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澤在大槐樹上已經住了三個月了。期間他無數次的等待那個聲音,卻始終沒有出現,漸漸的他絕望了。

他隻能自己尋找出去地路,在跟村長溝通過數次無果之後,他接下了村長所謂地任務。沒想到村長給他的任務居然是去草原擊殺十隻狼,然後將狼皮帶回來。這可讓陳白澤犯愁了,這草原上地狼基本沒有單獨行動地,作為一位資深地八品武者,陳白澤是肯定無法在狼群下擊殺十隻狼然後剝了狼皮再逃生的。

最最最關鍵的是,陳白澤不會剝狼皮。

於是他隻能求助於村裏的獵戶,隻是距離上次顧安邦跟老狼叔被黑暗吞噬隻過了三個月,所有的獵人都不想冒險。隻有一個獵人答應教他‘剝皮’隻是陳白澤果斷的拒絕了,他覺得將動物殺死然後再剝皮是件很殘忍的事情,最後沒有辦法,他隻能找村長商量是不是能取消這個任務。

村長很爽快的答應了,代價是一顆紅色元晶。

這玩意陳白澤多啊,不僅紅色多,橙色的也有一些,黃色的最少,因為黃瓷覺得假如陳白澤能突破到六品境界的武者,他就能自己行走世間了,隻要他不作死。

隻是陳白澤這種算不上老好人的好人,有些時候的確是會做些普通人不會去做的事情,這應該就是陳白澤的特殊之處吧。

比如有人上門來做媒,這三個月來陳白澤家的門檻幾乎被踏破了,這個村子是隨年輕人意願自由娶妻,但樹上樹下一千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的,那怎麽辦?

這個時候就有一個叫做媒婆的職業,這媒婆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隻要是幫別人介紹婚姻的都能算是媒婆,但大多數是婦人居多,而且這媒婆不是人人能做的,必須是家庭和睦,自己本身也得是由其他年長媒婆領路,才能入行。

這叫傳媒,是一代代傳下來的,頗有講究,還有一種叫私媒,這一種人大多有其他行業,做媒隻是順手為之,比如說正好自己親戚兒子要娶妻了,他家女兒要嫁人了,請這熟悉的中間人牽個線搭個橋,這事就算成了。

莊子基本不與外界通婚,年歲長了,總會有近親結婚的鬧劇,所以外來人口隻要身體健康,不論長相都很受歡迎,像陳白澤這種外來戶,長相又比較俊俏,一看就細皮嫩肉的,又過了適婚年紀。還被村長告知,這公子能隨便拿出一顆赤色元晶。

赤色元晶在陳白澤那邊算不得什麽, 最多算是一個修行的器具,但是在這些村民眼裏就是無比的財富,一顆白色元晶就夠十戶人家一個月的雜項用度。一顆紅色元晶等於十顆白色元晶。

雖然村裏人都不與外界聯係,但這錢多一點總是好事,自己孩子可以多吃一點肉,蒸槐樹花的時候可以放一小碗醬油就著吃,平日裏他們隻舍得放些粗鹽。這醬油的味道可是比粗鹽好吃多了。

“哎喲,陳公子,您在家啊”陳白澤無論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所幸就躲在家裏不出門了,在家練武,讓丁薑出門每天出門采摘槐樹花,反正這丫頭閑不住。讓她讀書比讓她去死一樣難受,她到時想練武,可是陳白澤自己還沒練明白呢,隻能敷衍過去了。

陳白澤眉頭一皺,這位姓章的媒婆是最有毅力的一個,也是臉皮最厚的一個。這三個月來,她恨不得將整個村裏的姑娘都給陳白澤說一遍。

陳白澤拒絕的十分果斷,隻是他不好明說,你們這個是虛假的世界,你省點力氣吧。這種話陳白澤說不出口,有時候看著這些人,陳白澤甚至懷疑,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隻是每次想起那晚那個人說的話,他就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是假的。

“章嬸,您這回又帶了哪家姑娘來啊”陳白澤笑道。“哎喲,陳公子真是聰明啊,我告訴你啊,這回這姑娘,你肯定中意”

