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涼挺著肚子走到陳易遠的旁邊,挎起他的胳膊拉著他向我這麵走來,她在笑,然而這笑在我眼中是如此的刺眼,直至刺痛我的心。

盡管如此,我卻依舊裝作不在意,麵不改色的看著她們緩緩像我走來。走過來後惜涼像是故意般的對我說:“佳顏,這是我的男朋友,陳易遠。”

我簡單的衝陳易遠微微一笑,伸出手和他握了下,我們,就好像從來不認識一樣。

惜涼很滿意的看了看陳易遠,像是要攆走陳易遠一樣的對他說:“今天晚上佳顏就在這裏住了,你快去弄些燒烤來,晚上我們烤著吃。”說罷,我愣了下,我什麽時候說過要留在這裏過夜的?

待陳易遠走了好遠後,惜涼的表情瞬間變看嚴肅,海風輕輕吹起了她的發絲,風中清晰的聽到她在一句一句的說著那些刺痛我心裏的話:“佳顏,你看到了嗎,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更何況,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她說完我竟然問了一句好白癡的話:“那麽,你不上學了嗎?”說罷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白癡,是因為她說完那句話之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還是出自於自己的好奇心?

惜涼頓了頓,目光變的柔和,她看著遠方水天相接的地方說:“隻要是和他在一起,放棄了全世界又如何?”

說罷,我不知道我臉上究竟會是什麽樣的表情,或許是委屈,或許是無所謂,又或許是憤怒,總之,那時的心裏已經亂成了一團。陳易遠,難道我們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嗎?

我隨著惜涼的目光向同一方向望去,太陽快消失在海平麵了,我不慌不忙地說:“那蔣柔呢,她不是...”剛說到這裏就被惜涼打斷了,她說:“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蔣柔她還愛著他,不過,她不怪我。”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的惜涼,可是惜涼卻並沒有解釋什麽。那時心裏真的很為自己不平。

月色如歲,那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很美麗,可是賞月的人卻有喜也有悲。惜涼和陳易遠坐在我對麵,中間擺著燒烤架,我們三個人就這樣的坐在沙灘上烤燒烤。半響,沒有人說話,燒烤架上的燒烤發出吱吱啦啦的聲音,陳易遠輕輕取下遞給惜涼,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依舊是這樣不說話的過了很久,整個過程中隻有陳易遠說的一句話:“沒有燒烤了,我再去拿一點來。”後來,我們安靜的吃著。

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願意打破這樣的安謐,這究竟是在享受還是在煎熬,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吧。

吃飽後我起身拍拍肚子,拿起一瓶紅酒走到離海很近,離她們卻很遠的地方坐下。這樣靜的夜,這樣靜的海,在加上這樣靜的人,難免腦海中會浮現出一些靜的思緒。

我打開紅酒,拿起瓶子就往嘴裏灌。陳易遠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的身後,言語中帶著些令人畏懼的寒氣:“你以為你是耗子阿,這麽灌自己。”明明是安慰的話,可是為什麽一從他的口中說出就這麽的不得勁呢。

我也不甘示弱的回複他:“心情難受不可以嗎?你還不快回去陪你家那位孕婦,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成是狐狸精。”

陳易遠和我同樣的姿勢坐到我的旁邊,拿起紅酒喝了一口:“心情難受?巧了,我心情也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輕輕的切了一聲。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臉上每一個細節。

陳易遠,你長在我的心口,像是一顆朱砂,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隻是我沒有勇氣說出口,直至今天我們就這樣的錯過。

我和他的距離很近,在月光的映襯下,他的臉微微泛紅,是紅酒襯出來的,還是因為距離太近?

陳易遠摟住我的肩膀,趴在我的耳邊輕聲的對我說:“佳顏,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一直愛著你,很愛很愛。”

聽到這句話後我徹底發呆住了,臉滾燙滾燙的,一定要比他的臉還要紅。隨之我又搖搖頭,我說:“這怎麽可以,惜涼怎麽辦,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陳易遠在聽到這句話後沉默了下,然後對我說:“不如,比如我們偷偷在一起吧。”話音剛落,惜涼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總之在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在我的眼前。

我屏住呼吸,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啪的一聲,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重重的扇在我的臉上,這個巴掌沒有我打她的時候那麽重,沒有她後爸打她的時候那麽重,不過,這也足以讓我的臉腫上一大片。

我沒有還手,沒有說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等待著惜涼的斥罵,羞辱甚至等待著她的下一個巴掌,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的任憑她的打罵。

可是惜涼卻並沒有罵我打我,隻說了一句話,卻揭開我所有的傷疤,讓那些傷疤**裸的攤開,展現在我的眼前。

她看著我的雙瞳,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如今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

