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澤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總是在想那件事情,陳北風看了他好幾眼終於放下碗筷說道:“吃飯就好好吃飯”陳白澤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繼續心不在焉。
陳北風疑惑地看了李凡夫一眼,李凡夫笑道:“你好好吃飯,下午還要練劍”
陳北風嗯了一聲不再管陳白澤,自己慢慢吃飯。
陳白澤將最後一粒米放入口中,抬頭看見所有人都在盯著他,他看了桌麵一眼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剛才想事情的”
“遇到什麽難事了?”陳北風問道。
陳白澤不想給二姐添什麽麻煩,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能解決,本來下午是跟這陳北風練劍地,陳北風讓陳白澤講這些事情解決了再去練劍,練劍需要一心一意,讓丁薑跟小燕雪先學。
陳白澤坐在門口看著牛頭山地方向認認真真的想那個問題。他想的很認真,幾乎用上了自己這些年所有所學,所有經曆。但是剛理清一個脈絡又被另一個脈絡給攔阻了,最後兩個脈絡糾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說不清誰對誰錯,就是平分家產也不對。
陳白澤苦惱的抓著頭發,本來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已經變成了披頭散發,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在路邊的乞丐,在等著路人的施舍。
這時如果走來一個路人講自己的一個銅板扔到乞丐的碗裏,乞丐會很開心,但是陳白澤現在沒有人來給他扔這一個銅板。
“白澤沒事麽?他坐很久了?”李凡夫在陳北風練劍的間隙突然出現問道。
“有些事他必須考慮清楚,不然真到了他選擇的時候,他還是如今天這般猶豫會害死很多人的”陳北風的言語沒有一絲感情,好像北風吹入骨頭。
隻是北風雖寒,卻能讓人冷靜。李凡夫點點頭消失不見。
陳白澤從午後坐到了夕陽西下還是沒有動,連丁薑喊他吃飯他都是心不在焉,丁薑隻得取一件袍子給他披上。
天色漸漸黑了,荒野傳來了活死人的嘶吼,陳白澤坐在門檻上依舊沒有動。他似乎打算在這裏坐一夜。
今晚是回不去金陵了,好在丁薑可以跟小燕雪一起睡,丁薑從廚房找了一些木材,在陳白澤前麵升起了火堆,然後坐在陳白澤身邊,依偎在他身上,仿佛在大槐樹裏的歲月一樣,隻有兩人相依相偎。沒有別人。
“你去睡吧我沒事,隻是有件事情想不通,想通了就好了”陳白澤見夜色漸涼,拍了拍丁薑的臉蛋。
丁薑倔強的搖了搖頭,陳白澤笑道:“你再受涼我還背你回金陵啊,睡去吧,我坐一會”丁薑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在睡之前丁薑給陳白澤在客廳的榻上鋪了一個地鋪才有些不放心的睡去。
感受到丁薑走進了房間,小燕雪睜開了眼睛沒有說話,看著小燕雪弱弱的樣子,丁薑突然想到,會不會有時候自己不那麽凶,陳白澤會不會喜歡自己多一點,然後她便開心了,因為不管她變成什麽樣,陳白澤都不會丟下自己的。
“你怎麽了?”九尾狐特別擅長感受別人的情緒變化,小燕雪感受到丁薑的情緒變化,不由的問道。
丁薑摸了摸小燕雪在被子外麵的頭說道:“你還小,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懂了”小燕雪點了點頭:“義父義母也說我還小,隻需要每天做好飯練練劍就行了,不用想太多”
丁薑羨慕的看著小燕雪,若有所思。旋即問道:“我睡哪?”
小燕雪隻準備了一床被子,聽見丁薑發問小燕雪臉紅道:“我這房間隻有一床被褥,義父義母那房間也隻有兩套,你剛才拿了一套出去,所以現在隻有一套了”小燕雪說完臉色更加紅了,但是想讓她從被窩裏出來是萬萬不行的,她每天最開心的時間就是窩在被窩裏一覺到天亮,睡到自然醒。
“你意思是晚上讓我跟你睡一床被子”丁薑眉毛一挑問道。“我可是會搶被子的,你不怕?”丁薑自認為自己搶被子的功夫天下無雙,這小狐狸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恩”小燕雪細聲細語的回應了一聲然後將頭埋進了被子裏。
丁薑眉頭一挑,看來這小姑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啊,看來今晚有必要讓她見識一下。
另一個房間陳北風已經躺下,李凡夫站在床頭擔心的問道:“這兩個小姑娘睡一起不要緊麽?”
陳北風點了點頭:“放心吧那丁薑打不過小燕雪。”李凡夫微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北風撇了他一眼說道:“知道你心疼小燕雪,我懂。”
李凡夫點了點頭,繼續去輪回之地當他的臨時判官,這靈魂轉世可不管白天黑夜,也隻有同為靈魂體的靈魂才能做的了這份工作。
路過門口看見陳白澤坐在了門口的凳子上,大門被關的嚴嚴實實的。李凡夫問道:“還沒想好?”