陳白澤心中大歎,這媒婆每次都是這開場白,都聽膩了。

章媒婆小手一翻,從懷中取出一張畫卷說道:“陳公子啊,這姑娘你看看?”不似別處媒婆說媒全靠一張嘴,槐樹莊說媒先是介紹父母職業人品,等雙方有意思了,才會兩方交換畫像,同意了,他們就可以自由見麵不會有人說閑話了。

像章媒婆這樣其實是不符合規矩的。但是沒辦法,這陳公子太難搞了,而且那些人家也願意提前將畫像送過來,反正這陳公子已經拒絕了這麽多家了,自家女兒萬一被陳公子看中了,豈不是好事。

陳白澤一揮手道:“章嬸,你就別費勁了,我不想娶妻。而且我也沒喜錢給你”

章嬸立馬臉色一變說道:“陳公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是看中你那點喜錢麽?我是看中你成婚後包的大紅包,啊呸,我是想給你找個可人的媳婦,你不能冤枉我這一片好心啊”

“章嬸,你自己都說了,是看中那大紅包,我真沒錢給你,你去別家看看吧,我看村頭的二狗子他家孩子好像這幾天也在找媳婦”

提起那二狗子,章媒婆這臉色是真的不好看,那個二狗子就是個腦子不好的缺貨,自己孩子什麽德行沒數啊?還想娶黃家那丫頭?那丫頭可長得俊俏呢,章媒婆可是從那丫頭九歲開始就上門了,每年都去,就是要留個好印象,以便將來說個好人家,好弄一大筆喜錢,這二狗家給的起麽?就是這黃家同意了,自己也不同意。這自古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種地方,父母之命有個屁用,還不是全聽這些媒人的,不管你小兩口多恩愛隻要這媒人說八字不合,兩方父母立馬不同意,但是隻要銀錢到位,再不合的八字都能給你改過來,隻是這村子沒有商業,銀錢從哪裏來呢?

就是那些活死人,這個村子附近的活死人腦中的元晶產量極高,幾乎到了每一隻活死人都有一個元晶的地步,隻是都是白色居多,雖然品質不高,但是村子存在的時間長啊,經年累月累計下來的財富也是驚人的。

“陳公子不瞞你說,這二狗家的那娃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上的丫頭他娶不起”章媒婆小聲的說。

“娶不起?”陳白澤納悶道,據他這三個月看到的情況來看,這個村子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啊,人們不缺衣少穿,不因名利而動心,不因財富而委身,真正的是儒家聖人口中的教化之民啊。

隻是看起來好像並沒有那麽簡單啊。

章姓媒婆自知失言連忙改口說道:“那姑娘不喜歡他,便隨便找個由頭打發了,我這不是隨便找的個借口嘛,陳公子咱別說他了,咱說說這姑娘”

章姓媒婆給陳白澤介紹的是一個姓楚人家的女子,年方十四,至今沒有看得上的人,父母都愁死了,照理說自己女子長得十分秀氣,女工也好,為人也和善,倒是也說過幾次媒,姑娘也同意見了,隻是每次見完男方都主動說不談了,回去後也都閉口不言,怎麽問都不開口。這事情便在村子裏傳開了,說什麽楚家女兒看不上別人什麽的。父母急啊,不能讓女兒沒出嫁就背負這種罵名啊。

夫妻兩幾乎是哀求女兒說出事情真相。

最後楚家女兒禁不住父母的哀求,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因為那年楚家女兒八歲,有一個過路人來到村子,就住在楚家隔壁。他告訴小女孩,這個世界無比的大,希望小女孩有機會能出去走走。

楚家女兒講這段話記在心裏,誰都沒有講。

要知道在這個村子裏說出去,可是罪大惡極的事情,從這個村子建立起就隻有別人進來,從來沒有出去的,如果先出去,隻有死,像顧安邦一樣。

這消息父母被嚇了好久好久,還是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一時間全村震怒,村長也被驚動了,村民大怒說這女娃一定是被妖邪附體了,要將她燒死,隻有村長跟章媒婆知道不是。

因為那一年章媒婆也在,她知道女娃娃不是被妖邪附體,隻是她想出去看看,曾幾何時章媒婆也想出去看看,隻是這個念頭剛起,就被掐滅了。

村長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隻得暫時將楚家女娃關在家裏,命令幾個獵人守著,時間久了,這些村民見村長沒有處置她的想法,便又開始鼓動村長,差點引起暴亂。