我驚訝的看著她,她怎麽會知道奶奶已經去世了,然而比我更驚訝的,是站在我旁邊的陳易遠。

我不知道惜涼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但是我依稀明白,她是在同情我。是哪種讓我平生厭惡的憐憫。

我看著惜涼,眼神中射出的說不清是歉意還是怒火。惜涼見我沒有說話,於是她便對陳易遠說:“你先走吧,我單獨和佳顏談談。”說罷,陳易遠遲遲不肯離開。直至我再次讓他離開,他才緩緩的走回去。

陳易遠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我轉身對惜涼說:“你要說什麽,說吧。”

惜涼輕輕的笑了笑,對我說:“其實這一切我早就已經計謀好了,甚至我知道你奶奶什麽時候住的院,什麽時候去世的,這些我都是知道的,我和陳易遠再次在一起的時間,地點,或是說怎麽在一起的,這些我早就計劃好了,所以,你和陳易遠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放棄吧。”說罷,惜涼笑的聲音更大了。

我看著惜涼得意的表情,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絲失望,我輕輕歎了口氣:“惜涼,是什麽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傷害自己最深的,往往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你傷害了我,同樣,我也傷害了你。”惜涼流利的說著,似乎這句話在她心裏已經說過數十遍了。

我自己問著自己究竟是怎

麽傷害她了,難道是因為陳易遠?可能吧。自己竟然後悔那天的衝動沒有相信陳易遠。

我接著說:“難道你就不怕我告訴陳易遠嗎?”

惜涼得意的笑了笑,說:“恐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正一頭霧水時,我看到惜涼重重的倒下身子,趴在沙灘上,痛苦的大叫了一聲,下身流著鮮紅色的**。糟糕,她流產了。

我看到從遠方跑過來的陳易遠,努力的想和他解釋什麽,可自己卻不知怎麽說,吱吱唔唔的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聽見他一聲大吼:“夠了,快點打120.”說罷,我急匆匆的掏出手機,顫抖的雙手打出了120這三個號碼,磕磕巴巴的告訴了我們的所在地。

醫院悠長的走廊裏,陳易遠坐在長椅上抱著頭看著地麵,然而我卻坐在陳易遠對麵的長椅上等待著醫生出來。又是麵對麵,可我們之間卻少了語言,是因為惜涼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陳易遠看到後馬上衝了過去,拽著醫生的胳膊就問醫生惜涼怎麽樣了。醫生說惜涼已經沒事了,不過,孩子沒了。

陳易遠呆呆地站在原地,這個曾經他一直要讓她打掉的孩子突然就沒了,這個他曾經那麽不想要的孩子就這麽的沒了,他的內心還是會有些波動的,畢竟,這個孩子是他第一個孩子。

陳易遠看到惜涼被送進病房,憎惡的看了我一眼,也跟著走進病房,隨後,我也進入了病房。

我向陳易遠解釋著,可是他就是不信,還說我說的都是些無稽之談,隻是想逃脫責任而已。是呀,我沒有證據,沒有證據證明我說的是實話,所以我說的那些話在他眼中就是一些無稽之談。

此時,我真的不知道應該依靠誰了,翻開手機的通訊錄,在鍾辭的名字上停下,就這樣的撥過去了。

電話仍然沒有響到三聲那邊就接了,我站在走廊裏,無力的靠在牆上,似乎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我說:“婦科醫院,六樓,林惜涼病房。”接著,鍾辭說了一句讓我很感動的話,他說:“等我,馬上到。”

掛掉電話沒多久我就看到鍾辭的身影,他氣喘籲籲的停在我身邊,問我怎麽了。然而當時已是深夜了。

我和他訴說了整件事情,語氣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到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說完,我把目光從地麵上移到他的臉上,他一下子擁我入懷,用極為溫柔的語氣說:“沒事的,沒事的,這不是還有我相信你呢嗎?”

我懷疑的看著他:“你相信我?”

鍾辭使勁的點了點頭:“嗯阿,我相信你呀,我永遠會相信你的。”

我努力抑製著自己的眼淚,不想讓它流出來,這些日子流的眼淚真的太多太多了。我踮起腳抱著鍾辭,他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包括忍不住劃落的淚痕。

我不知道陳易遠是否還有歸期,可能這和時間一樣,如果問時間是否會有歸期,回答隻有一個,不會再有了,過去了就已經過去了,盡管是過去了,可仍然想嚐試著找回來,盡管自己很清楚這不過隻是徒勞的,可卻依然不顧一切的在生命中尋找,隻是因為,還愛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