陳白澤點了點頭,李凡夫說道:“沒事,沒想好就慢慢想,這些靈魂有些會被一個問題困擾數百年,很常見的,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陳白澤嗯了一聲,李凡夫飄然而去。
撥弄著眼前的火堆,陳白澤在腦中不停的勾勒那富貴人家的過往。
從男主人發家到遇難,從女主人掌內到主外,從女方親戚附庸變成了主導,從男方子嗣從小到大的經曆一一在陳白澤腦中掠過。
陳白澤就這麽撥弄著火堆,感受火焰的溫度忽然間火焰變大了許多,陳白澤不明所以。
屋內,丁薑已經睡熟,口中還在不停的念叨:“火大點,不然陳白澤會冷”
火焰隻持續了很小的一會就恢複之前的大小,陳白澤也沒有深究。
這一坐就是坐到了天亮,太陽從海平麵探出一絲光芒,照亮了陰暗的人間,活死人的嘶吼聲隨著太陽的消失立馬不見,早上的最後一股涼氣還在倔強的不肯離去,陳白澤緊了緊袍子,好像這早上比夜裏還涼啊。
屋內陳北風已經起來練劍,小燕雪已經開始準備早飯,丁薑本想多睡會,隻是大家都起來了,也不好自己一個人獨自賴床,麻溜的起床跟小燕雪一起準備早飯,看見陳白澤還坐在外麵,很是擔心。
“小燕雪,你先忙我出去一趟”丁薑說著講剛燒熟的開水倒了一杯往門外送去。“喏,喝點水”雖然跟陳白澤相處不多時,但是自認對陳白澤了解還是不少,看到陳白澤這樣她很是擔心。
“你們都起來了啊?”接過水杯的陳白澤這才回過神來,已經天亮了。
“什麽事情這麽難,你給我說說?”丁薑搬了個凳子坐在陳白澤身邊問道。
“也沒什麽大事,就輪回空間一靈魂生前有心結解不開,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大事,隻是我自己想不通罷了,沒事,你幫小燕雪做早飯吧,做好了喊我吃飯”陳白澤笑著說,小燕雪連忙說道:“好嘞,陳白澤你要快點想通,不然就吃不到早飯了”
陳白澤吃完早飯依然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一想就是十天,這一天夜裏忽然雷聲陣陣,然後劈裏啪啦的下起雨來。
陳白澤抬頭望天,心中仔細算了一下時日,居然已經到了清明時分。
明日就是清明了。以往金陵書院都會帶領學生祭拜先賢。隻是不知道今日金陵還有無此慣例了。
好像就是在去年那次清明之後,這個世界變得不一樣的。
正想著突然天上一道雷霆閃過,似乎是砸在了陳白澤的心間。他整個人都變得通明起來。
於是陳白澤在雨夜中狂奔,他猛地跑到了牛頭山腳下,大喊道:“開門,開門”牛頭從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開門,即使這個人跟陳北風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李凡夫帶他走過一次輪回空間。
李凡夫突然出現牽著陳白澤的手輕嗬道:“走”
鬼門大開,李凡夫帶著陳白澤走在陰間的路上暢通無阻,“將香蓮請來”
走到判官殿,陳白澤和李凡夫身上早已穿上了那件判官服。
“今日,你做主判,我旁聽”李凡夫將陳白澤送到了上麵的位置上,自己坐到了下麵。
陳白澤也沒矯情,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謝凡夫兄”
此時的李凡夫對陳白澤而言不是那有名無實的姐夫,也不是一路上的護衛,而是值得一起前進的同行者。
所以李凡夫很滿意,比陳白澤喊他姐夫還滿意。
“小女子香蓮拜見兩位判官大人”香蓮跟隨淨靈款款走來,對著兩人行了禮。
“香蓮我再問你一句,是否隻要知道當年事情解決辦法,不想追究凶手?”陳白澤沒有回答香蓮之前的問題,而是仔細問道。
“隻求判官大人解我之惑。”香蓮擲地有聲。
“那好,我就與你說說,既然當時男主人將所有家業交由女主人管理說明他已經認同了這一切,他常年在外走商不會不將自己考慮在內,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男主人還願意將家裏的一切交由女主人打理,說明他默認了女主人的一切行為,男主人發生意外,女主人主持大局,本無可厚非,隻是矛盾在於男主人子嗣幼小,女方親戚強勢,如若依我看,男方女方應當共同為這家族努力,使家族變得更加壯大,如若不合,便早分家產,越早越好,免得遲了生了事端。”
香蓮問道:“可是那女方不肯放手啊”
“這個時候便是女主人的問題了,作為中間的人,她應當盡早下決斷,這樣才不會讓悲劇發生,或許有些不近人情,但這時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了”
香蓮思索良久,對著陳白澤一拜說道:“謝公子為香蓮解惑,如果有來生,香蓮願還公子一人情。”
陳白澤大手一揮說道:“去輪回吧,好好做人”
香蓮走後李凡夫笑道:“她恐怕做不了人了,她下輩子會投生天人道,成為仙人”