最後楚家姑娘是被章媒婆救下的。

章媒婆收了楚家父母十顆元晶,是他們祖上一直傳下來的,謊稱自己有一門驅邪的法術,隻是不知道靈不靈,然後在父母跪地痛苦中,楚家女兒同意跟大家承諾不再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一天,女子身穿紅色大嫁衣站在樹幹上,對著全村老幼說道:“我不出去了,之前是妖邪惑我,外麵很危險,妖邪想把我們騙出去吃掉,隻有村子裏最安全”

說完這句話的女子轉過頭的時候滿目含淚,回到家她就脫去了紅色嫁衣,穿上了孝服,有人說她不合規矩,父母健在怎能穿孝服,她淒厲一笑說自己為自己而穿,有何不可。

她死在了十二歲那一年,隻是她依舊活著。

這次聽說有個外來者,她重新生出了一絲希望,希望這個外來者能帶她走,因為傳聞,這個村子隻有外來者可以出去。

隻是這一次她不再鬧了,按照規矩請章媒婆前去說媒,章媒婆深知姑娘心意,這才一次次登門,章媒婆自己也想看看,這外麵的世界到底出不出的去。

陳白澤看著這姑娘的畫像,心中洶湧澎湃,“你們這群人是不是有病,十四歲就結婚?真當女子是生養的工具啊?這還是個孩子啊,再說了,這姑娘跟金陵城那些花魁沒法比啊,身材平平,也沒張開,最多算是清秀啊”陳白澤著實看不上眼。陳白澤在猶豫是不是告訴章媒婆他們,他們是假的。

最後陳白澤還是決定將章媒婆打發走,如果她繼續來煩自己,就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丁薑吃完午飯就出去摘槐樹花了,這槐樹花摘了三個月,她到時沒有厭煩。

晚上丁薑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姑娘說:“陳安之,她今晚睡我**,你睡外麵去”陳白澤還沒來得及打聽這姑娘什麽情況就被趕出了門。

然後就見從門內扔出一床被子,還有一份生的槐樹花。

陳白澤一陣牙疼,還好用元晶跟村長換了些小吃食,平日藏在外麵練武的樹洞裏,這個小丁薑應該是不知道。

就聽見屋內嘰嘰喳喳的聲音,陳白澤說了句別忘了生火,別生太大,就隨她們去了。

陳白澤用幹淨的樹葉鋪在了樹洞旁,鋪了厚厚的一層,然後將被子在上麵鋪好,之後在旁邊生了一堆火,將一堆木材挪到靠近自己手邊的地方。

然後他整個人像毛毛蟲一樣拱進了被窩裏。

此時已經過了小滿,整個天氣燥熱了起來,雖然夜裏還是有冷風,但是已無涼意。

陳白澤在暖和的被窩裏舒服的睡著了,夢中他已經出了這虛假的世界,在那棵大槐樹下看到了小和尚,小和尚已經成佛了,他們快樂的回了金陵,金陵城裏有好友,城外有親人,還有那花樓也被黃瓷重新建起來了,自己熟悉的那些姑娘們正熱情的招呼自己上樓坐坐。

“喂,陳安之,醒醒”就在陳安之要邁步上樓的時候被人拍醒了,陳白澤看著眼前的你那張臉憤怒的說道:“你賠我楚楚姑娘”

叫醒他的人自然是丁薑,她看著陳白澤不知道在做什麽夢,不停的笑嗬嗬的,不想讓他在她新交的朋友麵前丟人,於是她果斷的拍醒了他,沒想到陳白澤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太丟臉了。

丁薑一拍自己的額頭,想痛罵陳白澤一頓,然後想起自己的朋友在身邊,於是又將手掌貼到陳白澤的額頭上說道:“沒發燒啊,陳安之,你是不是昨晚被火烤糊塗了”

陳白澤這才注意到丁薑身邊有位女孩子,他趕緊擦了一下嘴邊的口水說道:“是的是的,昨晚多添了幾根柴,有些熱,你們這麽早就起了啊,我們什麽時候吃午飯?”

“噗嗤”女孩掩嘴而笑。然後說道:“子薑,你叔叔真可愛”

“叔叔?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