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錘活生生憋得滿臉通紅,渾身抽搐,然後死死地捂著嘴巴,難受的要死的樣子。
“小廚子,廚子呢,過來,要出人命了。”小鶯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這麽多人看著呢,小九子邊走邊嘀咕:“這不是給我上眼藥嗎,本人是官廚呢,就算是比芝麻粒小點,那也是個官,大錘好著呢,不能丟了人。”
無形中,他有些在意官廚身份了,也把劉大錘當成了自己的兄弟。
“那丫犯渾了,比誰都難對付,還纏上你了,九子,我看你這一關不好過。”諸葛良佐眼見他著急過去了,趕緊低下了頭,都替他覺得麻煩。
張不凡當初在中國大街就見過鮑惠芸,清楚鮑家的實力,附和地說:
“大小姐當初幫過他,人家是什麽地位啊,要我說九子就應該認輸,乖乖地,給人當個上門女婿,這事不知道多少公子哥夢寐以求呢,別犯渾。”
在他們看來,事逐漸鬧大了,鄭禮信去了也是白費,弄不好都翻臉了,就麻煩了。
情況比他們預測的還糟糕,劉大錘蹲在了地上,慢慢地倒在地上了。
看樣,這家夥活生生把自己憋昏過去了。
“廚子,叫大夫吧,你這跑堂的是個慫包,不經收拾,快沒氣了。”鮑惠芸滿嘴的不講理。
事是小鶯惹出來的,她絲毫沒害怕,板著臉叫他快點想辦法。
“和他開玩笑是拿他當人看,要是別人,就是帶著禮金,小姐和我都沒那功夫,廚子,曉得嗎?這是看得起你。”小鶯厲聲說。
小九子看到沒看她,抱怨地說:“大錘,你連槍炮都不怕,洋人都不慣著,這是碰到什麽人了,都氣成這樣了,唉……”
這小子拉著臉,顯然是碰到了什麽討厭的人和事了。
鮑惠芸和小鶯不知不覺間麵麵相覷,相互看了幾眼。
盡管都是女生,可都自信著呢,別說鮑惠芸傾國傾城般冷豔美貌了,就算是小鶯,看起來也是亭亭玉立的模樣,走在大街上回頭率高著呢。
小九子壓根不管她們驚訝的表情,到了跟前,看也不看她們,冷冷地問:“有句話叫女子無才什麽了?”
“無才便是德啊。”小鶯擔心劉大錘有個好歹怎麽辦呢,不假思索地回道。
“唉,還請大夫呢,傳出去丟人,隻要有口氣,本人手到病除,他害的是惡心病,解鈴還得係鈴人。”小九子沉聲說。
鮑惠芸小聲念叨著他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懷疑他這是罵人,卻不敢確定,沒想到他又說了什麽惡心病,正品著是什麽意思呢,小九子掏出了一個香囊。
她看著熟悉,那是她叫劉大錘捎給他的嘛,他怎麽拿出來了。
難道他在裏麵放了什麽神奇的藥物。
小九子把香囊放在了大錘鼻孔處,輕聲喊了幾聲大錘:“發勞金了,要不要了?”
劉大錘臉色蒼白,捂著腹部,靠在牆跟前,難受的瑟瑟發抖。
愣了愣神,他似乎聽到了什麽,馬上又抖了起來。
小九子失望地搖著頭,說了聲“病的挺重。”,隨即把香囊放在了他鼻孔處,說:“不行就得吃藥了,先用這個試試吧。”
看清了這是自己送的那個香囊,鮑惠芸心情複雜,想製止,又怕耽誤了事。
也真就怪了,香囊放上去才幾秒鍾,劉大錘先是抽了抽鼻子,隨後就跟觸了電似得,慢慢地晃著頭,馬上晃的幅度更大了,腦子也清醒了,憋著的臉上如同泄洪一般,終於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晃著腦袋,目光有些恍惚,看清了小九子,沮喪地說:“小東家,他,他,你用那玩意熏我,還不如用錘頭砸呢,我,我……”
說著,這家夥站了起來,捂著胸口,踉蹌地朝外走去。
這家夥跑的著急了,碰到了桌子上的假花,花瓣就跟真的似得,飄落在了空中。
他慢慢抬起了頭,自然地看向這主仆二人時,看到了兩雙神情複雜的眼睛。
鮑惠芸氣的臉色粉紅,懸著的雙手微微發抖,一雙顧盼生輝的雙眸透著莫名的怨氣。
小鶯這個平日裏語言犀利刁鑽的丫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大錘跑出去的方向,氣的不知道說什麽了。
鮑惠芸又氣又急,心裏莫名地想道:“該死的小廚子,壞死了,天下頭等壞人,你討厭死了不說,還有個憨貨劉大錘,他,他怎麽……”
大小姐叫他倆氣糊塗了:這倆家夥怎麽能這樣,劉大錘怎麽能聞著香囊惡心的那樣。
關鍵眼前這家夥絲毫不以為然,就跟個局外人似得,絲毫沒察覺出來早就傷了姑娘的芳心。
還有,這家夥一副不懂風情的樣子,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不是生氣了。
感覺出了臉上又飄落的花瓣,她衝著小鶯使了個生氣的眼色,小鶯心領神會,移步站在了門口,看著小姐怎麽整治人。
鮑惠芸臉上冷若冰霜,輕輕地抬起手指,指著臉上,頤指氣使地說:“弄下來!”
