板著臉說:“小九子,你這個人挺好的,對朋友夠意思,重情重義的,連孫大山兩口子都照顧好了,隻是可惜了……”

她說監獄裏陰冷潮濕,到處都是老鼠,吃的用的比乞丐都不如,整天還得挨打。

關鍵是那地方不光沒有好吃的,炊具什麽的肯定沒有,那樣一來,小廚子就徹底完蛋了,想上灶根本就不可能。

他們哪裏知道,小九子正絞盡腦汁的盤算著事呢。

事有好幾件,其中一個就是擔心鮑惠芸的胃病。

他一下子想起了全豬宴還有剩下的豬肚,就去後廚取了,又找來了老山楂等一堆配藥,親手放在砂鍋裏熬上,叫徐岩看著。

他回來時,滿臉微笑地說:“鮑小姐,廚子治病,喜歡先用食療,我找了個百年的老山神,放上了,趙四通收的,市麵上很少能見到了。”

他說了山神後,鮑惠芸和小鶯一下子沒想出是什麽東西來,諸葛良佐一下就想起來了,嘿嘿笑著說:“這麽好的東西,真就很少見到了,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都夠娶兩房媳婦的了。”

他說的老山神是出自張廣才嶺的一種靈芝,無論是健胃還是美顏,效果奇好。

叫老山神應該是百年以上的,這要是幾百年的,就成了國寶級的玩意了,歲數大的人吃了它,據說牙齒脫落再長出新的,白頭發都慢慢地變黑了。

鮑惠芸猜出來這種藥品價值不菲,關鍵是就算有錢,也很難找到了,不由地臉色微紅,不好意思起來。

小鶯不明就裏地責怪起了小九子:“小廚子,你什麽意思啊,東西再好,也別打我們小姐的主意,她,她……”

“死丫頭,閉嘴,小九子沒朝那方麵想……”鮑惠芸生氣地瞪了她一眼,省得這個心直口快的丫頭,再鬧出了什麽笑話。

她和諸葛先生看出來了,小九子做這種事的時候,低調,內斂,想好了就去做,連老山神都說的輕描淡寫的,根本就沒什麽企圖。

那邊熬著藥膳,他把手輕輕搭在她手腕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靜靜地看著她的臉,輕聲問諸葛先生:“老夫子,鮑小姐脾胃不和,肝火旺盛,我藥膳裏是不是再加點薄荷和雛菊,這樣的話,再配上您的中藥,服上四五個療程,就應該好了。”

感受著他手指的溫度,鮑惠芸心裏想著他溫暖、體貼的舉動,手腕那裏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眼見著她突然胃疼起來,小九子心急如焚,這不光是倆人彼此印象好的緣故,就算是別人在這裏病了,他也會幫著想辦法。

更何況,她是和鄭伯父一起來的,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得照顧好了。

鮑惠芸小手被他握著,一開始感受著說不出的美好,馬上又覺得有些難堪。

她從來沒接觸過男生,沒這麽近距離待過,更沒一直被人家握著手。

當然,老夫子那種業餘郎中除外。

諸葛良佐給她號脈,也是順手拿了潔淨的布,搭在了她手腕上,很快就好了。

小九子以前了解點醫學,平時跟著諸葛良佐學了些,這會號的很認真,似乎忘了眼前是個漂亮的少女,很多脈象猜不準,一直沒有放開手的意思。

她心裏的深處有個聲音慢慢響起,提醒她男女授受不清,要是再這麽下去,就麻煩了。

好在徐岩把藥膳端上來了。

他先把熬好的藥膳,放在外麵晾了晾,上來就能用了。

小九子給她盛了一小碗,貼心地吹了吹,嘴唇靠在碗邊試了試,勸著說:“有點苦澀的味,還好,放了冰糖,喝吧……”

這少女的心事就是怪,她脫口而出地說:“你就不能喂啊,本小姐以前生了病,就是父母……”

小九子見她有些動情,那種男女之間特有的感覺襲麵而來,他趕緊輕輕放下了小碗,朝後退了退,半開玩笑地說:“診費沒給,藥膳錢怎麽也得給個成本吧。”

本來就想喝一點點的,叫他說的,鮑惠芸大口大口地喝著,反駁說:“小九子,我免費給你做了很多宣傳,這個要是好喝,你的經常給我做,免費。”

