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沒有想過將這些往事跟他們細說。
隻是真正回想起來的時候，那股被壓抑許久的痛苦與難過又鑽了出來。
他討厭承影，討厭承影這樣坦然的說他心甘情願。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詞語。
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做不到恨她。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墮魔的征兆。”
“她不懂情，所以她不信情。”
他找到她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溫情溫情，她的每一世，都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情。
可是情罰卻逼著她不得不去尋情，悟情。
“我隻有這個辦法了。”
他找到溫情，告訴她，自己可以帶著她找到世上最幹淨的愛意。
“傅子衍是你？”
承影沒有否認。
他化身為龍，便自請來了輪回海。
“旁人塞給她的，她從來不信，她從來隻信她自己。”
他跟隨溫情，而此刻這裏的站著的每一個，每一個都將一顆心捧在了她麵前。
可她不信。
他就隻能逼著她去付出，如同他當初在凡間一樣學著凡人的模樣去模仿著喜歡一個人。
可是真的看著她那樣奮不顧身的奔向傅子衍，他又開始嫉妒。
明秀聽了許久，才看向羨川。
眼中露出些許了然。
羨川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麽，而是走上前，將輪回鏡定住。
“將離，你還沒有告訴我們，她究竟為了什麽受到情罰。”
即便是仙人，也會有罪。
南有孽海，北有輪回海。
凡是罪孽纏身的仙人，便要先行去孽海，受萬年風吹雨淋，再入輪回海。
輪回海有三罰，情罰，貪罰，欲罰。佛家所言八苦，歸根結底，不過是為情所困，貪得無厭，欲念纏身。
將離看著鏡中的人，沒有開口。
羨川的笑意便淡了。
“不能這麽耗下去了。”
這麽多世，若是溫情心中相信，剛才將離問她的時候，她本該回去的。
回頭是岸，她執迷不悟，根本不願回頭。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羨川施法點中輪回境中的畫麵。
“我去。”
將離冷笑著瞧著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蹤跡？”
承影分了一縷神魂給傅子衍，羨川便分了一縷神魂在佘思禮身上。
席玉嗤笑道“你難道沒去嗎？”
“死瘸子。”
明秀看著局麵又要亂起來，直接走到三人中間，拿著劍隔開了幾人。
“我回九重天尋根源。”
然後看向席玉，“你與我一道。”
席玉哪裏想去，撇著嘴滿臉不樂意。
“憑什麽我去。”
明秀極認真的瞧著他，“因為你可以潛入司命的住所。”
溫情是罪仙，受罰而來，必定是有命盤在冊的。
而席玉是天帝最小的孩子，九重天沒有誰不哄著他。
席玉這才不情不願的看向了羨川，“那你一定要好好看著這個死瘸子，不許他再欺負溫情。”
將離聞言又是一聲冷笑。
說動了席玉，明秀又看向承影，“你這一世不要跟著她了。”
承影握緊了手中的劍，說了聲好。
明秀又看向羨川，“我們先行一步。”
說完就帶著席玉離開了。
好似生怕他反悔。
事實也的確如此，席玉心性頑劣，與將離這樣鬧下去，於溫情無益。
兩個人走了，這才安靜下來。
羨川心中百轉千回，到底是收了劍，負手而立，笑得溫潤。
“不如我們結盟如何？”
“溫情的實力遠勝於我們，如今寧可墮入輪回海，正是好時機。”
將離隻看著輪回境中的場景。
羨川不比席玉莽撞無腦，狡猾多竅，最擅心計。
將離在他手中不知吃過多少虧。
“你不說，是因為你知道其中緣由與隱情。”
將離與她相識時日最長，溫情那十八顆珠子，也隻給了將離。
羨川更知道，將離允許他們進來，不過是將希望放在他們身上。
那時將離心中即便沒有怨恨，心中的不甘到底是占了上風。
他太希望溫情能在不斷的付出和模仿中生出情。
“彼時白蛇去往人間，遇凡間男子許仙，許仙不過人間俗物，集貪欲為一體。”
將離看向他，眸中隱約生出一股惱怒來。
羨川又慢聲道“你希望她如同白蛇一般，模仿人的情緒，你想要她所有的情緒皆因你而起。”
白蛇模仿得很成功，她生了貪念，生了嫉妒，生了難過，願意替他產子，最終成為真正的人。
哪怕是為了許仙這樣一個俗物。
即便這是救溫情的法子，可是究竟有沒有私心，他清楚，將離更清楚。
“將離，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不是嗎？”
“隻要她回來，選擇誰在於她，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羨川又看向承影，“你是跟著她三世的人，你覺得呢？”
話音剛落，將離便看向他。
寂靜許久，就在將離以為他拒絕的時候，聽到了那聲好。
一直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係統丁點聲音都不敢弄出來。.
眼睛卻是瞪得極大。
它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瓜。
可是它不敢說。
將離卻將它一把拎起來，嘴角一抹極淡的笑意，“你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煮了。”
係統連連點頭，兔子腿蹬得要冒火星。
羨川卻友好的將兔子接了過去。
“溫晏安是誰？”
承影頓了頓，眉頭有些許皺起，“不是你嗎？”
將離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沒有開口。
羨川搖搖頭，“我倒不至於蠢笨到這種地步。”
席玉大抵是不可能了，明秀更是不可能。
“她知道什麽是情，已經是難得。”
她沒有記憶，卻依舊是溫情。
真心待人，無論是誰。
她傾盡全力待傅子衍好，結束時頭也不回。
那樣待霍相羽，將他親手捧到高處，覺得‘愛意’該消失的時候轉身就走。
說道霍相羽，羨川的眼神便別有意味。
將離哪裏看不出來。
當即冷了臉。
“你以為我還是被你耍得團團轉的蛟龍？”
羨川歉然笑道“不敢。”
將離頭仰得極高，“她走了，我自然是要跟隨的。”
若是真的愛一個人，怎麽會三言兩語就放下了。
溫情一走，將離便將記憶帶走了。
這個‘霍相羽’才是真正的位麵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