小九子本來不願意,猶豫了下,慢慢地抬起了手。
“放下,該死的廚子,你要摸小姐啊,吃了豹子膽了嗎。”小鶯雙手插腰,指著小九子就訓了起來。
看她的架勢,要是小九子動手碰了她的臉,馬上就瘋了一樣上去撕碎了他。
就這麽個短暫的過程,鮑惠芸心思卻完全變了:明知道鄭禮信不是妄自菲薄的登徒子,卻渴望他溫柔地靠近自己。
那樣的話,他的傲氣就徹底沒了。
她向來膽子大,傳統的思想裏有種常人沒有的奇思妙想。
於是,她輕輕指了指緋紅的臉蛋,含情脈脈地看了小九子的嘴巴,意思明了:給我用嘴唇碰掉。
就算小九子再正人君子,豈能不知道她此刻流露出了男女之間特有的濃情蜜意。
遲疑了下,他暗想:“這丫頭,向來強勢,哪有菱角溫柔可人,她的手指修長漂亮,肉少,碰著肯定沒有菱角的感覺好。”
盡管這麽想,他心底深處清楚著呢,這倆性格強勢的女生,自己要是不想辦法,必定難逃走。
狹小空間裏,他臉色微紅,神色略有緊張,輕輕地靠了上去。
這一幕,門外的老夫子他們都暗中看著呢。
徐岩敲著腳後跟,好奇的目光裏似乎都要射出火苗來了。
老夫子脫口而出說:“這要是碰上了,小九子仕途就到頭了,去鮑家做個腰纏萬貫的乘龍快婿,此生僅此而已了。”
他們此時心裏緊張程度絲毫不亞於當事人的小九子。
劉大錘貓著腰,躲在他倆後麵,眼看著小九子要就範了,蠢蠢欲動地小聲說:“不行,他奶奶滴,小掌櫃的應該娶美菱小姐啊,我……”
說著,他就要提著大錘上去硬來。
長期以來,徐岩心裏更是喜歡美菱,美菱拿他當家人一樣善待,知冷知熱……
他剛要鼓動劉大錘去呢,就見大錘猛然蹲在了地上,拍著腿肚子,沮喪地責罵起來:“他奶奶滴,腿,腿,抽筋了。”
就在他們心急如焚的時候,小九子不知道怎麽了,猛地打起了噴嚏。
他帥氣的臉頰已經靠在了她跟前,嗅著清雅的香氣,香氣裏偷著淡淡的體香味,那雪白如脂的脖頸就在眼前,他覺得自己“陣地要失守”,莫名地打起了噴嚏。
這下子難堪了,鮑惠芸剛剛醞釀的情緒瞬間消失,正嬌羞地看他。
這個火辣的場景就在眼前,小鶯勇敢地看了幾眼,後來感覺有些肉麻,就低下了頭。
小九子趁著這個光景,從她身邊跑過,如同泥鰍一般跑了出去。
“小東家,東家,他……”眼看著出來了,剛才還在自責沒能保護主子的劉大錘不明就裏地喊著,跟在他身後,一手提著大錘,一手捂著鼻子,看樣省得再被香味熏著。
鮑惠芸人家這是芳心懵懂,正大膽示愛呢,小九子也心虛,跑出門了,正要站住腳,想回去解釋,又怕一下子惹毛了對方,心裏無比著急。
“小東家,那,那不有車嗎,感冒了咱得去看大夫去啊。”劉大錘牛蛋大的眼睛裏出現了一架小馬車,情急之下提醒了起來。
他沒注意到,車子旁邊,一位身穿紫色長裙的少女,正朝這裏看來。
是鄧美菱,剛才她先是在中國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轉悠,後來趕上給馬喂草料,就趕到這裏來了。
馬夫牽著馬去了後院,她正猶豫不決進不進去看看小九子呢。
剛剛和門口夥計說話,知道鮑惠芸在裏麵,她心情一直忐忑不安。
光馬車在,沒有馬!
小九子看清了,尤其看到了菱角,趕忙苦笑了幾聲,催著劉大錘說:“上車,快點。”
劉大錘比他還著急,連想都沒想,跑到馬車跟前,叫他倆上了車,架著車就朝前跑。
馬車重量在那,加上兩個人,若非膘肥體壯的駿馬,人力根本就拉不動。
大錘今天急了,抓著馬車試了試,感覺阻力不小,就無奈地停了下來。
這把小九子氣的,他已經隱約看到大門裏的鮑惠芸了,賭氣地責怪說:“劉大錘,你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