“鮑小姐,你常來,常給他捧場,自然就免費,你倆麵相合得來。”老夫子表情古怪地說。

他們閑聊著,開著玩笑,氣氛融洽,眼看著新一波客人又上來了,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忽然,鮑惠芸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勁,肚子裏嘰裏咕嚕的動靜不小。

這是一種釋放脹氣的感覺,叫人覺得舒服,氣順了不少,就是有些別扭。

她顧不上眼前人多了,臉上閃過一絲嬌羞,急匆匆地直奔二樓而去,看樣是要解決內急的事。

她是想避開人,揉揉肚子,省得當著這麽多人有什麽不雅的舉動,鬧出了笑話。

小九子看了眼砂鍋,馬上就擔心自己不太成熟的手藝,別加錯了什麽佐料,起身就跟在了後麵。

實際上,她進了裏麵,見沒人,揉了揉肚子,排了氣,感覺舒服多了,洗了臉,就要出去,隻是從門簾下麵看到了小九子在遠處等著呢,連上就浮上了淡淡的淺紅,感覺不好意思了。

她掀了掀簾子,學著男人聲音喊了聲:“少掌櫃的,樓下有人找。”

趁著,小九子轉頭去看,她身影利索地跑了出去,眼見左邊有個房間虛掩著門,也沒細看推門就進去了。

下午的時候,小九子還在陪著鄭明達說話的時候,徐岩悄聲告訴他,他一個朋友來了,想在宿舍裏睡一覺。

小九子好交好為,朋友不少,不管新朋友,還是老朋友,都是有求必應,順嘴就答應了。

靠窗戶那,櫃上一摞紅布放著,櫃子那邊的**,正躺著一個青年。

一股子藥味撲麵而來,青年趴在**,手指死死地扣在床沿上,臉色痛苦,微閉雙眼,看樣是睡著了。

他上身穿著單薄的衣衫,上麵有不規則的淡紅血跡,還纏著什麽東西。

眼見她進去了,小九子快步過來了,趕上徐岩跟在後麵呢,他叫著徐子跟著,立馬就進去了。

站在鮑惠芸身後看了眼那人,心裏暗叫不好:“老徐,天義……”

徐天義沒少幫助他,連洋人槍手都幫他幹倒了,沒想到竟然受傷了,看著還挺重。

“激靈點,把小姐弄出去。”他厲聲說。

眼見發生了這種情況,應該是和人動手了,他不想叫鮑惠芸看到了。

他和她擦身而過,回頭抱怨徐岩說:“我這個沒出息的徒弟,咱不說在酒樓上班的時候,不叫他來找我學戲法嗎?”

“嗯,洋人管這個叫變魔術啊,大個子迷上了……”徐岩順著他的話說著,順手扯起了一件大褂子,上去就給徐天義蓋上了,低頭拍著他腦門,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邊小聲說:“快走。”

他倆費勁地走到跟前時,小九子小聲教訓說:“老徐,白天忙乎的時候,盡量別找我,你上個月學費都沒交,記著點。”

徐岩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把徐天義扶著、推著就出去了。

小九子正擔心呢,這家夥又回來了,氣喘籲籲地問:“九子,你和鮑小姐還變魔術嗎?我找道具去。”

一個少女近距離看到了身上有傷有血的人,近在咫尺,鮑惠芸臉都嚇白了,兩個小手扣在一起,一副可憐的模樣。

這時候她需要安靜,激動的心情需要緩解。

小九子瞪著徐岩,叫他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暗示他照顧好徐天義,別叫別人看到了。

然後,他天真地笑著問:“小姐,就是變戲法,你呢,估計以前看的都是簡單的,就是變個花了什麽的,我研究大變活人呢,來,給你亮一手。”

他剛暗示徐岩,叫他去照顧徐天義,隻不過這家夥愣頭愣腦的,不明就裏不說,還一個勁擺手叫他出來呢。

他站在了窗口那,吸引過來了鮑惠芸的注意力,順手拿起一個破碗,比劃了幾下子,倏地一變,變成了一塊銀元。

隻是眨眼間,銀元沒了。

他目光盯著鮑惠芸的衣兜,示意她看。

當她摸到裏麵是硬邦邦的銀元時,發出了天真驚訝的聲音,隻是再摸時,已經沒了。

亮晶晶的銀元到了小九子手裏,他手一抖,銀元又進了她兜裏。

這回,她有點入戲了,流露出了天真狡猾的表情,猛的出手,摁住了衣兜,壞壞地逼問:

“小廚子,我看過很多變戲法的,來啊,再給我變出幾塊銀元來,我身上有,你敢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